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三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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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從一場宿醉開始。
    嚴初九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被攪拌機狠狠蹂躪過。
    劇烈的脹痛伴隨著陣陣眩暈,像極了生活給的當頭一棒!
    好半天,他才緩過勁來,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線讓他瞬間又閉了回去,喉嚨裏火燒火燎,幹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嘶……”
    他痛苦的抬手揉揉太陽穴,卻發現自己光著身子,赤條條的躺在平房的床上。
    好家夥,一醒來就整這麽刺激?
    嚴初九揉著額角隱隱傳來的鈍痛,混沌的意識也一點點回籠,像卡頓的舊電腦在艱難讀取硬盤。
    昨天……破碎的記憶緩緩湧進了腦袋。
    冰冷的解剖室,父母的森森白骨,安欣的清湯麵,麻痹的酒精,後來……自己似乎和一個女人抵死糾纏,場麵激烈得如同狂風暴雨。
    隻是那些記憶很混亂,很散碎,像被打亂的拚圖,關鍵部位還缺失幾塊。
    比如那個女人的麵容。
    她是誰,葉梓,黃若溪,還是橋本結衣?
    咦,咦,怎麽周淩雲充滿怒意的明豔臉龐還更清晰?
    我的天!
    自己的大腦內存,怕不是中病毒了吧?
    嚴初九環顧周圍,沒有看到人,可是聽到外麵廚房傳來一陣陣動靜,不由試探的喊了一聲,“淩雲姐?”
    “來了!”
    外麵響起了答應聲,隨後一個女人就走了進來。
    嚴初九定睛看看,發現不是周淩雲,而是黃若溪。
    她正係著圍裙,顯然剛才在廚房裏忙活!
    “你醒了?”黃若溪溫柔的輕笑著問,“我正準備給你做醒酒湯呢!”
    嚴初九揉著依舊疼痛的腦袋,感覺腦瓜子嗡嗡的,“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黃若溪體貼的伸手,替他揉起太陽穴,力度適中,手法專業。
    “我昨晚給亮坤過完生日,又陪著我爸喝了些酒,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打你的電話沒接,我就直接過來了!”
    聽見她這樣說,嚴初九心頭的一塊大石落了下來。
    看來昨晚和自己酒後亂性,然後又照顧自己的女孩是黃若溪。
    自己人,好說話,真發生什麽問題也不大。
    “黃若溪!”嚴初九一臉感激的看向她,“昨晚……辛苦你照顧我了!”
    “我也沒做什麽,隻是頂著你一身酒氣,和你睡了一覺而已!”黃若溪笑著輕輕搖搖頭,然後關心的詢問,“初九,你昨晚為什麽喝那麽多酒啊?”
    麵對知根知底的黃若溪,嚴初九也沒有隱瞞,“因為我父母的事情,你爸那兒,有幫我打探到什麽嗎?”
    黃若溪忙從身上拿出手機,“我偷偷錄了音,但內容……你自己聽吧!”
    手機裏傳出黃德發有些醉意的聲音,“……你個死丫頭,別再套我的話了!”
    “爸,你給我說說嘛!”黃若溪撒嬌的聲音響了起來,“最多明天我叫芬英姨來家裏,陪你喝點茶!”
    黃德發不太相信的輕哼,“她現在可是鑲金了,你有本事叫得動她?”
    “當然,你別忘了,我現在是村長,她是村裏的婦女主任,工作需要我來安排調度,我讓她幹嘛,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錄音裏陷入短暫沉默,顯然是黃德發在思考女兒的話。
    一陣之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事,我跟你說也行,但你得向我保證,絕不能向嚴初九說,免得我惹火燒身。”
    “好!”黃若溪信誓旦旦,“我保證,絕不跟他說!”
    嚴初九聽到這裏,不由拿眼看向黃若溪。
    黃若溪揚了揚手機,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衝他眨眨眼。
    意思很明顯:我沒有跟你說,隻是把錄音給你聽而已!
    “那時候監管並不嚴,村裏幾乎所有人都在拚命撈錢,嚴初九的父母也不例外!”黃德發的聲音再次從錄音裏傳來,“他們出事的具體原因,其實我真的不清楚,但我猜測有三種可能!”
    嚴初九忙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關鍵的字。
    “第一種可能,那船是黃富貴家的,賣給他們之前一直是黃寶貴在開,後麵似乎惹上了什麽麻煩,所以那麽新的船才會打折出手。”
    黃若溪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爸,你是說,初九的父母是因為這艘船原本的麻煩,被連累了?”
    “我隻是這樣猜測,並沒有證據。”
    黃若溪又追問,“那第二種呢?”
    黃德發的聲音低了下來,“第一種,嚴初九父母幫別人載貨的時候,發現貨物可能有問題,與托運方發生了糾紛,被對方害死了。”
    黃若溪的聲音在手機裏響了起來,“他們的托運方是誰?”
    “這個我哪知道,他們都是自己聯係的,而且這種事,我知道得越少就越好。不過……”
    “不過什麽?”
    “那時候有一個外號叫‘海陸州’的中間商,海平鎮人,常混跡外海,很多門路,村裏人想賺外快,通常都找他牽橋搭線,我猜嚴初九父母多半也是通過他。但也是猜!”
    “那第三個可能呢?”
    “第三種就簡單了,而且是我認為可能性最大的,那就是他們在那片海域遇上了海盜,遭遇了搶劫,所以才連人帶船都沒了。”
    “……”
    錄音還有一段,不過不再是重點了。
    黃德發越喝越多之下,越來越醉,開始罵人!
    罵他兒子黃亮坤爛泥扶不上牆,真正的二世祖!
    罵他女兒黃若溪女大不中留,不止漏風還帶刺!
    還罵嚴初九臭不要臉,有事沒事就來拱自家的白菜……
    錄音到了這裏,已經戛然而止,顯然是被黃若溪關掉了。
    嚴初九聽完之後,急切的問,“就這些嗎?”
    黃若溪點點頭,“我爸後麵醉得不省人事了,罵罵咧咧一陣就睡著了!”
    嚴初九眉頭緊鎖著陷入沉思。
    黃德發提供的三個線索,雖然模糊得像一層濃霧,但也指了三個方向。
    神秘中間商海陸州?
    前船主黃寶貴的麻煩?
    公海上神出鬼沒的海盜?
    每一條都像是巨大的問號,沉甸甸的壓在心頭,比宿醉後的腦袋還沉。
    黃若溪看著嚴初九緊鎖的眉頭,心也跟著揪緊。
    她輕輕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試圖傳遞一絲安慰。
    “初九,你別急,黃寶貴那艘船以前到底惹上了什麽麻煩,我想辦法給你去弄清楚。至於他說的那個海陸州,這個人是確實存在的,我小時聽說過,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提過他了,但也有跡可查的。如果是海盜,那才是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
    嚴初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憤怒和絕望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他像個無頭蒼蠅。
    他反手握住黃若溪微涼的手,“若溪,黃寶貴那兒就拜托你弄清楚,海陸州這邊的線索,交給我吧!”
    “好!”黃若溪答應著,聽到莊園外麵傳來動靜,多半是葉梓和那些工人來開工了,“初九,等下村委會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行,你路上慢點!”
    黃若溪走了之後,嚴初九準備起床。
    隻是要拿枕頭下的手機時,卻發現下麵還壓了張紙條。
    他拿起來展開看看,隻見上麵字跡娟秀:嚴初九,醒了聯係我,我要四十真鯛二十斤以上),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送到我的加工廠。——周淩雲!
    周淩雲?!
    這個名字像一道平地驚雷,瞬間劈開了嚴初九腦海中殘留的所有酒精迷霧!
    臥槽?!
    昨晚周淩雲真的來過?!”
    那些破碎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投入了滾燙油鍋的冰塊,瞬間劇烈地翻滾、沸騰、重組!
    難道昨晚和自己抵死糾纏的女人,不是黃若溪,而是周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