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 三章 前往西梁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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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黃豆般大的雨水像是砸在地麵,濺起的水珠紅茵茵。
    趙五下了馬,他站著並沒有動,手下正在忙著清理屍首,己方之人就地挖坑深埋,敵人的屍首被灑上了化骨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一灘血水,隨雨水向鷹天門穀口流去。
    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電閃雷鳴後的鷹天門的春夜,空氣中飄來淡淡的清草味,雨後空氣裏彌漫著花朵的芬芳。
    夜色濃默,許有星星悄悄冒出了頭來,也不知它在對誰眨眼睛,一閃一閃的,許是它有個秘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十裏鷹天門,鷹天門是埋葬白骨的地方。
    傾盆大雨洗刷的是骨血,春夜芬芳掩蓋的是血腥味。
    銀河璀璨,乃是指引亡魂去往九幽之地。
    鷹天門才會再次品嚐新鮮的骨血,才可重新埋葬白骨。
    雨後的鷹天門,空氣有花草的芬芳,土石的氣息幽幽,道路寬闊綿長。
    一輛香車馬兒掉了頭,騎行伴隨,護其左右,來時浩浩蕩蕩,少了一半人,這時略顯肅靜清幽。
    馬車相對而立,馬兒輕嘶,幽亮的眸眼訴說著欣喜,衝淡了夜色下的哀傷。
    夜空下,星星偷聽,不能說的秘密。
    輕紗遮麵,柳姿搖曳,蓮足止步,肥臀微翹,螓首低垂,玉手輕扣,杏眸生亮,貝唇輕啟:“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蘇謹言眸如夜空,幽靜深邃。
    蘇謹言的冷淡,杏兒並不為意,況且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冒昧而至,如此境況,自是小心提防。
    杏眼含笑:“公子,前路夜黑,奴家爺有請公子移駕車內小酌一杯。”
    夜猶深,道已通,此地多狼嚎,不宜久留,蘇謹言本欲駕車前行,此時,香車擋道,信女相邀。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夜深露重著信女相邀,所謂是避而不可避。
    蘇謹言不耐煩地抬了抬眸,眼中一片幽深,冷著腔調道:“萍水相逢,豈敢打擾。”
    杏兒展顏一笑,香巾下不可察,然媚眼如絲,水亮晶潤。
    “公子,隨我等而行,共禦匪人乃是天緣,公子又何故懼人千裏之外?”
    音脆甘甜,款款有禮,卻話中有話,隻是未有言明。
    這個時候確實不好拒人‘美意’,信女口中的爺想見他,蘇謹言也想見見香車內為何人,竟引來數以百計的蒙麵黑衣人襲殺。
    蘇謹言略有思索,點頭應允。
    下來鞍座,蘇謹言手掀車門簾,眸若星燦,溫聲問道:“想一起?”
    經過匪人蒙麵黑衣人這一遭,趙春水哪裏能安心入眠。
    睫毛眨動,杏眼迷離,心事憂憂。
    香車而至,她早就豎起了耳朵。
    美人相邀蘇謹言,雖乃受主人之意,趙春水已是心兒打鼓,她輕咬紅唇,杏眸微睜,鵝蛋臉泛紅。
    此時,蘇謹言掀簾而問,那臉色嫣紅姹紫。
    睨了一眼蘇謹言,蒙起絲被,紅唇微翹。
    “不去。”
    “真的?那我去去就回。”
    “哼。”腳踢絲被,露出霞紅滿麵,又怒又羞,杏眼瞪向蘇謹言,嬌嗔道:“你故意的。”
    蘇謹言不語,唇角上揚。
    ……
    杏兒抿嘴偷笑,那麵巾可見隨風而舞。
    蘇謹言和趙春水進得香車內,兩人視線相碰了一瞬。
    明珠掌燈,流光溢彩。
    還真非是一般顯貴之人,蒙麵黑衣人襲殺之人又豈是簡單之流。
    男子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袍,腰間係著雕花玉佩,衣襟拂地,袖口鑲嵌著精致的金色花紋。
    可見尊貴不凡。
    長發散披,又見隨性。
    盤膝而坐,案前紫金琉璃酒具鑲嵌著寶石,熠熠生輝。
    鮮果甜品琳琅滿目。
    男子戴著人皮麵具,看不出臉上的喜怒哀樂。
    鳳眸明亮,眼底一片清澈,冰雪照清炯,湖水無塵,清澈見底。
    大大出乎意料,這雙鳳眸給蘇謹言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身處紛擾塵世間,濁汙泥而不染。
    百裏明月。
    從鳳眸可見,活生生的百裏明月。
    蘇謹言麵上無波,這心湖卻是驚起了千丈巨浪。
    百裏明月喜著長衫白袍,以男兒身示人,觀其坐姿還真似如百裏明月著男兒衣衫有幾分相似。
    蘇謹言的心裏有八分以為這麵具人就是百裏明月。
    麵具下是怎樣一張臉,蘇謹言自是不可知。
    “兩位,還請入席。”聲音糯甜。
    杏兒待蘇謹言和趙春水入坐,擺弄起酒具。
    熱水煮杯,水汽繚繞。
    紫金琉璃壺口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香氣滿車,撲鼻而來,蘇謹言分不清是茶水的香氣還是處子的淡淡幽香。
    他垂眸靜坐,心湖有些風雨飄搖,水波蕩漾。
    眸眼瞥見杏兒把紫金琉璃杯遞了過來,蘇謹言伸手欲接。
    “公子,還是奴家來吧,這斟酒倒茶之事何敢勞公子。”
    說著,含羞垂眸,扣住壺蓋往紫金琉璃杯裏斟酒。
    蘇謹言本是有些坐不住,口幹舌燥的,想斟茶而飲,他是隨手而行。此時,頓感不妥,眼觀鼻,鼻觀心,凝心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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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香四溢,茶水並沒有滿上,杏兒倒是斟了杯紫葡美酒。
    “公子,請。”
    蘇謹言雙手扶膝,坐而不動,杏兒的話如風拂耳,他如似無聽。
    杏兒柔聲溫語,端起酒杯遞到蘇謹言眼前,水眸中凝著星子般的期待。
    一淺淺,又柔又媚。
    “公子……”
    蘇謹言眸光靜若止水,麵上仍是不鹹不淡,漠然而視。
    “公子,莫不是……”杏眸微垂,水霧欲滴,我見猶憐。
    “兄台還真乃君子,不解風流韻事。”男子見此,唇角微揚,眉眼一掀,豐唇輕啟:“杏兒,君子可不懂憐香惜玉,還是讓兄台隨性而來吧。”
    聲音洪亮,這可與杏兒打情罵俏時娘娘腔的嗓門相論,出入還真是大,簡直判若兩人。
    蘇謹言星眸生起狐色,這非女子,妥妥的男兒之音。
    淚珠兒打了個轉,垂下杏眼,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悄然流露,紫金琉璃杯擱入案上,提壺又為趙春水斟了一杯紫葡美酒。
    還真是個妙人!
    “百裏明月誠心相邀二位,還請莫怪。”男子端起紫金琉璃杯,舉起杯盞,道:“可敢問二位貴姓?”
    蘇謹言聞男子自稱百裏明月,握向紫金琉璃杯的手微滯,耳朵一嗡,心湖蕩漾。
    眉心一鎖,星眸微斂。
    端起了紫金琉璃杯,蘇謹言未語。
    “豈敢,豈敢。”趙春水眸睨指蘇謹言,又轉過頭來,爽朗一笑:“趙春水。”
    蘇謹言有所感,他雖極力隱藏內心的驚訝,他知趙春水已察覺到他的不對。
    僅僅趙春水而已。
    夜色墨濃,馬車行起。
    夜空下,馬蹄聲躂躂再次驚擾了十裏鷹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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