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0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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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江東某醫院的高幹病房內,奢華的布置與壓抑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薑玉濤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眼神中透露出對權力流失的焦慮,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在床單上輕輕敲擊,似乎在試圖抓住那正在消逝的權力。
薑平森腳步匆匆地走進病房,神色間滿是急切。他來到父親床邊,壓低聲音,將早上見趙春深和葉秋瑩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爸,你知道嗎?看省委現在這架勢,根本就不打算讓你出院。”&nbp;薑平森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焦急與擔憂,“能給省委施加壓力的,恐怕隻有上頭的人了。要是你沒意見,我打算下午就入京。”
薑玉濤微微點頭,他心裏大概也猜到了省委的心思,冷哼一聲,說道“看來,除了黎錦,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盼著我退下來呢。我這位置是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地惦記著呢!”
他的話語中滿是無奈與感慨,畢竟這可是省三級別的權力,一旦行使起來,影響力甚至能達到省二的層次,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爸爸,還是你看得明白!”&nbp;薑平森感慨道,“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現在你可算看清他們這些人的真麵目了。”
薑玉濤擺了擺手,說道“別再說他們了,咱們和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前他們接近咱們,還不是因為我手中的權力。等我病好了,重新拿回權力,他們自然又會湊上來。”
他說得無奈,可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這住院的兩三天裏,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權力正漸漸離他而去,也越發深刻地體會到權力帶來的種種好處。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覺得,他們……”&nbp;薑平森頓了頓,“算了,爸你說得對,他們本來就不是自己人,不可能跟咱們貼心的。爸,你閱曆豐富、智慧過人,你快幫我想想,我除了帶錢,還得做些什麽準備?到了京城又該怎麽做?”
薑玉濤神色一正,嚴肅地說道“現在可是敏感時期,用錢方麵你可得格外謹慎。葉秋瑩那女人,可沒安什麽好心,她是想通過你把咱們的錢弄走。等你沒錢了,就沒了利用價值,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離開京城都難說。當然,你最得提防的還是黎錦,他就在京城。他對你大哥都下了手,未必會放過你。黎錦這人,對金錢可敏感了,要是讓他察覺到你帶了這麽多錢,肯定會讓你有來無回。”
薑平森聽了,心中猛地一緊,他突然意識到,這次入京恐怕是危機四伏,十死九生。“那,那我該怎麽辦?要是不入京,就沒法讓趙春深妥協,你就出不了院,回不了原來的崗位,那咱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可就都沒了啊。”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猶豫。
“我在京城也認識一些老熟人,他們或許不會直接出麵幫我,但應該會見你一麵,給你提點提點,你聽他們的就好。”&nbp;薑玉濤緩緩說道,“在葉家人那兒,別輕易露財。讓他們知道你有錢,但又摸不清你到底有多少錢,這樣他們才會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才會幫你。還有,錢千萬別帶在身上,切記!”
薑平森連忙點頭,還想再問問其他注意事項,這時,外麵的保姆突然幹咳了幾聲,這是在提醒他們有人來了。
兩人立刻心領神會,不再談論這些敏感話題。薑平森趕忙拿起水果刀,開始削水果,裝出一副專心伺候父親的模樣&nbp;,可他的心思卻還在剛才的對話上,內心的恐懼和不安絲毫沒有減少。
保姆輕輕推開病房門,微微欠身,輕聲說道“薑書記,省組織部長石子義同誌來看你了。”
薑玉濤聞言,眼神瞬間一凜,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號服,又抬手捋了捋頭發,這一係列動作看似隨意,實則透著他一貫的謹慎。
“我先去趟洗手間,收拾一下,再請石部長進來。”&nbp;薑玉濤沉穩地說道,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nbp;。
片刻後,薑玉濤從洗手間出來,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與從容。
石子義走進病房,臉上掛著看似關切的笑容。他看到薑玉濤精氣神不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但他心裏清楚,醫院的儀器檢查結果不會有錯,既然查出薑玉濤腦中有出血點,那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薑書記,你感覺怎麽樣?”&nbp;石子義走上前,禮貌地問候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官腔。
薑玉濤微微點頭,示意二兒子薑平森給石子義打招呼。薑平森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站起身,恭敬地說道“石部長好。”
石子義點頭,道“你照顧薑書記,辛苦你了。”
薑玉濤接著對兒子說道“平森,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石部長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談。”
薑平森會意,默默退了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薑玉濤和石子義兩人,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薑玉濤直視著石子義的眼睛,開門見山地問道“老石,你跟我說實話,趙春深同誌到底是什麽意思?”
石子義微微歎了口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老薑,既然你問了,那我就直說了。趙春深同誌找我談了你的情況,他的意見是,你主動申請退休,省委和政法委的工作,你都不用再參與了。”
薑玉濤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緊緊盯著石子義,眼中滿是憤怒與震驚。
“主動退休?”&nbp;他咬著牙說道,“我看他趙春深是想過河拆橋!我為江東省付出了這麽多,現在他說讓我退就退?”
石子義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和褚爭一同誌都同意趙春深同誌的意見,葉秋瑩同誌選擇了棄權。這個結論大概率不會改變了,就算提交到省常委會上表決,甚至省人大那邊,結果恐怕也不會有什麽不同。老薑,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現在的形勢。”
“如果我不退呢?”&nbp;薑玉濤冷冷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
“那你就還是省委副書記和省政法委書記,至少在省裏,我們不能直接罷免你。你的任免需要上頭說了算。”&nbp;石子義不緊不慢地說道,“但這種情況,我們並不想看到。薑書記,你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不是嗎?”
薑玉濤氣得雙手緊握成拳,他怒視著石子義,說道“你說得倒輕巧,這是要我退休,不是你!我沒有病,也沒有犯任何過錯,你們這樣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石子義沒有理會薑玉濤的憤怒,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到薑玉濤麵前,說道“薑書記,這是一份幹部主動退休的申請。你隻要簽個字,就表示你同意退出省政法委書記的崗位。”
薑玉濤看了一眼那份文件,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他一把將文件拍開,吼道“我不簽!你們別想這麽輕易地把我趕下台!”
石子義無奈地收回文件,歎息一聲,說道“薑書記,那你好好療養,我就不打擾你了。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們的建議。”&nbp;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病房,留下薑玉濤一個人在病房裏,氣得渾身發抖&nbp;。
薑玉濤在病房裏來回踱步,心中的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燒,他越想越氣。片刻後,他抓起了床邊的電話,撥通了葉秋瑩的號碼。
“喂?你出院了?”&nbp;葉秋瑩略為意外。
“你們今天開五人會議了?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處決我?”&nbp;薑玉濤開門見山,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質問,“我還是專職副書記,沒有我到場,你們的會議根本不算數!”
葉秋瑩聞言,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溫和、誠懇“薑書記,你別多想。那個會議隻是個碰頭會,不算正式的五人會議,也沒有形成會議記錄。我並沒有同意他們的建議,你放心吧。”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可那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你少跟我來這套!”&nbp;薑玉濤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怒聲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趙春深他們想把我趕下台,你呢?你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
葉秋瑩心中一緊,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和薑玉濤硬來,否則隻會把事情鬧得更僵。“薑書記,你真的誤會我了。”
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在五人會議上,甚至在常委會上,我都會投否決票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薑玉濤冷哼一聲,他對葉秋瑩的話半信半疑。“你最好說到做到!”&nbp;他冷冷地說道,“你不僅僅是要投否決票,還要多發力,讓我早點離開醫院。我隻有早日回歸崗位,才能滿足你們的需求。”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他知道葉秋瑩和他之間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隻有讓葉秋瑩明白她的利益和自己息息相關,她才會真正出力。
“我知道,這個需要我們雙向發力。”&nbp;葉秋瑩連忙說道,“讓你兒子盡快入京,我們從上頭向趙春深施壓。否則,在江東省,他就是一把手,什麽事上都有一言否決的權利。”
“哼,希望你別耍什麽花樣!”&nbp;薑玉濤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他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他知道,葉秋瑩這個人不可完全信任,但現在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暫且依靠她。
葉秋瑩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她將手機輕輕放在桌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憤。
“這個老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nbp;她低聲咒罵道,“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nbp;她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那邊,薑玉濤忽然覺得有點頭暈,就躺會床上,他讓兒子進來,交代一番,就讓兒子去辦事。
薑平森離開醫院後,迅速地趕往機場。
幾個小時後,飛機緩緩降落在京城的機場。薑平森隨著人群走出機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突然湧上心頭。他警惕地張望著四周,眼神中充滿了戒備。
突然,他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舉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他的名字。那兩個人身材高大,表情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而且,對方也似乎看到了他,目光一直看著他,還朝他招手。
薑平森心中一驚,猶豫再三,他還是硬著頭皮朝著那兩個人走去。
“你是薑平森先生吧?”&nbp;其中一個人看到薑平森走過來,開口問道。
薑平森點了點頭,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江東省駐京辦的,黎主任讓我們來接你。”&nbp;另一個人回答道。
聽到&nbp;“黎主任”&nbp;三個字,薑平森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下飛機就會被黎錦的人截住。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恐懼,他想要反抗,可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無奈之下,他隻好跟著他們上了車。
車子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來,薑平森抬頭一看,隻見眼前是一座略顯陳舊的建築,上麵掛著一塊牌子,寫著&nbp;“江東省駐京辦”&nbp;幾個字。他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經陷入了黎錦的圈套。
那兩個人帶著薑平森走進駐京辦,來到一個房間裏。房間裏布置得十分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份盒飯和兩瓶水,看起來十分寒酸。
“你先在這裏吃點東西,等黎主任過來。”&nbp;其中一個人說完,便和另一個人使一個眼神,要離開。
薑平森看著眼前的盒飯和水,心中一陣苦笑。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堂堂省委副書記的兒子,竟然會被人帶到這種地方,吃著這樣的東西。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屈辱,他用力地將盒飯推到一邊,站起身來,要走,但卻被擋住。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房間裏隻有他自己的回聲。
薑平森要走,卻被人擋住。
他就道“你們綁架我?”
那人道“不存在,我們不會做那種事。我們是駐京辦的人員,我們聽我們主任的吩咐辦事,讓你在這裏等他。”
“那我要走,你們還要攔我嗎?”薑平森說,拿出電話就要報警。
那人道“你想要走,我們肯定不攔!但我們主任是要跟你談談你父親轉院治療的事。這是對你們的頭等重要的事,你應該等等我們主任。”
“我家的事,跟你們何關?”薑平森反問。
“我們可是駐京辦啊,不就是為江東服務的嗎?”
“我不需要你們服務!”
薑平森再讓他們讓開,他們不讓,他就推開對方,見對方沒有動武阻攔,他就急忙跑出去。
可他沒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跟蹤和控製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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