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讓我冷靜,重新構築防火牆

字數:5108   加入書籤

A+A-


    “安醫生,你……有事?”
    嚴初九這樣問的時候,才看見她手裏攥著個深色陶瓶,瓶身隱約散發著草藥的清苦氣。
    安欣沒應聲,探頭往房間裏掃了眼。
    沒有旁人,隻有舷窗透進來的陽光,照在那張大床上,像極了愛情開始的地方。
    安欣便抬腳走進門,將陶瓶放在床頭櫃上。
    “中午練拳的時候,我手氣有點重,來給你看看,明天要下海,可不能留傷!”
    嚴初九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擔心自己傷著影響明天的打撈。
    他撓了撓頭,想說自己沒事,隻是抬起胳膊時,右側肩膀卻還是不得勁。
    安欣的纏絲勁,外柔內狠,這會兒才顯出勁來。
    女人狠起來,真沒男人什麽事!
    哪怕嚴初九的身體經過變異,修複能力驚人,仍感覺裏麵有細針紮著似的,又癢又痛。
    下一秒,安欣就去反鎖上房門命令他,“衣服脫了,我看看!”
    她的語氣帶著醫生特有的認真,讓嚴初九無法抗拒,他隻能乖乖的把上衣脫了下來。
    當他習慣性要鬆腰帶的時候,安欣感覺臉上熱了起來,急忙阻止,“褲子不用脫!”
    嚴初九停下了手,籲了一口氣,不是放鬆,而是……微微有點失望。
    自己的格局已經打開了,隨便安欣怎麽檢查自己的身體,她卻變得保守起來。
    不過人生似乎都是這樣的,當你準備好了,對方卻說“達咩”!
    安欣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嚴初九的肩線。
    微涼的指尖,讓嚴初九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了起來。
    安欣沒在意他的反應,隻是繼續摸索著檢查。
    舷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能清晰看到關節泛著淡淡的紅腫,甚至能看到一點皮下淤青!
    她眉頭微蹙,拿起陶瓶擰開,一股濃烈卻不刺鼻的藥酒味瞬間散開。
    “這是我爸以前配的藥酒,加了海馬和當歸,活血化瘀的,擦了今晚就能鬆快些。”
    說著,她倒了些藥酒在掌心,雙手快速搓熱,輕輕覆在嚴初九的肩膀上,隨後緩緩揉按起來!
    掌心的溫度混著藥酒的灼熱,順著皮膚往骨縫裏鑽,像細小的暖流在疏通經絡!
    這手法,沒個二十多年單身都練不出來。
    嚴初九原本發僵的肌肉竟慢慢鬆了些。
    隻是下一秒,他就感覺到安欣的指尖在輕輕按壓紅腫處。
    她的動作很輕,指腹每下都能觸中痛點。
    嚴初九感覺痛楚中帶著酸軟,說不清是難過還是舒服,反正就希望她能多揉按幾下。
    房間裏靜得厲害,隻有船身劈開海波的嘩嘩悶響。
    嚴初九低頭,能看到安欣垂著的眼睫,長而密,像兩把沾了光的小扇子,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她的發絲垂在肩頭,偶爾被風帶得掃過他的手臂,癢得他心尖發顫,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些。
    房間的氣氛,似乎開始不可控的走向曖昧……
    安欣的注意力本全在“不能讓他傷著”上,可揉著揉著,指尖卻不受控製的發燙。
    嚴初九的肩膀很結實,肌肉線條在掌心下清晰可辨,帶著常年出海曬出來的溫熱,和她掌心的涼意形成鮮明對比。
    她想起昨天練拳時,他被自己鎖在懷裏時急促的呼吸。
    想起墓園裏,那件為自己擋雨的外套。
    想起那一夜,他跟自己相互依偎著共抗風雨的溫熱。
    這些細碎的畫麵混著此刻的溫熱觸感,像團被海風點燃的小火苗,把她原本強行熄滅的心火,又一點點燒了起來。
    身體係統警告:防火牆正在失效……
    “嘶……”
    嚴初九忽然吸了口氣,不是疼,是安欣的指尖無意間蹭過他的淤青,那點酸軟混著藥酒的熱,順著血管往心口竄!
    安欣的動作猛地頓住,指尖還停在他的皮膚上遊走。
    她抬頭,正好撞進嚴初九的眼睛!
    他的眼神有點懵,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灼熱,像外麵的陽光,把她的臉頰都映得發燙。
    確認過的眼神,是讓她心慌的人!
    直到這時,她才驚覺,兩人靠得太近了!
    她半蹲在他麵前,雙手還覆在他的手臂上,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胸口,連他呼吸時胸腔的起伏都能清晰感受到,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混著汗味和陽光的氣息。
    安欣慌忙的想縮回手,“我……”
    作為釣魚佬,嚴初九瞬間意識到這是魚要脫鉤的信號,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釣魚佬的基本素養就是這樣,絕不放走任何一條……美人魚!
    他的掌心很熱,攥得也不算緊!
    安欣卻像是被點中了某個穴位似的,人瞬間麻了半截,心裏的小鹿都快撞成腦血栓了!
    難怪別人都說:愛要坦蕩蕩,不要裝模作樣到天長!
    可她偏要硬裝,結果一抓就破防!
    “安醫生,”嚴初九的聲音有點啞,像被藥酒熏過似的,“你是不是……不止擔心明天的打撈?”
    安欣的耳根瞬間紅透了,連耳尖都泛著熱。
    她當然隻是擔心明天的打撈,為了顧全大局才不得不來看他。
    然而被他突然握住了手,她也不由懷疑起自己來的目的。
    回憶,又一次被勾了起來。
    想起他說“以後我陪你”時的認真,眼裏沒有一點玩笑!
    想起他送那顆幾百萬的美樂珠給自己的坦然,仿佛隻是遞一顆普通的石頭!
    想起那天早上,讓她意亂情迷的遊山玩水,連空氣裏都裹著甜……
    這些畫麵混著此刻的溫熱,像團越燒越旺的火,把她原本壓下去的異樣感,全燒了出來。
    身體係統崩潰:防火牆下線中……
    安欣用殘存的一絲理智猛地抽回手,把陶瓶往他手裏一塞,聲音都有些發顫:“藥、藥酒你自己再擦擦,我走了。”
    話沒說完,她幾乎是逃似的往門口走,連門都沒敢關嚴!
    那門仿佛就是她的心境寫照——欲蓋彌彰,藏不住心中的慌。
    走廊裏從外麵照來的陽光,在地上投出一道細長的光。
    她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抬手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得又快又亂,像要撞開肋骨跳出來!
    手上,似乎還殘留著嚴初九皮膚的溫度。
    那感覺,像一根燒紅的針,紮進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燙出一個細小的孔洞,底下滾燙的岩漿便不受控製地汩汩湧出。
    “完了……”
    安欣閉上眼,無聲地對自己說。
    這感覺太陌生,也太洶湧。
    不再是船上同床共枕時,那份因寒冷和孤獨而滋生的依賴,也不是墓園裏因同仇敵愾而生的緊密相連。
    它更純粹,也更危險!
    那是屬於男女之間,最原始也最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她引以為傲的理智,在嚴初九那雙帶著灼熱的眼神中,潰不成軍。
    什麽戰友,什麽界限,什麽許若琳……
    這一刻,通通被心底翻騰的熱浪衝得七零八落。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是許若琳輕快的哼唱。
    安欣猛地睜開眼,像受驚的兔子,迅速調整呼吸,臉上瞬間恢複了慣有的清冷。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挺直脊背,朝著與許若琳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向甲板。
    海風撲麵而來,帶著鹹腥的涼意,試圖吹散她臉上的燥熱。
    隻是那藥酒的味道,那肌膚相觸的溫熱感,卻像是烙印在了她的感官裏,揮之不去。
    你是我觸碰不到的風,醒不來的夢!
    她需要冷靜,需要重新構築那搖搖欲墜的防火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