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迦師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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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1章 迦師坻耶
    熾熱的火在大多木製的屋舍間跳動,黑煙升上夜空,遮蔽彌散的烏雲,柴草燒裂的“劈哩啪啦”,木梁倒塌後的震響……
    但沒有悲鳴與嚎哭,反倒是怒喝伴隨刀光劍影在火焰中扭曲著回聲。
    種花的潘大姨一手長棍連擊,把敵人拍上了天空;算賬的劉算盤挑著扁擔一揮就把怪物連人帶刀呼出了二裏地;孫老赤手空拳,一掌兩腳,單手抽煙袋,旁人不可近身……
    當睡眼惺忪的塵灰與艾杏佛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深深震撼了焦急的塵灰。
    “這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古時候的阿納薩這麽武德充沛的嗎?
    艾杏佛隨口解釋道:“大家年輕時都很厲害的,爺爺當年經常和村裏的大家辯經。”
    能在神子住處旁安家的能是孬種嗎?在村子裏,他們叫某老某叔,出去了,旁人該叫他們什麽?
    兩人簡短談完,共同與村民們麵對敵人——一群坍縮體。準確的說,是身披鐵鱗甲,手持長槍短刀的古大炎士兵。
    青銅劍作不了武器,艾杏佛提著柴刀挑開長槍,緊貼著柄木直取坍縮體首級,那坍縮體長槍脫手,幹裂的雙手胡亂揮舞著,撲倒在地。
    塵灰就沒有莽上去了,他的黑血被淨化,現在的他已然脫離泰拉超人的行列,因此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遠遠地放冷槍,絕不是因為匕首被神子捏爆了。
    反手拎出背部相扣的定製小型施術單元,提卡茲開始瘋狂傾泄火力。
    [鍵鼠改型],固定巫術回路施術單元,隻要有充足源石能供應就能自動發射法術能量彈丸,這類法杖在第三次法術革命後成為世界主流熱武器。
    第三次法術革命為源石技藝帶來了全方位的發展,在對源石的利用上,開發率顯著提升。
    不是利用率,是源石的開發率,源石能夠轉化為任何能源,在利用率上泰拉達到了90以上,但源石轉化率即開發率上,僅有可憐的3,大量源石能都變成信息態浪費了,最開始泰拉甚至意識不到這一點,但現在不一樣了。
    隨著對巫術的開源,泰拉首次意識到“源石是信息體”,《源石解構》這種堪比量子力學的逆天方向是一個象征,源石開發率達到23是這麵旗幟下的研究成果之一。
    移動城市躲避天災時需要移動4至14天,燒去至少7爐至純源石液,而現在隻需要一座小水塔的量。這種改變對社會的影響是深層次的,在軍用領域其中一個小變化就是法術武器的大規模應用,以及術士的精英化趨勢。
    能源便宜了,續航上升了,回路多樣了,法術武器的春天就來了!哪怕你沒經過法術訓練,也能使用法術武器殺人!
    便宜耐造,量大管飽,缺點是威力固定,但這真的是缺點嗎?暴力係統越可控,統治越穩固。
    現在舊時代的法杖在某些國家都成違禁品了。
    [鍵鼠改型]屬於新時代法術武器,但內部做了一點小改動———它的射速取決於使用者的手速。
    提卡茲瘋狂扣動扳機,能量彈丸一潑一個準,爆炸將坍縮體撕碎,內髒流出支離破碎的身體,它們還在蠕動,掙紮著想爬回肉腔內。
    在察覺到潑水漸漸無力後,塵灰拉上操縱杆,清理術槍內部的源石廢能。
    源石廢能雖然影響了回路運轉的效率,但卻能有效防止回路爆炸,除了降低術槍壽命外沒有其它缺點。
    塵灰環視四周,發現周遭村民的視線都聚焦在他的術槍上,目光中潛藏著清澈的呆滯。
    冷兵器高手首次見到熱武器時.jpg
    “塵灰先生,剛剛的法術是怎麽做到的?”
    “傳說卡茲戴爾的傳奇射手能夠將法術彈丸連成一條直線!”
    塵灰並未過多解釋,隻是聲明這都是他自己的努力。
    艾杏佛也並未深究,因為塵灰通過火力覆蓋創造的兵力真空期很快被坍縮體補上了。
    坍縮體的數量太多了,堪比上一次光幕活動裏,吳用念珠在施彤領增殖的巫王傀儡的數量級,令人懷疑這是否屬於東方神秘的因果報應。
    “這些怪物的數量太多了,而且還會使用法術。”
    艾杏佛隨手一刀砍死一隻刀手,坍縮體隻有本能,對武者而言近似於木樁,隻有使用空洞法術的坍縮術士才有威脅,壞消息是它們越來越多了。
    “塵灰先生,如果準備好法術的話就直接用,這裏不能守,我們得護著孩子們往城裏撤。”
    塵灰聽罷點頭,村子現在的確沒必要守著了,這些坍縮體生前對放火燒山有一種奇怪的執念,它們一見房子就丟火焰法術,村子已經住不了人了。
    十秒鍾,塵灰大喊一聲“準備!”抬起槍口。
    數隻坍縮體的腦袋整齊下落,身著長袖褂的戰士鬼魅般穿過三五成群的坍縮體,精準斬下每一個模糊的腦袋,半分鍾後,最後一隻坍縮體被他斬於刀下,他便站到艾杏佛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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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杏佛趕忙問道:“傳武,城裏怎麽樣了?”
    傳武收刀入鞘,回答說:“很不好,神子大人命我來賓法村安置村人,這裏的怪物隻是一小部分。”
    “這樣嗎?”艾杏佛轉頭對塵灰請求道,“塵灰先生,能勞煩你和小生去私塾查看嗎?”
    “艾先生!寺院我先看過了,總管沒事,那裏很安全,我打算把村人安排到寺院裏。”傳武聽出艾杏佛的疑慮,立刻插話。
    艾杏佛濃眉舒緩,他輕呼出氣,緩緩垂眸思索,沉吟許久後,又說道:“那傳武就按自己想的去做吧!我和塵灰先生回家準備些東西。”
    傳武不疑有他,艾杏佛拉住塵灰,埋頭往家裏趕去,塵灰趕忙跟上,邊跑邊問:“杏佛,傳武是幹什麽的,怎麽這麽厲害?”
    艾杏佛回答道:“他是執法隊的成員。”
    “執法隊?他們不是幹治安的嗎!?”
    塵灰訝然:誰家警察有一位食腐者尉官的強度?
    “當然了,神子直屬的衛隊,不就是負責治安嗎?”
    原來是雙方在常識上的衝突。
    艾杏佛一回家就直奔臥房,從床底徑直捧出一根兩端扣著鐵鏈的長棍。
    塵灰在後麵一看,鏈端拴著籠頭,這不是吳經常用來甩的火流星嗎?
    “塵灰先生,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火流星,現在我想……”
    砰!
    阿納薩話還未說完,就被提卡茲一肘肘倒,剛剛直立的腿腳軟下來,磕到火流星上。
    塵灰緩緩放下臂膀,冷聲說道:“不,你不想。”
    抓起艾杏佛背到身後,塵灰衝向樹林,在江邊調整姿勢,直接載人遊泳。
    讓艾杏佛去城裏送死?塵灰沒那麽蠢。
    神子讓他帶艾杏佛離開,基本證明城市根本不安全,現在的事件絕對在對方的預料之下。或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明,但塵灰也沒有過剩的好奇心,他是軍人,軍人有義務保護國家資產,其中包括他和吳的生命,這不需要征得同意。
    說到底隻是幻境罷了,他們二人的人身安全才是第一要務。
    塵灰帶著艾杏佛遊到水中央,他繼續向前劃動,可忽地一瞬,塵灰頭皮發麻——他突然下沉。
    周邊的江水仿若空氣,塵灰飛速墜向江底,可江水的窒息感又證實江水切實存在,提卡茲揮舞著四肢,肺葉又咳進水分,死亡追近,他卻無力再掙紮,塵灰眼前陡然一黑……
    ……
    叮鈴——叮鈴——
    是風鈴聲。
    提卡茲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睛,阿納薩女士留著秀麗的長發,似乎是察覺到客人醒來,阿納薩略微偏頭,酒紅的眼眸溫柔地注視他。
    “女士,您有看到,呃……我是說,這是哪兒?”
    塵灰坐起身,他環顧四周,發現他在一艘柳木舟上,是一艘白篷船。早霞粉白,江水平緩,雲間白霧繚繞,霞與雲如墨般暈散,平靜,自然。
    “路迦馱睹。(大地)”擺渡人這樣說。
    “路迦馱睹?這是什麽意思?”塵灰不解。
    但擺渡人沒有回答,渡船的風鈴丁零當啷,阿納薩點過腦袋,聲如雲霧般舒緩:“施主,您到對岸了。”
    她輕輕扯動衣角,伸手拉起提卡茲,把他推出蓬船,一葉柳舟懸掛在江麵,離去了。
    塵灰立在茫茫雪中,不知所措,他隻好向前邁步。
    寂靜無聲的白色荒漠,有一片綠洲。
    那隻是棵老柏樹,阿納薩坐在樹前的陰影中,沒有金裝劍,隻有一杆火流星,沒有玉板指,隻有一件衣品糟糕的黑袍。
    “吳!你小子到底跑哪去了?這裏是哪?”
    吳抬眼瞧著塵灰,忽地啞然失笑,阿納薩笑著說:“小僧一直在這裏,等了施主好久了,小僧以為要再等幾日,但我實在沒想到,咳咳!施主竟然選擇了最沒有戲劇效果的通關方式,真不愧是卡茲戴爾的塵灰中尉,行事果斷決絕。”
    說到最後甚至破功了,高僧氛圍被敗得一幹二淨。阿納薩伸手平舉半圈,又說道:“至於這裏,這裏是我的夢中世界。”
    塵灰一拍腦門,驚訝道:“所以我之前一直在夢裏!”
    “是,也不是。”
    吳沒有賣關子,塵灰剛擺出提卡茲批臉,他就一字一句地解明起真相。
    “第二代真龍大狩維天,他為了殺死炎歲,向北方取來邪魔的一部分,可在運送過程出了差錯,邪魔被落在沭水城,被巨獸壓製,直到某一天,巨獸身隕,碎片將沭水城移為平地,這件事發生在……”
    “七千年前!”塵灰搶先接下話頭。
    “是的,但我心理年齡才62歲。”強調這一點後,吳接著講述,“我變成了坍縮體,在汙染區遊蕩,直到某一天,我發生了一些變化……”
    “護靈者自永恒狩獵的恒律中汲取力量。”某一人開口,他坐在柏樹前,蒼老猶如樹皮。
    塵灰猛然抖動起身軀來,他才注意到這綠洲裏還有一個老頭子。
    “簡單來說,我以邪魔為食。”吳對老頭子的存在毫不意外,他繼續自己的講述,“我自己祛除了汙染,本能逃離了那個地方,中途還被大炎的防區軍隊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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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到此處,塵灰總算意識到這裏是哪了,大炎防禦邪魔的地方隻有一處!
    “沭水城就在大荒城對岸!”
    怪不得沭水讓他熟悉,那是大江啊……
    “不過你先停停,這位老先生是誰?”
    塵灰看向老阿納薩,老阿納薩緊閉著雙眼,似乎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
    吳沉吟數秒,他在思慮措詞,顯然這件事有些複雜。
    “他就是未來的我,即便未來我不會變成這樣,但可能的未來不會因過去的決擇而否認自身的存在。”
    吳停頓許久,好方便塵灰理解一連串語句中的邏輯,最後他說道:“在這方世界中,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一切,是同時發生的,隻待某一刻,使夢中的碎片重疊,時間的界限便會模糊。”
    塵灰緩緩點頭,思維漸漸明晰了,過去遭遇的詭異事件也有了答案。
    “讓我們繼續上一個疑問。”
    吳取出提燈,純白寧謐的光球懸浮,如同他背後天藍色的光輪,安靜地燃燒著。
    護靈者的核心,不死不滅的證明,它的前身——
    “逃跑的我帶走了一枚碎片,邪魔覆寫我的執念,我汲取邪魔的力量,我們兩個產生了動態平衡,嚴格意義上講,它是我靈魂的一部分。
    它的內部重複著當年的景象,我控製不了它的內容,對將你牽扯的事,我也無能為力。”
    “那你能看到裏麵發生的事嗎?”
    阿納薩聞言壞笑,手一晃,變出一盤五香蘿卜頭:“吃嗎?”
    提卡茲嘴角一抽:“滾一邊去!”
    “得嘞!”吳應聲收回,“還有什麽疑問嗎?”
    “倒還有一個。”塵灰前傾上身,帶著一絲好奇,“那個神子是什麽情況?她會用雨水淨化汙染。”
    “迅音?她是代理人,留有自己的力量不是難事。”
    阿納薩神色唏噓,眼底卻未有悲傷:“但這不意味著她還活著,一切都不過是邪魔製造的幻影,我不過是記得他們的臉,讓他們擁有人的形象。至於雨水,那是過去,但也是我對沭水城的印象,是我汲取邪魔的象征,不再是迅音的法術了。
    但你的確要感謝她,我以為你會輪回一次,可你並沒有影視作品裏的好奇心,反而銘記迅音的警告,當機立斷。”
    “言必行,行必果。夢中的故事是現實所映射的。”又是陌生的音色。
    景色變換,柏樹還是柏樹,卻已開滿圓花,四周千萬蓮瓣盛開,在平靜的湖水中徜徉。
    阿納薩靠在柏樹旁,盤膝而坐,雙目微闔,僧袍袒胸,大光明無聲散發熱量。
    塵灰挑眉,看著僧人,又看向吳:這位又是誰?
    “我豈今為止都在與他辯論。”吳聳肩,貼心地為室友翻譯,“奎隆閣下的意思是說,他與我辯論兩天兩夜產生了實際作用,你能將我的執念拉出是由我默認的,所以這件事是他的功勞。其實他除了告訴我護靈者這個名之外毫無貢獻,你就當他是在挽尊吧!”
    塵灰聽罷麵露古怪之色,隱晦觀察奎隆:對方也沒有申辯的欲望,顯出不在意的模樣。
    “我已還清閣下當年在銀色山脈的水潭旁種下的善因。時辰差不多了,兩位,該隨我前往那迦臘迦師坻耶了,你們得回到自己的路迦去。”
    奎隆起身,說出這樣一段話,便自顧自走下土坡,在薄霧中失去身形。
    “跟上!”吳起身,招呼著塵灰離開這座湖中之亭。
    坡道上濁霧漫天,幾步就走出坡道,塵灰回頭,所見卻是遙不可及的空中移動地塊。
    奎隆在前方說道:“坡道為持明者的絲線所點化,一步千裏。”
    “其實就是把巫妖的傳送巫術用上了。”吳略微領先塵灰一個身位,頭也不回地解釋。
    塵灰不知是第幾次信服地點頭,提卡茲問道:“那邊臘迦師坻耶和路迦是什麽意思?”
    吳耐心地解答:“‘那迦臘’是‘城市’的意思,‘迦師坻耶’是‘卡茲戴爾’,‘路迦’是‘世界’,都是近現代阿納薩語。現在我們那不太允許這種語言,因為不利於民族團結。”
    “原來如此。”塵灰不禁感慨道,“吳,你的過去真精彩,我都不知道你懂的這麽多。”
    吳對此卻是垂首歎息,悲傷,釋然,憤恨,懷念纏繞在詞句之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曉真相,我當年汙染嚴重,就像你把對岸的大炎守軍認成眼珠子一樣,我也一度以為炎國對我的追殺是無來由的,雖然他們對部族的屠殺確實沒有理由。我清醒時甚至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七千年。”
    兩人的談話在寧靜的大地上進行。這世間沒有荒野,入目綠洲一望無際,這世間亦沒有生命,最後一名覺悟者也投入源石之中,而那已經是九百年前的事了。
    天災雲的雷暴自曠遠的鍾聲消散,奎隆向疑惑的兩人講述摯友“大班諦達”的故事。大班諦達的鍾與路迦馱睹作約,劃定各自如法行事的界限。
    “全進入源石了!?”塵灰突然嗆到,不住地咳嗽,過會兒才接著說道,“這麽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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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隆依然低眉斂目:“如法清淨,已是極樂。”
    塵灰神色愈發古怪了,提卡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倒吸涼氣,震撼萬分:“我不太懂阿納薩的風俗文化,但在眾魂裏打一輩子工真的是極樂嗎?真的不會變成神經病嗎?”
    不知是不是塵灰眼花了,他好像看到奎隆佛祖嘴角一抽,整片麵皮都扭了一下。
    吳在一旁忍著笑,雙肩一直在抖動。
    奎隆的意思是把所有人自願變成靜態信息流躺棺材板,可他沒想到對方的世界居然在壓榨眾魂,一時間奎隆都分不清誰更缺德了。
    不能笑,我已罪孽深重,再笑就沒有資格渡人入往生極樂了。
    塵灰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時間,王冠內的戈瀆和霸邇薩嘖嘖稱奇,調侃起奎隆的“善良”之處。
    遠方,迦師坻耶向三人展現出她龐大的輪廓,就是在塵灰和吳看來,這座城對比他們那1628座中型移動城市大小的國都而言太過狹小了。
    樓宇與公園間空無一人,一抹抹墨綠自鋼鐵中生長,來往精舍落滿兩側浮灰,終日不絕的辯論止息,羽獸另尋他處。
    奎隆引導異界的提卡茲走入城市中央的大鍾樓,這裏的潔淨瓷瓦罩了一層晦暗的塵,久遠的魂靈數千年前就不再燃燒,養護鍾樓的工人數百年前就不再光顧此地,然而中心區域的大鍾無風自動。
    亙古的鍾聲喚醒過去的繁榮,與如今的破敗緘默相望。
    “鍾樓與你們的熔爐交匯在一起,就如同柏樹分叉的枝丫,同根不相往來,卻依舊同屬於一處。”
    奎隆講完,上前執木撞擊大鍾。
    咚——
    四周的空間錯位,明亮的碎紋猶如玻璃的裂痕被鍾聲震出。
    咚——
    漆黑的夜空撲入掉落的縫隙,那抹景色橫衝直撞,所過之處覆寫四麵八方。
    咚——
    ……<
    一位魂靈站在熔爐的殘骸旁記錄隻有他們才看得懂的參數,另一位魂靈則去周邊布置巫術,免得讓無關人員幹擾到實驗。
    這塊殘骸傳送到了奎薩礦業平台,卡茲戴爾城所有與礦物相關的工作都在這裏進行,人流量大,夜晚時還有魚龍混雜的人物前來采購珍稀的自然礦物和遺跡建材。
    魂靈一邊記錄一邊看腕表,源石轉化的肉體開始焦躁:“半夜四十九分,過一會死亡大賽車就要開賽了,這幻境怎麽回事?上一秒還在運作,下一秒就斷線,到底現實化了沒有!?”
    他有點紅溫了:用不了多久,奎薩礦業平台179座城市區塊就會因全區活動停工維護,到那時候這地方肯定會被發現的。
    他們幹的是秘密工作,變形者都不知道的那種,試驗的項目絕不能泄密。
    “如果現實化該怎麽辦?”
    “斷連,不然升維後就要打世界大戰了。”
    魂靈皺眉,又眨了下眼睛,猛然頭顱旋轉一百八十度,他看到奎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