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爐煮茶。
    茶水溫好，蘇謹言拎壺給南宮重倒了一杯，見南宮重端杯吹飲，神色如常地把壺口移至麵前的琉璃杯。
    紅唇輕吹，淺淺品斟，茶水嫩綠，入口生津，苦有回甘，潤喉生香，清香甘醇。
    “生香潤喉，清香甘醇，好茶，好茶。”掀眸瞧著蘇謹言，杏眸含嗔。“可有茶名？”
    再問茶名。
    直視南宮重的眸眼幽深似井，如若添了濃墨。
    眸光相視，怔怔無語。
    茶水許是有茶名的，蘇謹言靜看一時，他先挪開了眸光，看向杯中之茶水淡淡而語：“本來是有茶名的，你這一問，這茶水似有無名。”
    南宮重微愕，隨之坐直身子，掀眸白了一眼蘇謹言，嗔斥道：“什麽意思？你這人說話怎如此難聽，茶水之名還能被小女子問沒，這就奇了怪了。”
    自稱小女子，還真是嗔怒了，可你是一位小女子嗎？
    靜看眼前女子，青絲如墨，眉毛彎彎，杏眼泛紅，鵝蛋臉若粉桃，她的脖子優雅彎曲，孤線優美，肌膚晶瑩剔透，白晳勝雪，好似手指輕輕一碰，便會碎成一地白瓷。
    時而溫柔如水，時而疾風似火，恍然之間才想起她的乳名叫‘依依’。
    南宮依依？
    是又不是。
    回春茶的煉製手法是南宮依依的父親南宮文軒傳授給蘇謹言的。此茶可駐顏美容，故命名回春茶。
    回春茶的茶方，蘇謹言略作了改進，他加了九露玉液，煉製手法略有不同。茶水口感與之前相比，苦中有了甘甜之味，茶水成品的作用大勝之前的回春茶——駐容美顏還延年益壽。
    回春茶駐容益壽，更勝‘回春茶’，更似回春茶。
    新的回春茶，蘇謹言並未賦予茶水新的茶名。
    見南宮重如此一問，蘇謹言想起‘南宮依依’，他才有如此一說。
    南宮重不知個中原因，還以為蘇謹言戲弄於她，自是嗔怒氣憤。
    麵對南宮重的嗔怒，蘇謹言不動聲色，沉默少許，他沒作解釋，坦然直視那雙含有水墨的杏眸，輕聲細語：
    “你願意給茶水起個茶名嗎？”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南宮重完全被蘇謹言的話弄糊塗了，微滯一時，心想：這茶水之前有名，見到本姑娘就沒有名字了，原來他是想我給這茶水賦予新的茶名啊。
    本是心性玲瓏剔透之人，不用人點撥，便有所想通，南宮重展顏一笑，眸含春色，蘇謹言如感春風徐來，春暖花開。
    “噗嗤……嗬嗬，”南宮重打量著蘇謹言似不認識他一般，這笑聲這眼神，蘇謹言感到風吹花落，怪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沒有想到你如此滑頭，心思藏的夠深。”南宮重又賊笑了起來，起身伸手拍了一下蘇謹言的左肩，嘻嘻笑道：“不過嘛，還真是討得了本姑娘的芳心。”
    蘇謹言怔怔發愣，好似被南宮重拍得蒙圈了。非也，他是被南宮重的話語弄了個糊塗。
    呆作如鵝，南宮重無視，她又重新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水細細品了一番。
    眉一挑，似在斟酌如何給這茶水取茶名。
    眉頭時鎖時舒，唇角時垂時揚。
    嬌嗔道：“唉呀，你得容我好好想想。”
    “嗯，”蘇謹言這次點了頭，開了口。“不忙。”
    南宮重展顏一笑，笑靨如花——春風又綠江南岸。
    —
    昆山劍閣。
    “嗬嗬……不錯，不錯。”劍元子笑著連道兩聲好，微微頷首。“不愧是雲海家的三公子，悟性高，天賊好。”
    劍元子甘揚很少這樣誇讚年輕一輩了，上次有十年了吧，他曾這樣對劍塵子如此言。
    笑聲拉回了雲野的失神，他立時起身，恭身道：“承蒙前輩謬讚，雲小子不敢當。”
    “何以自謬，劍之道者，心堅直傲。”
    嗡的一聲，腦海裏如似炮竹點燃，雲野立有所悟。
    微垂頭，抬手行禮，聲音鏗鏘有力。“雲小子謝過前輩點撥。”
    愚子可教也。
    此話隻在腹中言語。
    點點頭，麵含笑容，眼有笑意：“你來的可是有些遲了。”
    這話令雲野瞪圓了雙眼，看向劍元子甘揚。
    劍元子這話是知元野來昆山之意。
    相視無語，劍元子甘揚微笑點頭。
    雲野並未開口相問，心中慨然：前輩不愧小劍仙之名。
    “道友前腳踏入昆山，劍塵子後腳踏進了風雨樓。”劍元子甘揚仍是以道友稱呼雲野，雲野愧不敢當心生羞意。
    敬意湧心頭，如江水連綿千裏滔滔不絕。
    果然如此。
    劍塵子便是劍閣十大劍子之一的燕無雙。名號排未尾，戰力排名卻與名號排名不掛鉤，相距甚遠。戰力僅次有小劍仙之稱的劍元子甘揚。
    “多有打憂，雲小子這就告辭。”雲野拱手行禮，欲退走。“謝前輩。”
    謝什麽，告知他燕無雙的行蹤，又或其它，雲野知道，劍元子甘揚亦知曉。
    劍元子甘揚含笑微微點頭，雲野退出了廳堂，劍童引他離開了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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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昆山，雲野沒有追尋燕無雙的蹤跡去風雨樓，他往南山而行。
    追著燕無雙的尾巴跑，他知曉他的腿不夠長，腿長自也不能跟在他人後麵追——他可是雲海家的雲三公子。
    這種事他做不來。
    他挺忙的呢，這次來白帝城，雲野可是衝著天域城而去的。
    天門開，踏仙途。
    —
    抱夏和拂冬留在了春雲樓，迎春和念秋出門去了長生殿。身子骨倒是好了個七七八八，她們兩人於迎客應酬這種事一向不熱情，腿腳走不動。
    “冬呀，你摸摸我這小心髒，總是懸在胸口落不下去，我好難受呀。”抱夏抓著拂冬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心房上，神情低落，惶惶道：“姑娘這次不會真回不來吧。”
    “呸呸呸。”右手還被抱夏按在她的心房上呢，左手輕拍了一下抱夏的腦門，拂冬兩眼紅紅，急急道：“快，快把它吐掉，淹死它去掉晦氣。童年無忌，童年無忌。”
    抱夏臉色瞬時蒼白，她脫口立即意識到不對，聽拂冬如此一言，急而連吐三口口水，狠狠道：“淹死你，淹死你，俺死你。”
    白著臉紅著眼拍打了三下紅唇，下力不留個力度，豐盈的雙唇更加火紅飽滿。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歲歲平安，平安歲歲……”抱夏雙手合十，嘴裏念念叨叨。
    拂冬亦是，嘴裏碎碎念念如似念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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