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澤拳頭越收越緊。
    他自問是一個控製情緒的高手，唯獨在蘇瑾悠麵前屢屢破戒，頻頻外露情緒。
    蘇瑾悠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
    很黑很冷。
    可時間不等人，今晚的飯局實在不能遲到，她急忙仰頭親了他一下，掰開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拿起包包就離開。
    姚昊然朝秦斯澤頷了頷首，亦步亦趨跟在蘇瑾悠身後。
    蘇瑾悠不敢等秦斯澤回答，打算回家再好好哄。
    辦公室徹底恢複安靜。
    秦斯澤將懸空多時的手緩緩收進褲兜，下樓到地下停車庫時，麵色冷得嚇人。
    看來平時還是太寵了。
    寵得她無法無天。
    明知他生氣也不來哄。
    白奕探頭探腦都沒見蘇瑾悠，正打算開口，餘光瞥見他家老大的神情，頓時選擇閉嘴。
    這臉是要掛八號風球嗎？忒黑了。
    危險，很危險。
    秦斯澤上了車，白奕和司機呆坐前麵，誰也不敢說話。
    那邊蘇瑾悠趕到餐廳，差5分鍾不到7點。
    新聞署和警察公共關係科的人已經到了。
    姚昊然表現積極，以蘇瑾悠剛出院沒多久為由，替她擋下不少酒。
    蘇瑾悠瞄他幾眼，沒說什麽。
    本身署長和公關科的負責人戚sir就不會怎麽灌她喝酒，飯局是她組織的，意思一下喝點還是要的，便主動舉起酒杯。
    幾輪敬酒下來，大家開始吃菜聊天。
    話題說著說著就被蘇瑾悠不著痕跡地引去了齊氏地產。
    齊天晟被icac和警察輪番傳去問詢，到現在還沒定案，通稿也沒出，有關舊樓坍塌事故、陰陽合同還有齊氏使用劣質建築物料的報道，全都無法收尾。
    蘇瑾悠試探性拋出話題，奈何署長不答話，隻看著麵前的餐盤。
    見此，戚sir但笑不語，擺明不想順著她的意思打開話頭，等她第二次扯到這個話題，才淡淡地說“蘇總監，你當記者的也明白，我們有守則，上頭有些安排，還沒落實之前，我們也不好對外說啊。”
    蘇瑾悠尷尬一笑。
    說到這份上，她還有什麽好糾纏的？
    這時，服務生打開門上菜，坐在主位的署長正對門口，餘光一掃看見了某人，趕忙站起身追出去。
    “秦總？！那麽巧？”
    此話一出，包間內眾人動作都停住。
    戚sir放下筷子，快步跟出去。
    蘇瑾悠還坐在座位上。
    秦斯澤怎麽來了？不是說各去各的飯局？
    她趕忙起來，秦斯澤已經被署長請進來，可他隻站在門口，沒順著署長的邀請上座，視線緊緊鎖在蘇瑾悠身上。
    蘇瑾悠感應到男人炙熱的目光，起身迎上去。
    見妻子走向自己，秦斯澤緊繃的眉間才舒展開，轉頭跟署長寒暄。
    “也是巧，我今晚在這邊有個飯局。”
    署長來回看著秦氏夫婦，“我還以為秦總是陪太太來的呢。”
    話語間對秦斯澤不來參與這場飯局充滿了可惜。
    蘇瑾悠聽著覺得別扭。
    好似在這些人眼中，即便她做出再多成績，一旦上了談判桌，她也隻能當秦斯澤的附屬品。
    難道在這群擺弄權勢的男人之間，身為女人，就隻能做男人的陪襯嗎？
    她不服。
    也不知道怎麽了，以往都不介意別人的看法，今天突然擰巴起來，這都不像她了。
    秦斯澤凝了蘇瑾悠一瞬，攬過僵硬的她。
    “我也想陪，可我今晚剛好有事，時間衝突了。不過我太太的工作，我一向是百分百支持。”
    “那是…那是…”署長應得很快，回頭給了戚sir一個眼神，戚sir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蘇瑾悠移開視線，喉嚨艱難地咽了下。
    她有預感，等大家重新坐下，她剛才問不出來的東西，這些人會自動將答案送上門。
    不知怎的，她感到失落。
    不是對秦斯澤，是對她自己。
    即便她當了總監，沒有秦斯澤的助力，有些層麵她還是接觸不到。
    即便有資格來這種飯局，和這些人同台吃飯，大家也隻是看在秦斯澤麵子上應付她，並非真正成為她隨傳隨到、事事有響應的人脈。
    蘇瑾悠抬手撫上秦斯澤的背，不自覺收緊手心抓緊他的衣服。
    以前沒有這種渴望，現在當上了總監，她也想成為跟秦斯澤一樣有魄力指點江山的人。
    秦斯澤感覺到她驟變的情緒，麵上不顯，嘴上卻說“不好意思各位，我想帶我太太過去和朋友們打個招呼，等下回來。”
    “好，秦總請便。”署長抬手示意。
    秦斯澤帶蘇瑾悠離開包間，也沒走遠，就在走廊轉角處停下。
    沒了外人，蘇瑾悠徹底放鬆情緒，嘴角彎了下來。
    秦斯澤手臂虛虛抱著她。
    “怎麽了？明明是我被你扔下，我還沒喊委屈呢，你就這個樣子。”
    蘇瑾悠抱住他的腰，整個人陷進他懷裏。
    “誰扔下你了，你要是再走快點，我連跟都跟不上。”
    一番說話飽含深意。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聽不懂，秦斯澤問“什麽意思？”
    蘇瑾悠又收緊雙臂，全身心依賴他，說出口的話卻是“老公，以後在工作上，你別再陪著我護著我，行嗎？”
    秦斯澤身體一僵，將她從懷裏拉出來，眼神震驚。
    “你說什麽？你不要我陪？”
    那她要誰陪？
    這是負氣話還是真話？
    他離開新聞部之後，兩人工作上交集確實少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上班一起，下班也一起。
    他從沒懷疑過妻子的心，即便她身邊多了個姚昊然，他也覺得沒什麽。
    可所有事串聯在一起，他開始變得不自信。
    蘇瑾悠沉默的幾秒間，秦斯澤心中冒出無數猜測。
    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坍塌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他，所以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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