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一個女釣友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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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斑減壓得相當到位!
    它落到甲板上仍有餘力,拚著最後一口氣在瘋狂扭動、拍打!
    寬厚的尾鰭和有力的胸鰭,砸在甲板上發出“啪啪”悶響!
    安欣看著那條被嚴初九按老實了的巨型老虎斑,清冷的眼底終於掠過一絲震撼。
    這魚的凶猛氣勢和那身極具壓迫感的虎紋,遠比剛才那些赤點石斑更具視覺衝擊力。
    “昂唔!”
    招妹興奮的叫喚一聲,繞著這條凶悍異常的“虎斑將軍”打轉,尾巴搖得飛快!
    見它布滿細密利齒的大嘴徒勞地開合著,那雙鼓出的魚眼死死盯著自己的主人,招妹就惱了,張嘴就要一牙咬過去。
    “招妹!”嚴初九眼疾手快,趕忙撲上去攔住招妹,“你敢咬它,我敢要你狗命信不?”
    “昂唔~”
    招妹委屈巴巴的退到了一旁,像被家長訓了熊孩子。
    安欣忍不住問嚴初九,“這種石斑值錢嗎?”
    嚴初九點頭,“值錢,大的能賣到3000一斤!”
    安欣又追問,“那……你這條算大吧?”
    “嗯,不止大,而且是巨無霸!”嚴初九點頭,然後估摸它的身價,“這條應該能賣到12萬!”
    安欣聽得瞠目結舌,一條魚,頂自己小半年的工資了!
    隻是下一刻,嚴初九卻做了件讓她更目瞪口呆的事情。
    嚴初九將魚鉤摘下後,沒將魚放進活水艙,反倒順手一推,將它扔回海裏去了!
    “嘩啦——”
    隨著一聲水響,老虎斑重歸大海!
    安欣徹底懵逼了,完全看不懂嚴初九這是什麽騷操作!
    她下意識往前衝了半步,趴到船舷上看向魚影消失的海麵。
    一向穩重的她,聲音都變了,“嚴初九,你瘋了?十二萬!就這麽扔回去了?”
    嚴初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剛才魚掙紮時濺了他滿手腥氣。
    “上天有好生之德,它長這麽大不容易。老虎斑這東西,一年也就長個一兩斤,十年才能長到一米,這條最少已經活了二三十年。”
    安欣怔住了。
    她不是沒見過愛惜生靈的人,以前自己的導師就常說“醫者仁心,萬物有靈”,可那通常是對著實驗室裏的小白鼠,或是流浪的貓狗。
    麵對一條能抵她小半年工資的魚,這份“仁心”就顯得格外紮眼,甚至是神經不正常,而且不止一點!
    “可它是魚啊,”安欣下意識的反駁,“釣魚不就是為了……”
    “為了吃,為了賣錢,都對。”嚴初九打斷她,伸手指向海麵,“但你看它那身斑紋,跟老虎似的,在海裏也算個一方霸主了。活了這麽多年,躲過多少網,熬過多少風浪,不容易。”
    嚴初九蹲下身,開始整理自己的釣竿,重新上餌!
    “我小時候聽我小姨說,萬物都有靈性,尤其是活過年頭的老東西。你把它釣上來,是本事;放它走,是情分。”
    安欣的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
    陽光把他的輪廓曬得有些發亮,下頜線繃得筆直,剛才釣魚時暴起的青筋還沒完全消下去,此刻卻透著股與他平日吊兒郎當截然不同的鄭重。
    “十二萬呢!”安欣仍不能釋懷,像是替他心疼似的,“夠普通人幹一兩年了。”
    嚴初九覺得不能再聽她說話了,否則自己會鬱悶得原地升天的!
    什麽“活了二三十年不容易”,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全是屁話。
    他嚴初九是誰?
    他是能為了幾塊錢能把周淩雲摳出血來的男人!
    十二萬大洋,他舍得往海裏扔?
    這麽做的原因僅僅隻有兩個:一,海水進腦袋了,神經搭錯線。二,這魚很刑,收不得!
    之前受傷住院的時候,他太無聊了,偶爾翻了野生動物保護名錄才知道。
    老虎斑在前兩年,已經被列入了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名單。
    真要把它帶回去,還想賣錢?踩縫紉機就有自己的份兒!
    前兩年東灣村就有個小可愛,不知深淺的捕了條三十斤多的蘇眉魚,還發朋友圈。
    結果被舉報了,不止被罰了個底朝天,還被判了緩刑!
    嚴初九以前不知道老虎斑被保護也就罷了,現在已經知道,作為身家過億的莊園主,怎麽可能還以身犯險!
    他剛才那番聽起來高大上的話,不過隻是說給安欣聽,同時也安慰自己罷了!
    其實他的心裏,早就痛得要滴血了!
    十二萬嗱!
    以前搞裝修得搞多久才能掙到啊!
    嚴初九見一向話不多的安欣還在絮絮叨叨的說那條老虎斑,感覺這女人像在自己的傷口上一遍遍撒鹽!
    他就擺擺手,終結這話題,“算了,不說了,我這也屬於積德行善,說不定回頭船就自動修好了呢?”
    安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玩笑逗得愣了愣,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她望著海麵,剛才那條魚消失的地方,隻剩下一些微不可聞的散開漣漪,像是從未有過那樣一條巨物。
    突然間,安欣覺得嚴初九這番話,比十二萬的數字更讓人心裏踏實。
    這世上總有人把錢看得比什麽都重,也總有人,會為一條魚的生命,心甘情願地鬆開手。
    有人覺得是傻叉,她也同樣這樣認為,但……傻得真的好有愛!
    “嚴初九,你倒是想得開。”
    安氣說話的時候,語氣裏的驚訝已散去,多了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想不開怎麽辦?
    真冒著踩縫紉機的危險把它帶回去嗎?
    嚴初九心裏吐槽,嘴上卻什麽都不說,重新揚起上好餌的釣竿。
    “再搞裏頭!”
    他再次喊起口號,魚餌帶鉤穩穩落入海裏,動作自然流暢,神色如常,仿佛剛才那條價值十二萬的老虎斑,真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安欣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裏對他的印象,又多了一層厚重的底色。
    這個看起來渾身是刺的男人,骨子裏原來藏著這樣一份對生命的敬畏。
    一陣海風吹過,挾著他身上混合了汗味、海腥味和窩料特殊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
    突然間,她發現這男人身上的味道竟不是那麽難聞了,反而帶著一種……原始的、充滿魅力的味道!
    安欣咬了咬唇,這就張嘴問,“嚴初九,你剛才說……怕我釣上癮?”
    嚴初九聽得愣了下,扭頭看向她。
    安欣側對著他,海風勾勒出她纖細卻挺直的腰線,被風吹起的裙擺下,那雙修長得不像話的腿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她豔美的臉依舊清冷,但眼神卻專注看向嚴初九,像在研究一個複雜的病例。
    “是啊,”嚴初九把掛好餌的鉤子晃了下,“釣魚佬的快樂,一般人不懂。但一旦懂了就是條不歸路。安醫生你這種高知分子,還是別沾上這種陋習……”
    沒等他把話說完,安欣已經伸出了手。
    那隻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是拿慣手術刀的手!
    “給我弄一根竿子吧!”
    安欣言簡意賅,語氣平靜得像在說“遞一下止血鉗”。
    嚴初九有點反應不過來:“……啊?”
    “我說……我也想試試。”
    海風吹過,將安欣的發絲吹拂到臉頰。
    那雙總是覆著冰霜的眼睛,此刻湧起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躍躍欲試!
    嚴初九看著她,突然有種預感:一個迷上巨物的女釣友要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