一旁的太子朱棣聞言不由咦了一聲。
    “父皇，不都說王保保是大元的大忠臣嗎？”
    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棣，正打算發火時想起朱棣沒看過盤點視頻的前半段，於是又放緩了語氣。
    “察罕帖木兒、王保保代表的是北地漢人集團。”
    “這個集團因為脫脫的死早已經對元廷徹底失望，又怎麽可能繼續當忠臣呢？”
    朱棣捏著下巴，疑惑道：
    “那之前王保保進京的時候為什麽要讓軍隊回歸冀寧？”
    “當時他完全可以利用手中大軍拿下大都，自己當權臣，不就實現了察罕帖木兒和北地漢人集團的願望了嗎？”
    朱元璋不知道想起什麽好玩的事情，撫須笑著開口道：
    “那是因為王保保害怕了。”
    “孛羅帖木兒的死就在眼前，他擔心自己大兵奪權後會步孛羅帖木兒的下場。”
    “王保保手中兵力的確比孛羅帖木兒當權臣時更強，但當了權臣後依舊無法抵擋整個大元其他力量的聯合討伐。”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先當丞相，再找機會吞並李思齊、張良弼等人。”
    朱棣恍然大悟。
    “李思齊、張良弼等諸多軍閥一旦被他吞並，淮河以北草原以南的所有地盤就都是他的了，那他豈不是就能建立一個北朝？”
    朱元璋點了點頭，淡然道：
    “妥懽帖睦爾雖然是個敗家子，但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還真沒做錯。”
    “一旦授權王保保吞並其他軍閥，那都不需要朕北伐，他孛兒隻斤家族的末日就到了。”
    朱棣轉頭看向金幕中的大元君臣，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內鬥，這個大元真是合該滅亡了。”
    朱元璋嗯了一聲，淡淡道：
    “大元的矛盾，從始至終都是漢化問題。”
    “不能解決這個核心問題，妥懽帖睦爾無論換一百個丞相上來也沒用。”
    “製度設計上的缺陷，是大元最大的硬傷，也是它會成為華夏曆史上最短命大一統王朝的根本原因！”
    說到這裏，朱元璋嘴角又露出嘲諷笑意。
    “更何況王保保本身也沒說錯，李思齊、張良弼等人的確就是不聽朝廷號令的軍閥。”
    “為了牽製王保保讓這些軍閥繼續盤踞在陝甘地區，對元廷本身也是一件壞事！”
    朱高熾在一旁聽著朱元璋的分析，心中也是感慨。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很多時候，人們麵臨的選擇並不是好與壞，而是壞與更壞！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王保保很不高興地回到了自己的丞相府。
    “陛下和太子恐怕是看出什麽了，不支持我消滅李思齊等人。”
    坐在王保保麵前的諸多漢人幕僚對視一眼，表情都並不意外。
    丞相府參事，王保保的首席軍師孫翥敲了敲桌子，對王保保正色道：
    “主公，眼下就兩個選擇。”
    “一，您直接起兵控製大都，行當年燕帖木兒、伯顏之事。”
    “二，您領兵南下，尋找機會消滅李思齊等人，控製整合朝堂。”
    王保保沉吟片刻，試探性地開口道：
    “難道就不能直接南下去進攻朱葛嗎？”
    孫翥斷然搖頭。
    “你若是南下進攻朱葛，河南、山東或許還能在您掌握，但大同、冀寧之地是肯定被李思齊等人搶占的。”
    “更何況朱葛如今兵強馬壯，咱們未必能贏。若是作戰不利，恐怕主公您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就要被李思齊等人全部瓜分，給他們做了嫁衣！”
    王保保呼出一口氣，緩慢點頭。
    “我明白了，那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出兵南下吧。”
    【王保保本質上是一個獲得了部分蒙古、色目貴族和北方漢人集團支持的軍閥。】
    【軍閥的立場，決定了王保保不可能為了元廷大局去做事。】
    出發前，王保保接受了來自妥懽帖睦爾的旨意。
    “……封擴廓帖木兒為河南王，調度天下兵馬南下平定朱元璋等亂賊！”
    獲得了這份旨意後，王保保便領兵南下，一路抵達河南。
    朱元璋在此時也收到了王保保大軍南下的消息，便在應天吳王府中召集群臣。
    經過了滅亡陳友諒之戰後，朱元璋明顯多了幾分自信與威嚴，對著麵前群臣道：
    “王保保領大兵來襲，我們要集中所有兵力提防他。”
    對此，眾人都無意見。
    陳友諒的絕大部分地盤雖然被朱元璋鯨吞，但從疆域、人口等各方麵資源來說，元廷對朱元璋依舊占據顯著優勢。
    【為了防備王保保大軍南下，朱元璋派出徐達、常遇春等麾下最驍勇的戰將坐鎮淮北防線。】
    開封。
    已經是大元河南王的王保保還是有些不死心，便對著部將關保道：
    “你率領三萬兵馬南下，試探一下朱元璋那邊的實力。”
    假如朱元璋的確很弱，王保保並不介意一口氣吞掉朱元璋，把自己的勢力擴展到長江。
    很快，雙方就在滁州以北爆發了一場大戰。
    “殺！”常遇春策馬狂奔，揮舞著手中馬槊，在元軍陣中殺了個五進五出。
    在常遇春的麵前，元軍無論是重騎兵還是重步兵，都好像是笨重的玩具。
    至於輕騎兵和輕步兵，那更是被常遇春隨手屠戮。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關保派出的先鋒軍就被常遇春給擊潰。
    關保本身也是中原小軍閥之一，並非王保保的核心嫡係。
    出於保存實力的需要，關保火速下達了撤退命令。
    常遇春正打算猛追，身後卻傳來了鳴金收兵的號令。
    他頗為不爽地回歸本陣，對著徐達抱怨。
    “徐大哥，咱們追下去就能全殲他們！”
    徐達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開口道：
    “王保保麾下至少十五萬大軍，這一次卻隻來了三萬人，得提防這是他詐敗之計。”
    常遇春哼了一聲，不高興地開口道：
    “萬一王保保真的就隻派來了這三萬人呢？”
    徐達想了想，笑了起來。
    “那就更好了，說明王保保並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們作戰。”
    “這樣的話，主公就有機會先把張士誠那些礙事的家夥給統統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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