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陡然模糊。
    像素點逐漸勾畫出一幅意料之外的場景。
    夜晚的京城在混亂中喧囂，九條黑龍在夜空中飛舞，可怖的威壓令凡人驚恐萬分。
    這是那一夜的場麵。
    鏡頭掠過重重街道，聚焦至北城區。
    畫麵陡然前進，朝地麵撞去，最終鑽入地下。
    奴市中，玩家們引爆的混亂仍在持續。無數衣衫襤褸的奴隸朝出口處狂奔，武者間的戰鬥十分激烈。
    一處暗巷中，周梵和曹海扶著重傷的謝景明，加上陸莎，四人暫避於此。
    謝景明是依靠外力短暫擁有了七宗的心力強度，但手段並沒有跟上他的修為。
    在對方的神通壓製下，謝景明還能逃脫，屬實是氣運通天。
    雖然暗巷隱蔽，但被奴市的人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謝景明正盤坐於地，自我療傷。
    得益於他此刻十分虛弱，氣息衰微，因此勉強能控製住七宗的氣場。
    但體內有著不屬於他的力量，難以控製，治療時事倍功半。
    他難以抑製地吐出一口鮮血，精神萎靡。
    周梵和曹海站在街巷的陰影中，一言不發。
    後者忽然點了點頭，將一樣東西交到了周梵手中。
    周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他上前幾步，蹲下，左手按在謝景明的肩膀上。
    “呃……”
    謝景明忽然驚愕地瞪大眼睛，喉嚨中冒出幾個低沉的音節，難以發聲。
    一柄卦刀刺穿了他的脖頸，鮮血沾濕了他的領口。
    “安心地去吧。”周梵在他背後低聲呢喃道，溫雅的麵孔因興奮而扭曲，“你的命，我收下了。”
    在蔚渺的眼中，謝景明的頭頂上，紫紅色的雲霧衝霄而起。
    周梵的頭頂上，同樣有著雲霧衝天，隻不過是淡紅色的。
    然而，紫紅色的雲霧似乎受到了什麽牽引，竟有一小股紫氣分離而出，融入周梵的雲霧之中。
    “那是氣運。”蔚渺有所明悟，“周梵想要的不僅是謝景明的性命，還想要他的天命。”
    謝景明本就是強弩之末，周梵乍然偷襲，一出手便是致命傷。
    體內心力紊亂，支撐著他到現在的一股勁力正在消散。
    被一直以來的“好兄弟”背叛，又讓他心灰意冷。
    腦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了許多畫麵，謝景明慘笑著，他已經無力掙紮。
    “你……”一旁的陸莎驚叫一聲，卻被曹海偷襲，一劍穿心。
    死得草率。
    曹海麵無表情地抽出短劍，對周梵說道“成功了。”
    謝景明雖然無法回頭，但他聽到了那聲慘叫，知曉了陸莎的下場，紅了眼睛。
    他的生命力隨著氣運一同流失，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周梵歎道“我跟在你身邊這麽久，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你的位置。”
    “我是大宣的後裔，我才應該是天命的主角！”
    他冷酷地抽刀而出，謝景明倒在地上，不動了。
    時代的主角被配角所篡位。
    曹海恭敬道“您終將光複大宣，登臨九五之位！”
    周梵笑得身體都在顫抖“當然……天命在我。”
    二人在屍體上燃了一把火，快速遠去。
    畫麵定格於此。
    蔚渺品出了這一幕蘊含的信息。
    繼前朝皇帝後，大宣的後裔將掀起新的時代浪潮。
    對玩家而言，便意味著主線。
    【謝幕即將開始！】
    意識倏然落下，回到角色身軀中。
    灰兔先生站在舞台側邊，聚光燈下僅有一人。
    那位玩家戴著一張滑稽的老虎麵具，“王”字紋在兩邊的臉頰上，身穿泛黃的羊皮裘衣，內裏是純白的古風長袍。
    雖然最近的副本都沒有正經的謝幕，但蔚渺依然熟悉流程。
    她走上舞台，第一件事便是望向台下。
    木偶男孩已經成為謝幕釘子戶。祂無聊地掰動著自己的手指關節，抖動著二郎腿。
    見蔚渺望來，祂晃了晃腦袋，微微點頭。
    第二排，左數第三個座位上擺著一個天藍色的雙耳花瓶，瓶中插著一支緋紅的彼岸花。
    透過細長的絲狀花瓣，隱約可見花心中躺臥一個漂亮的小人。
    祂姿容妖冶，魅惑感與危險感若有若無。
    第四排，右數第一個座位上，一張30厘米高的撲克牌斜靠在椅背上。
    牌麵是紅心“j”，即傑克，形象以中線為分界，上下顛倒。
    祂戴著紅色頭冠，留著一頭銀白色的貴族卷發，上半身穿著紋路繁複的白金色裝飾性鎧甲，手持籠手劍，劍尖朝上。
    第五排，右數第二個座位上，一尊鑲嵌著玫紅色寶石的黃金聖杯立在座墊上。
    杯中盛滿澄澈的水液，一條深綠色的蟒蛇纏繞在杯身上，朝台上吐著蛇信子。
    豔麗奢華的落地鏡擺在後排的座位上。鏡中的美豔婦人以粉紅色的羽扇掩著下半張臉，玉指纖纖，那雙美目中流出明顯的笑意。
    此次到場的觀眾足有二十來位，人形、物品、難以形容……祂們的形象千奇百怪，僅有幾位是熟麵孔。
    蔚渺規矩地站著。幕布未落，說明她還要等待其他人的到來。
    她猜測，由於這次的副本人數隨時間動態變化，因此謝幕的人數是不固定的。在一個時間段內，若有玩家完成任務，便會湊一桌謝幕。
    誰知，下一秒，木偶男孩打了個響指。
    猩紅的幕布垂下。
    蔚渺陷入了熟悉的黑暗之中。
    一秒後，眼前緩緩亮起。
    入目的場景令蔚渺有一瞬間懷疑係統的傳送出了差錯。
    她正身處於一個小型的宴會廳。
    宴會廳的白色天花板上懸吊著多盞華美的水晶燈，棱光璀璨。地麵上的瓷磚花紋怪異，每個瓷磚的花紋皆不相同。
    四周的白牆上沒有門窗，廳堂中央整齊地擺放著兩列長桌，絳紫色的桌布上立著高腳杯、卡林杯、白蘭地杯、普通塑料杯、紙杯等各種各樣的杯子，裏頭的飲料亦是五顏六色，難知其類。
    舒緩歡快的音樂在宴會廳中回響。
    此刻，除了她與方才的那一位玩家，場中已經有其他人影在走動，足有十幾位。
    虎頭玩家在她旁邊開玩笑地感慨道“假麵舞會終於肯修改謝幕場景的建模了？錢沒白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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