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渺的意誌經過一番摧殘後具備同境界者難以企及的韌性，況且自身的精神屬性不弱，魔音貫耳無法輕易動搖她。
    黑衣人口中所念的神秘經文具備某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渴望傾聽了悟，但其中蘊含的知識過於深奧，空耗心力卻無法得解，腦袋迷迷蒙蒙之間思考凝滯，氣血上湧，最後的結局就是腦瓜爆炸。
    蔚渺平常所用的身份標識物是【尤菲雅·伊特諾】，此刻她秒換上【博學者】，全神貫注之下，所帶來的悟性加持讓她能夠勉強解析經文中的意境。
    一旁的林銘已經平靜下來。他急中生智，用毒把自己弄成了聾子，才終於解脫。
    但看督主按兵不動，他也沒有貿然出手打斷對方。
    “是諸苦惱，悉皆解脫……”
    當黑衣人念誦完畢時，他難以置信地盯著麵前神采奕奕的督主。
    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全盤傾聽這段經文而不受影響。
    更詭異的是，對方貌似看著更精神了。
    蔚渺意猶未盡地琢磨著這段話“借相修心，於苦難中覺悟……好詭譎的經文。”
    朦朧中，她對於神像的了解更深一步。
    【提示你受到“開蒙”加持，你的精神獲得永久性小幅度全麵提升。】
    蔚渺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這種收獲。
    玩家在副本中得到的某些提升，很多是臨時性的，比如體質提升，出了副本後蕩然無存。
    但是涉及精神層麵的部分影響可以帶出副本，永久保留。
    而像“十字重瞳”這樣特殊的依附個體，所獲得的提升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誠懇地問道“還有嗎，再來一段。”
    黑衣人一時啞口無言，嗤笑一聲“督主好本事。”
    裴溫韋突破七宗的消息不可能瞞得住這些人，對方並不意外她的實力。
    “哪裏，不如紀門主本事通天，敢來殺典秘儀和司天監的人。”蔚渺似笑非笑地回道。
    從功法賣相再到係統提示，她確認麵前之人是解悟門的門主，紀鳴。
    所修神像為開蒙護法，七宗層次，四臂虛像是他的神通顯化。
    說話間，一道磅礴的雪色刀光從身後直逼紀鳴。
    與此同時，蔚渺麵上保持著笑容，再次換回【尤菲雅·伊特諾】的身份標識物，毫不猶豫地一刀斬出。
    “斷火流·一斬。”
    斬擊力在永夜之力的增幅下發揮到極致，配合詞條【耽罪之血】，危機感令人心悸。
    兩道刀芒前後夾擊，默契地封死了紀鳴所有退路。
    刀芒眨眼便到跟前，紀鳴倉促之下隻能硬防。
    四臂虛影的兩雙手於身體前後同時結印，右手上舉至胸前，掌心向外，五指向上自然伸展，左手自然向下，掌心向外，指端下垂。
    “無畏印，與願印！”
    淡金光華自掌心綻放，赤金色的“卍”字符在半空中凝聚，放射宏大光彩，迎上刀光。
    霎時，前後兩道字符被同時擊碎，卻也消解了刀光大部分威能，使其堪堪斬入四隻掌心中。
    其後的兩隻手掌覆上一層霜色，關節難以彎曲。
    前麵的兩隻手掌幾乎被掌心的一道橫向斬痕一分為二，傷口的邊緣處有黑煙蒸騰，某種力量正在侵蝕法身，難以祛除。
    一照麵，廢了他四隻手。
    紀鳴微眯起眼睛，他知道暗中偷襲的人是誰。
    “紀門主，不如我們新仇舊怨一起算。”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一位身穿黑色勁裝的人影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背後。
    鬥笠下是一張曆經風霜的麵孔，眉目英俊，手持一把白金色雁翎刀。
    蔚渺認出了來人“雪浪刀法，謝朝暉。”
    此人也是一位七宗，無門無派，來自銀虹謝家，是謝家長子，謝隱曜的長兄。
    謝家落魄但未遭瓜分，很大程度上是看在這位七宗的麵子上，
    他曾拜江湖浪客“拓”為師，神像為定武真君，百般武學信手拈來，尤擅刀法。
    謝朝暉在江湖名望中有“豪俠”之稱，與司天監是老仇家了，此刻出麵阻攔紀鳴，可見京城百姓還是很有麵子的，能讓一位七宗捏著鼻子幫自己的仇家。
    紀鳴壞事幹得不少，兩人也是相看不爽。
    然而，當紀鳴轉身時，客棧廢墟的黑暗中竟然又走出一人。
    在場的人同時一驚，因為他們誰也沒發現對方是何時來的。
    這份隱匿功力令人忌憚。
    “嗯？”
    蔚渺驚異地看著對方，因為他正是最初動手的那位黑衣人，戴著麵無表情的黃銅麵具，看不清虛實。
    “顧浮徽敗了？顧浮徽是老牌七宗，又非常謹慎，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底牌，就算是我，也沒有把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擊殺他。而我有50點偽裝係數，他就算再怎麽強，頂多超出我一線才對……他真是玩家？”
    蔚渺朝他丟了一個【猩紅汙染】。
    【判定中……】
    【多維度判定失敗！對方的汙染抗性（精神、靈魂、命運、抵抗力等的綜合）高於汙染裏，你將受到一定的精神損耗反噬！】
    係統提示暴露出的信息令她側目。
    相比於精神反噬給她的昏沉一擊，蔚渺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沒有出現玩家描述，也沒有出現雙重汙染的提示，這說明什麽？
    首先，對方不是玩家。其次，明明是七宗，卻隻有一個人格主體，而且能夠抵禦汙染。
    一個異類。
    他憑什麽能跳脫出神像體係的常理？
    或許他修煉的不是神像體係，或許他改動了體係。
    無論是哪一種，都充滿價值。
    “嗯？”神秘人似乎有所察覺，麵向她，聲音因麵具的遮掩有些失真模糊，刻意處理過，“有意思，你的神像明明沒有這樣的能力。”
    此話一出，蔚渺知道他察覺了猩紅汙染。
    如果能夠汙染，那當然是悄無聲息，對方難以察覺。但如果汙染失敗了，對方的能力高於自己，就不一定能完全隱蔽了。
    她不再掩飾，額上裂開了一隻十字重瞳，詭異的血色虹膜交疊在一起，瞳孔粘連為“∞”。
    三隻眸子一齊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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