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的指尖動了動，正要伸過去，忽然一陣刺耳的聲響從天而降——像是誰用指甲狠狠刮玻璃。
    聲音落下的同時，整片原野開始崩塌，黑色的裂縫迅速蔓延，把薑成和丁倩的立足之地生生劈開。
    薑成下意識衝過去抓她的手。
    指尖剛觸到，她腳下的地麵轟然塌落，人直接掉了下去。
    “丁倩——！”
    薑成眼神一冷，直接跳了下去，混沌青蓮在他身後綻放到極致，化作一道光的漩渦，硬生生撕開了痕古構建的墜落通道。
    墜落的感覺沒有盡頭。
    四周沒有風，沒有光，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無聲的深井，隻有心跳聲在耳邊不斷放大。
    “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在催命。
    薑成閉了閉眼，混沌青蓮化作一道光輪護在他周身，把幻界的壓製硬生生頂開。
    他伸手去抓——虛空裏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是她！
    下一瞬，他衝破最後一層薄霧，落在一片灰色的湖麵上。
    湖水不冷，卻黏稠得像濃墨，腳踩上去沒有漣漪，反而泛起一圈圈的影像。
    那些影像，是丁倩的記憶——
    她初入清微宗的模樣；
    她第一次布陣成功被長老誇獎；
    她一個人坐在屋裏看著一盞燈發呆；
    還有……她在戰場上回頭，對著某個模糊的背影喊了什麽。
    薑成心口一緊。
    模糊的背影正是他，但被幻界刻意抹去了五官，像是被從她生命中硬生生摳掉。
    “痕古！”他低吼，“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衝我來！”
    湖麵深處傳來一陣低笑：“我隻是讓她看清，沒有你，她也能活得很好。”
    薑成沒回答，直接一腳踏入湖心。
    湖水猛地翻湧，把他整個人往下拖。
    他手一翻，死神鐮刀破水而出，蓮光照亮水下——丁倩正被無數黑色鎖鏈纏住，像沉睡了一樣，雙眼緊閉。
    “倩！”他衝過去，死神鐮刀化作一道鋒芒，把那些鎖鏈一一斬斷。
    鎖鏈斷裂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反震力衝進他的胸口，震得他喉頭一甜，差點吐血。
    “你救她，就得付代價。”痕古的聲音帶著戲謔，“你願不願意？”
    薑成冷笑：“你問錯人了——我他媽不叫願意，我叫必須。”
    他伸手把丁倩攬進懷裏，混沌青蓮在兩人周身合攏，像一片溫熱的殼，把湖水和那些陰冷的低語隔絕在外。
    “醒醒。”薑成低聲說，“我來了。”
    丁倩的睫毛顫了顫，眉心的那一點空白像被什麽東西填滿。
    耳邊有很遠很遠的聲音——有人在罵街，有人在戰場上喊她名字，有人在半夜搶她被子，有人在她受傷的時候背著她走過一整片雪原。
    她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他，滿臉濕漉漉的水珠，眼神倔得像釘在她身上。
    “……薑成。”她聲音很輕，卻帶著哭腔。
    薑成愣了一瞬，隨即咧嘴笑：“喲，想起來了？”
    她鼻尖發酸，抬手狠狠捶了他一下：“你怎麽才來！”
    “這不來了嗎？”他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得像是在發誓，“這回，誰也搶不走你。”
    湖水開始崩塌，幻界的邊界像碎玻璃一樣往外裂。
    痕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甘：“你能帶她走一次，就能帶她走第二次嗎？”
    薑成抱著她，腳下蓮光化作一道破界的通道，冷冷回了一句：“我能帶無數次，直到你死為止。”
    下一刻，光芒吞沒兩人，幻界轟然碎裂。
    他們落回歸骨塚的陣心，四周戰火依舊，但她的手，緊緊扣在他的掌心。
    薑成低聲：“好好看著，下一刀，我要跟你一起砍下去。”
    丁倩點頭，眼裏已經沒有絲毫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跟他一模一樣的狠勁。
    餘波還在陣心裏肆虐，裂鋒君主的氣息已經被徹底壓製，但周圍的修士都明白，這隻是暫時的喘息。
    六大勢力的陣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帶著殘破的血痕。
    曦陽宮主站在高台之上，神色凝重地掃過所有人，最後看向紫宸大帝：“這一戰，你立了頭功。”
    紫宸大帝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但那股已經穩固下來的鴻蒙境氣息，卻讓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震。
    那一刻，誰都清楚——
    萬年來，宇宙再次誕生了一位真正的鴻蒙境強者。
    戰後清理持續了三天三夜，歸骨塚周圍的封印被加固，陣痕修複，傷者撤回。
    消息也在這三天裏，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宇宙。
    “紫宸大帝突破鴻蒙境界”的字眼，如同一道雷霆，炸在無數勢力的耳邊。
    無論是隱世的古宗，還是漂泊的星盜團，都被震得不敢輕舉妄動。
    而在太陽神宮，曦陽宮主親自下令——
    要以紫宸大帝為主角，舉辦一場“宇宙第一宴”，廣邀六大勢力、清微宗、青雲宗，以及所有承認六大勢力號令的中小宗門，共同見證這一時刻。
    三日後，宮外九曜金階鋪滿了紅金交織的宮幡，宮殿頂端的九曜天輪重新點亮。
    來自各方的星艦不斷降落，帶著不同的旗幟和氣息，聚攏到這座宇宙最耀眼的殿堂——
    一場盛會，正在拉開帷幕。
    紫宸大帝突破鴻蒙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宇宙。
    這一回，曦陽宮主是真的豁出去了，直接把整個太陽神宮的主殿改成了宴會場，連殿外的九曜金階都掛上了紅金交織的宮幡。
    光是那一層層飄著的靈霧，就能讓尋常修士站在百裏外都感覺到壓迫感。
    “這架勢，嘖……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宴會。”戰族那邊來得早，領隊的正是戰皇的親衛統領“鐵罡”，滿臉絡腮胡子，一腳跨進主殿時還跟旁邊人咧嘴笑，“你說這回能不能喝到真正的‘日耀酒’？”
    “你來是喝酒的？你家戰皇來是打酒架的？”
    天墟劍閣的劍修已經立在殿門兩側，劍意逼人，說話的是閣主親傳弟子“顧淩寒”，手裏拎著一柄看似平凡的木劍。
    “顧小子，你還是那麽冷。”鐵罡哼了一聲，也不跟他多廢話，徑直往戰族那一片席位走。
    主殿的另一側，玄冥冰宮的人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