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悠遠遠看見身穿一套淺綠色西服裙裝，燙著及肩法式蛋卷頭的馬允姿，跟在萍姐身後進來。
    馬允姿眼珠滴溜溜轉動，從進門開始往四處瞄，到了會客廳也是先環顧周圍一圈，才將目光放在主人家身上。
    蘇瑾悠注意到，馬允姿看似注視著她，視線卻時不時瞥向坐在她旁邊的男人，過了好一會才打招呼。
    “蘇總監。”
    秦斯澤不著痕跡皺起了眉，身體向後挪，視線垂下。
    蘇瑾悠上下打量馬允姿一眼，才問“什麽事？”
    馬允姿挺挺胸，“我是來自薦的。”
    蘇瑾悠暗道一句果然如此，嘴上卻說“今天你有很多采訪任務嗎？在公司不上來找我，偏偏要等到晚上來家裏，沒聽過一句話叫過時不候？”
    馬允姿依然自信滿滿。
    “我沒有違反你定的規則，不是嗎？餘助理發的通知是說今天之內。”她看了眼手機，“現在還沒到12點，沒過時。”
    聽到這話，秦斯澤更加不悅，眯起雙眸，餘光留意著蘇瑾悠。
    蘇瑾悠交疊雙腿，揚起一抹輕笑，說道“你既然知道規則是我定的，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可以隨時更改規則，而你作為下屬…隻能聽從。”
    秦斯澤眼角一挑，有點驚喜。
    還以為蘇瑾悠會心軟，正猶豫要不要開口為她撐場，免得有些不長眼的人反客為主。
    無規矩不成方圓，下屬詭辯，找借口違反規則，作為上司應該以暴製暴。
    現在看來，蘇瑾悠完全懂得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秦斯澤放鬆下來，背靠沙發，徹底當背景板，讓蘇瑾悠自由發揮。
    馬允姿表情裂開，沒想到在公司一向平易近人的蘇總監也會說出這種話。
    端詳著麵前這個隻比她大一歲的女人。
    兩人明明隻相差一年，她一向不怕事，但在蘇瑾悠麵前，竟感覺自己矮了幾寸。
    再看向秦斯澤，男人眼神隻放在蘇瑾悠身上。
    看來他欣賞這種張揚的女人，馬允姿心裏有了想法。
    蘇瑾悠托著下巴觀察她，不準備先開口說話，以靜製靜。
    要說馬允姿那番話其實沒錯，她也是從新人一步步走過來，自然不介意給新人多一些機會和忍耐。
    可馬允姿白天明明有空，偏要挑晚上到家裏來，從進門開始眼珠子周圍轉，還屢屢看向秦斯澤。
    對於她大膽出格的做派，蘇瑾悠是不在意的，但這種心思隻能用在工作上，若起了歪念，這樣的下屬，她不要。
    經曆過穀婷婷、郭凡、鄭思意、廖深明這些人，蘇瑾悠極度厭煩在辦公室搞風搞雨影響團隊工作的人。
    氣氛越安靜，馬允姿越緊張，不自在地舔了舔幹燥的唇。
    人在屋簷下，她不得不低頭。
    “總監，我…我今天確實，確實有事做，耽誤了時間，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頂著蘇瑾悠充滿審視的目光，她不敢說太多，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手心濕滑。
    蘇瑾悠站起身，“機會沒了就是沒了，人人都遵守規則，你這樣搞，對其他人都不公平。”
    說完她朝萍姐喚了聲“送客。”
    “蘇…”馬允姿還想爭取，才發出一個音，就被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冷聲打斷。
    “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就別留在新聞部。”
    蘇瑾悠側頭看他一眼，提步離開會客廳上了二樓。
    秦斯澤本想起身跟上，轉念一想，以他對蘇瑾悠的了解，她應該是還想留下這個新人女主播。
    既然這樣，他不妨替妻子多說兩句，就又恢複剛才的坐姿。
    看著光坐在那裏就散發著逼人氣場的秦斯澤，馬允姿條件反射便閉緊嘴巴，生怕自己多說一句，明天連公司大門都進不去。
    可她實在不明白。
    剛星聞傳媒時，她就聽說過蘇瑾悠的事跡。
    人人都說這位年紀輕輕的蘇總監一向做事大膽，還是新人時便表現突出。
    入職第二天到雜誌部做新人不可能企及的總監助理，還拿到親自采訪秦斯澤的機會。
    回到新聞部，敢當麵嗆采編主任郭凡，聽說還曾經當眾頂撞過時任副總的徐永廉。
    而且她職位升得很快，一年不到就當了總監。
    馬允姿對蘇瑾悠的履曆羨慕得不得了，將自己和她逐一對比，越想越覺得對方是運氣好，剛好吃到紅利。
    至於是什麽紅利，她不願細想，更不想分析。
    她對自己的實力深信不疑，甚至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比蘇瑾悠要強得多，若她是和蘇瑾悠同批進公司，現在當總監的肯定是她。
    秦斯澤見這個女人仍然呆立在原地，一陣不耐煩，語氣更生硬“我太太還說你聰明，我真沒看出來。”
    “秦總？”馬允姿渾身一震。
    他這話什麽意思？
    秦斯澤語速不緊不慢地說“挑戰上司權威，這就是你違反的規則。有這心思就用在工作上，別搞那些有的沒的，在新聞部，沒有捷徑可以走。”
    他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馬允姿聽著，身體和腦子越來越僵硬，就連女傭走到她身邊示意她離開，她也邁不開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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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沒有捷徑，他敢說蘇瑾悠沒走捷徑？
    這話衝到嘴邊，馬允姿不敢說出口，隻能嚼碎重新咽下去。
    秦斯澤對外人沒多少耐性，會留下來對她多說兩句也是看在蘇瑾悠份上。
    他將視線收回，起身，頭也不回走出會客廳。
    馬允姿被女傭帶出門時，腦袋脹脹的。
    她想不通。
    怎麽會是這樣？
    特意選擇這個時間，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等到蘇總監的車開回來，見他們進去之後才上前按響門鈴，就是想給人一種大膽拚搏的人設，以為會讓蘇總監和秦總加深印象。
    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準備好的草稿一個字都用不上，連現場播報的機會都不給她。
    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哢嚓”，馬允姿一激靈，轉頭看見高高的鐵閘門在她麵前關上。
    她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被女傭送出門外。
    秦家莊園位於半山腰，昏暗燥熱的盤山公路上，除了門口站崗的保鏢，隻有她一人。
    步行下山時，馬允姿心裏亂的不行，慌忙翻出手機。
    得找好退路，哪怕找人求情也好，不然明天很有可能被趕出新聞部。
    她早就發現新聞部有幾個人和蘇總監私下很相熟，此刻飛快翻找通訊錄，在餘樂怡、rr、周檸夏幾個名字上猶豫了一會。
    這幾個都不太好說話。
    終於，她手指停在“肖紫瑤”和“李菲兒”之間猶豫，李菲兒為人咋咋呼呼，有時口不擇言，她很不屑，也不想和這種女人深交。
    思考再三，撥了肖紫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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