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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寅輕輕拍了拍嬴闕的肩膀,她寬慰嬴闕道“人生就是一趟隻能向前不能後退的旅程,路上會有許多站,不會有誰永遠陪著你自始自終走完,當陪你的人離開時,即使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

    嬴闕瞪著翟寅道“照你這麽說,生就是為了死,那麽大家都死得了,何必生呢?”

    “是呀,生就為了死,小的時候,大概是我十歲左右吧,當我想到有一天我要離開這個世界,再也看不見、聽不見那些關心我的人,我會恐懼到整宿、整宿的無法入睡,但是隨著慢慢的長大,時間的流逝,我發現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來體驗種種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之苦,其實,死亡是一種解脫,懦弱的人通過自殺來逃避現實,勇敢的人為救他人而舍身忘己,煊姐為救國民而戰死,她的生命雖然結束了,但無數的家庭因為她的努力而得以幸福,我想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會這麽選擇的,你說對嗎,嬴闕。”

    嬴闕雙手捂臉,不停的哭泣道“她是個傻子,是個傻子,是個傻子…”

    正說著,小川引著嬴稷和宣太後的使者走進靈堂內,嬴稷上過香後走到嬴闕麵前,那使者剛剛從見到翟寅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此刻也一臉假笑的對嬴闕道“微臣受太後委托,前來祭拜嬴氏族長。”

    嬴闕的臉掉了下來,她正要發怒,翟寅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對那使者說道“既然你是太後派來的使臣,嗬嗬,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且稍後。”

    翟寅取來一段白錦,稍稍沉思後,她在錦上開始寫字,嬴稷、小川、嬴闕、使者都看向正在書寫的翟寅,隻見她在白錦上寫的一首:

    寒熱相交初現世,萬般啼哭皆為何?

    公道人間惟白發,貴人頭上不會饒。

    誰人世間不服藥,賽過神仙賽過佛。

    非想非非非想天,壽長八萬四千劫。

    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怨憎相會實無奈,求而不得苦中苦。

    五陰熾盛起風波,三世流轉生死情。

    寫完後,翟寅將白錦遞給那使者,她對使者道“你告訴宣太後羋八子,我還活著。”

    “你,你,哪裏,又是誰?”

    “你這種蠢貨,也配與我說話,趕緊滾。”

    宣太後的使者被氣走了,嬴稷卻邀翟寅相談,翟寅對小川和嬴闕示意後,隨嬴稷走到一稍微偏僻的地方,二人站定後都沒有說話,嬴稷轉過身來說道“我很肯定,你不是嬴煊。”

    “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嗎?”

    “什麽叫做五陰熾盛起風波,三世流轉生死情?”

    “就是那字麵上的意思,正所謂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明日果,天道輪回而已,你緊張什麽?”

    “三世呀,本王與你很有緣嗎?”

    “我說的是白起和煊姐,你想多了。”

    “哼,那你那次為何舍身相救。孤王和白起長的相像嗎?”

    “我是被你陷害的,你不會這會還想扮無辜吧。”

    “變的是夠快的呀。”

    翟寅詭笑著攤開雙手向上輕輕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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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稷走後,小川走出來,翟寅苦笑道“你都聽見了。”

    “是呀。其實你不必激怒他。”

    “我沒做什麽呀?”

    “你還沒做什麽呀,你那是什麽詩呀?你先是告訴宣太後,你和秦王嬴稷是數世的姻緣,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她拆散,然後在嬴稷心存幻想的時候,又給他當頭一棒。你真是厲害。”

    “我沒看出來呀?”

    “如果他不是心存幻想,他又怎麽會問你‘三世流轉生死情’呢?”

    “哼哼。”翟寅輕輕拍了拍手吟誦道“寒熱相交初現世,萬般啼哭皆為何?公道人間惟白發,貴人頭上不會饒。誰人世間不服藥,賽過神仙賽過佛。非想非非非想天,壽長八萬四千劫。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怨憎相會實無奈,求而不得苦中苦。五陰熾盛起風波,三世流轉生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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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宮

    宣太後將使臣遞上的白錦看過後撇在地上,她冷笑道“嬴氏族長的替身一向很多呀,難道又是個替身。”

    “依微臣觀察,到是不像,恐怕死的那個才是替身。”

    “你下去吧。”

    “諾。”

    宣太後揮了揮手,從暗處走出一女子,宣太後問道“那個是真的?”

    那女子的聲音卻甚是沙啞,她回答道“寫這首詩的就是前一段時間救下大王的那人,依卑職觀察,她和死的贏氏族長關係甚大,至少已經頂替嬴煊在秦宮許久。”

    “之前你說此人是假的,我才沒有動手除去她,既然嬴煊已死,不管這個人是誰,她都沒有在存在的價值了。”

    “卑職明白。”

    “你不明白,如果此人繼續假扮嬴煊,你知道她要做些什麽嗎?”

    “這…”

    “如此狡詐聰慧之人,哼,果然膽大,竟然在秦宮冒充嬴煊,還有什麽她不敢的,你立刻前去雍城取其性命。”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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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已經喝了數缸的酒,屋子裏邊處處充斥著酒味,嬴稷站在門外冷眼看了看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的白起,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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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早先的安排,當嬴煊戰死之時嬴越即刻繼位擔任嬴氏族長,此刻他正與族中長老們布置嬴煊身後事宜,既要堤防鹹陽,又要安撫族人的情緒,更要和幾位主要在秦軍中的將領保持溝通,每日裏忙碌至極,子醜相交之時,嬴越方才托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返回休息。

    嬴越看見嬴闕站在門前,他甚是驚訝,他對嬴闕道“進屋裏說吧。”

    “嬴越,我找你是想求你,把族長之位讓給我吧。”

    “不行。”

    “為什麽?”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一定要讓羋八子之徒付出代價。要不是他們出賣我秦軍的情報,姐姐又怎會孤身涉險,以致戰死。”

    “就是因為你有這種想法,我才不能讓你。嬴氏族長不是私器,他肩負著維護秦國安危、維護嬴氏一族安危的職責,什麽時候你能夠舍棄小愛,心中唯有國家和族人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成為嬴氏族長。”

    嬴闕氣呼呼的跑出去,在門口差點撞上前來的三叔公和易小川,她頓了一頓,依舊什麽也沒有說的跑了出去。

    三叔公對嬴越道“這孩子怎麽了,毛毛躁躁的。”

    嬴越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問三叔公和小川“你們二位忽然來找我,可是有什麽急事?”

    三叔公回答道“是,剛剛抓獲了一名女刺客。”

    “刺客?”

    “恩,小川,你給嬴越具體說說。”

    “好。”小川點頭道。“一刻前,我和翟寅去後殿之時,一名女刺客忽然現身刺殺翟寅,已經被我們拿下,那女刺客到是有意思,好像並沒有自裁的意思,那女刺客嗓子沙啞,翟寅說應該不是天然形成的,想必是經曆了什麽變故。”

    “我們去看看。”

    “好。”

    三人趕到監牢之時,女刺客正低著個腦袋。

    嬴越問道“你受委派前來行刺?”

    女刺客又見三人走近,她冷冷的笑,沙啞的聲音令她的笑分外的驚悚,幾人麵麵相覷,翟寅忽然插聲對著那名女刺客說道“不如我來猜上一猜,可否呀。”

    女刺客眯了下眼看了看翟寅,她繼續冷笑不語。

    翟寅撇了撇嘴角“哼,你剛剛所使的側殺,秦軍很少用,如此說來你必然不是秦國人,但是你所用的劍,看劍的磨損度”

    翟寅望了望嬴闕的影子,影子答道“至少有十幾年方能有此磨損。”

    翟寅點了點頭道“那可是上好的兵器坊所製造的秦劍哪。”

    女刺客咯咯笑道“你們明白的,何必裝傻,你這冒牌貨又何必故弄玄機。”

    翟寅笑道“那我說點你不明白的,羋八子派你來,如此一箭雙雕之計,你竟然會看不出,難怪當年你為了她竟然壞了嗓子,縱然她當年與你有恩,也早該恩怨兩清了,為何你還一直與她做些下三濫的勾當,不過是將你放遠了更具威脅,派你來雍城,你以為此刻這城中嬴氏一族還有各族之人會放過你,今日你即便取了我的性命也是插翅難逃,你死了,羋八子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就會被永久的掩藏,我說哪裏不對,你不妨指出來。”

    女刺客聽完翟寅的話再也不說話,無論之後嬴越、三叔公等人如何質問,她都不再發一言,眾人看天色已晚,隻得令人嚴加監管,明日再做打算。

    第二日清晨,眾人還未來的及前往監牢,就得到報告,昨日那名刺客已然畏罪自裁了。大家匆匆趕到監牢,仔細探查後得到的結論也是自殺。

    三叔公道“昨日她還如此硬氣,沒想到今日就自裁了。”

    嬴越道“大約最哀莫過於心死。”

    三叔公尚有許多事要處理,他又匆匆的走了,嬴越叫住要離開的翟寅和易小川,此刻的監牢隻有三人在此,嬴越道“明日就是你們離開的時候了,拿上兩枚虎符,前往雍城宗廟,我助你們離開。”

    “明日會有日全食?”

    嬴越點了點頭道“三叔公也知道,小川,不要去和嬴闕道別,她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