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迷迭香的帶娃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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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睜開雙眼,納西莎就聞到了血腥味,這是一種奇怪的血味,她雖然是一隻菲林,但對於血的認知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看法。這種血,不適合給爸爸收藏呢。
    進入幻境時帶來的輕微壓迫漸漸褪去,輕輕打開警惕夾雜著興奮的眼睛上下審視,一雙保養良好的菲林耳朵也是立起,但眼前隻是發黑的血跡。
    真是掃興。尾巴不禁悄悄甩出了半圓,納西莎失望地想。
    氧化發黑的血跡有些年頭了,從方向和形狀看,這些血的主人是渾身浴血被印在牆上,然後被砍了左半邊的腦袋。牆壁的材質是脆弱的瓷磚,砍痕的創口後是混凝土。
    貓耳微顫,納西莎猛地回頭,將身後廣闊的場景盡收眼簾:沒有異常,是和學校食堂差不多的地方。高亮度的燈條和翻倒的桌椅,無人廢墟的氛圍升起,在雜亂的血痕中愈演愈烈。
    明明滿是血跡,卻沒有哪怕一具屍體或斷肢,而且部分血跡就像有人用浸滿血的拖布畫畫,留下相連的,意味不明的圖案。
    牆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塊玻璃,玻璃後是翠綠的葉和紅白交錯的花,生長得規整,支撐柱和橫梁上還有大張的卡通圖畫,以及冒著雪花的固定終端。
    被拓荒者光顧過的野外實驗基地。這是納西莎的初步判斷,再進一步,就要聽聽那小蟲子怎麽說了。
    “小蟲子,老實出來,不要讓我來揪你。”
    納西莎浮起她城牆似的四把大劍,沿著幹涸的血跡無聲漫步。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緩,比潛藏的蟲子還要平靜,其中一把大劍移向前端,並略微傾斜。
    打菜的食盒裏盛著琳琅滿目的飯菜,現在都發黴變質了,有玻璃蓋著,並沒有惡心的味道泄露出來。
    法術波向外擴散,鮮活的人的血肉才會發散的波動,就在一排食櫃的後方。
    家人們的意識正在安撫她,不斷調整法術的強度,是因為未知敵人的威脅不高嗎?
    逐步逼近卻依舊沒有動作,被抓到也是理所應當了。
    “找到你了,蟲子。”
    “你是在說我嗎?”
    繞過食櫃,是一隻小菲林,她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又認真地解釋:“我不是蟲子,我是菲林族的人類。”
    是“納西莎”,是冒牌貨,是該殺的,沒有絲毫價值的汙血!不,不對,我的願望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和我長得好像,我是不是認識你?我是誰?”
    納西莎杵在原地,星空油畫般的眸子黯淡無光,已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小白貓好奇地瞧著麵前同齡的姐妹,有點不安,也有點興奮的樣子。
    納西莎恍然間被其驚醒,當她再一次凝視相似的麵龐時,眼中的敵意已經收斂回去。
    納西莎可以暫且留她一條性命。
    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這個幻境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寫下的故事展現出來的卻是眼前南轅北轍的景象。
    “你的名字是納西莎,接下來換我問你。”納西莎的語調平淡,顯得不近人情,“你為什麽在這裏?又為什麽要躲著我?”
    “納西莎”眨巴下眼睛,眉毛下壓10度,語氣急切起來:“我的名字是什麽?對不起,我沒聽清。”
    納西莎的眼皮牽拉下半截,不耐煩的麵部表情搭配上標準的死魚眼:“納西莎,還要讓我再說一遍嗎?”
    於是經過十六次的努力,納西莎終於意識到這小白貓的大腦認知不了“納西莎”這個名詞了。
    麵對始終保持好奇之色的小白貓,納西莎再次陷入了頭腦風暴。
    自己曾患有精神疾病的事,納西莎是清楚的,精神創傷引發的逃避症狀,簡稱“自我封閉”。
    雖然現在依舊有同學叫她瘋貓,但自從弗萊蒙特先生接手她的病症後,她的病早就痊愈了,隻是依舊有後遺症,會莫名其妙忘些事情。
    “納西莎”這個名諱是在痊愈之後湧出來的,還牽扯著其它的畫麵,比如切開的皮膚脂肪,橡膠手套起的內髒,切斷的大腦…似乎是哥哥們的記憶,就像是被赦罪師做人體實驗一樣。結果,就是住進了她的腦子裏——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像被強行變成了死魂靈,這件事的主導人,洛肯老師那時候真的是很壞很壞的,但這件事本身卻並不是難以接受的,至少比起讓爸爸煩惱,複仇的事可以往後稍稍。
    因為被轉變了生命形態就要殺了動手術的科學家,怎麽想都很奇怪啊,正常做法不應該是殺了指使這件事的負責人嗎?
    上交申請書,然後捏碎校長丟到眼前的尖叫的屍體之類的……奇怪,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此時的納西莎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若父親不高興>複仇>轉換生命形態,三觀已經歪成比薩斜塔了,洛肯·威廉姆斯教授若是知道此事也不知該作何表情。
    總之,連這種事都接受不了,這蟲子好麻煩啊……
    事已至此,為了許諾的故事的結局可以呈現,納西莎決定勉為其難動一下她聰明的貓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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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納西莎的表情一變再變,沉鬱、懊惱、驕傲、嚴肅,讓小白貓的目光逐漸變為觀察珍奇異獸。
    最後納西莎忽地抬手指向小白貓,把她嚇得一激靈:“你就叫水仙草(古薩卡茲語)了!”
    然後她又指向自己:“我叫迷迭香,記清楚了!”(哥倫比亞語)
    “水仙草?(古薩卡茲語)這好奇怪,肯定不是我的名字。”
    “我不會說謊的。”(納西莎英文譯為水仙)
    當然,能不能聽懂是小白貓,水仙草自己的事。
    “如果你想找回記憶。”迷迭香篤定道,“就和我一起去找一個人吧,他也曾啟發我,也一定能啟發你。”
    水仙草見著她肯定的模樣,似乎是相信了這句沒有邏輯的話,帶著希冀,她緊接著問:“那個,那個人是誰?”
    “杜卡雷,我的爸爸。”迷迭香仰起小小的腦袋,神氣極了。這件事,唯有這件事是她的驕傲。
    “我也曾忘記過以前的事,一點主見都沒有,爸爸從來都不會命令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在我做錯事的時候,也會製止行動;爸爸也不會幹涉我的想法,指責我做事上的幼稚。”
    迷迭香漸漸隨著敘述的過程挺起胸膛,情緒價值是到位了,至於她自己相信多少,也隻有迷迭香本人清楚。
    看到這的朋友們,心中大概是有疑惑的——杜卡雷這麽個無利不起早,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什麽時候成大善人了?
    稍安勿躁,且聽我細細道來。
    迷迭香被收養的原因,是杜卡雷要找凱爾希麻煩,至於迷迭香本人,應該不會有人指望杜卡雷處理家事吧?更遑論抽空命令迷迭香做事了。
    某沉迷公務天天鬼混不知道女兒生日的血魔:啊啾!
    戰爭結束後承擔起監護人責任的杜卡雷稱得上一位父親,也有“不打擊幹涉孩子想法”的優秀家教,但這並非是父母的智慧,而是因為杜卡雷沒有把孩子當孩子養,而是小小小女士。
    某沒有育兒經驗靠養雲獸和家族禮儀知識養孩子的血魔:啊啾!肯定是老吝嗇鬼在背後蛐蛐我!
    最後製止迷迭香錯誤的行動的事情,便是兩父女第一次見麵,讓錫人直呼雷區跳舞的一幕。
    貌似在經過迷迭香的奇妙濾鏡的腦補之後,杜卡雷幾乎沒什麽情商的一幕都變得極為帥氣了。(難視)
    唉!衝父逆女……唉!父控晚期……
    咕咕唔——
    可惜天公不作美,即便迷迭香的演講再振奮人心,也不可能憑空變出50萬馬克的麵包填飽小白貓的肚子。
    “我餓了。”水仙草的耳朵害羞地垂下半截,整隻貓的氣勢也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迷迭香聞言詢問水仙草以前怎麽吃飯的,收獲的當然是一句“水仙草不知道。”沒法子,迷迭香隻好帶著水仙草在廢墟裏覓食了。
    食櫃裏擺到台前的食物肯定是不能吃了,迷迭香粗略踮腳瞧了瞧,轉而看向發光的燈條。
    電力設施正常供應,食堂後廚的冷庫應當還在運作。
    招呼反複開蓋嗅聞的小白貓,水仙草因為被毒氣持續攻擊暈呼呼的,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
    “迷迭香,變成三個惹……”
    啪嘰!
    “呃……”
    水仙草迎麵倒地,幸好有精神巨手墊著,不至於磕著碰著。
    迷迭香一口氣卡在喉間,對眼前的貓貓頭無言可申,憋上兩三秒,氣從鼻腔流出來。
    (結果是用法術把水仙草拎到後廚的)
    把圈圈眼小白貓安到寬大的椅子上,迷迭香移步到冰櫃前,櫃旁敞開的垃圾桶裏堆滿了吃完的罐頭盒子,焗豆、午餐肉之類的,還有香味,看來水仙草每次都會摸到這裏吃飯,隻不過她自己都忘記了。
    迷迭香甚至看到了幾盒雲獸糧罐頭,味道十分不錯啊,居然都吃完了!
    打開冰櫃,迷迭香頓時麵露難色,並做出一種類似嘔吐的動作。
    無他,冰櫃裏全是油浸沙蟲罐頭,比水浸的好些,“保留沙蟲的清新自然味道”(標語),誰信誰卡茲戴爾粗口。
    這可是能上學院區軍事(劃掉)體育課叢林特種訓練,與活蟑螂相提並論的食物,迷迭香光看罐頭包裝就已經生理不適了。
    一把關上櫃門,迷迭香轉頭向後廚深處走去,三分鍾後,她站在冷庫的保險櫃門前,盯著電子鎖看。
    “很抱歉,借用一點基本物資。”
    像拔蘿卜一樣用巨手拉開櫃門,迷迭香對坐在櫃門裏側的管理員屍體問好。冰棍沒有回答,迷迭香就當同意了。
    出乎迷迭香預料的是,冷庫裏竟然全是罐頭,偌大的空間裏連張菜葉子都沒有。
    大貓貓呼出一口熱氣,冷庫的低溫還影響不了經過納米適性改造的連衣裙,外側的紅紋黑底的長袖外套比以往更冷了。
    “這樣的話,不是實驗室,是避難所。”
    自言自語總結一番結論,迷迭香取走一盒鹹瘤肉罐頭和一盒油浸蘿卜罐頭,沒看保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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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就夠了,她自己也才11歲,那個假貨想必大不了多少,迷迭香自己肯定不用吃飯的,畢竟隻是故事罷了,她想不吃不喝不困不累也是可以的。
    出於禮貌關上了明顯形變的櫃門,迷迭香快步回到後廚,水仙草大抵是被迷迭香拆冷庫的動靜嚇醒了,小白貓老實窩在椅子上,搖尾巴擺短腿,乖巧得像一隻招財貓。
    “迷迭香,可以吃東西了嗎?”沒有一句客套,看到能吃的東西就這麽問了。
    迷迭香作出理所應當的表情:“當然不能,直接吃會鬧肚子的。”
    “你會做飯嗎?”
    “肯定會!”
    迎著小白貓敬佩的天真表情,大貓貓強硬地一口咬定,揮手將罐頭甩到鍋邊台桌上,把它們打開。努力的視線盯在上麵,好像要用眼睛釋放熱量,把罐頭煮沸的。
    迷迭香不會做飯。阿黛爾會做賣相不好的熔岩蛋糕,而迷迭香什麽都不會!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家裏有杜卡雷,變形者和索娜,做飯什麽時候輪到她了?是外賣和食堂街頭火拚了,還是校外店鋪不開了?
    讓一個11歲的孩子會做飯也太苟刻了!
    但迷迭香絕不會讓區區冒牌貨瞧不起自己!
    “哥哥們,幫幫我!”
    低聲念誦咒語吧!
    她這隻小菲林不會,神通廣大的“哥哥”們總會的,一個撫養院大家庭難道還找不出一個廚子?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
    “迷迭香?”水仙草呼喚著。
    迷迭香依然在努力地盯著,額角卻流下汗珠。
    “兄弟”拍了她的肩膀,她趕忙轉頭觀望,是一棵洋蔥——帶著土和繁雜的根須,剛剛從觀景盆裏拔出來的。
    把貧乏的罐頭做成不一樣的花樣是一種本事,這位“哥哥”來自拓荒者的家庭,他知道該怎麽做。
    如果有火腿和糖會更好,但胡蘿卜和鹹瘤肉本就知足了,先衝水,你們還小,吃太油膩的可不行。
    他做不到直接控製法術,隻能教迷迭香做,萬幸這裏還供水供電,不然他也有力無處使。
    水仙草悄悄靠上來,聽得很認真的樣子。
    胡蘿卜牛肉丁炒洋蔥,做完飯“哥哥”就沉寂下去,他們很少說話,以至於可以當作不存在,隻有迷迭香呼喚他們或者某些必要時刻出現一段時間。她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反正不是在生死之間裏刷肥皂劇,打電動之類的。
    “水仙草,你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又為什麽要躲著我嗎?”
    趁著吃飯,迷迭香重新提起不久前的話題,水仙草活動倉鼠臉頰的速度慢了些,她在思考,蹙著淺淺的眉,很是辛苦。
    “我好像是被兩個姐姐帶來的,去了一座院子,還有房子,因為爸爸媽媽不在了,他們死了?死是什麽?我好像知道。”
    小白貓呆呆地坐著,又不說話了,大概二十秒後,浸潤著水花的圖案才猛然顫動。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唔!你的樣子好可怕。”
    小白貓連人帶椅子向後栽倒,蜷縮著,恐懼地看著迷迭香:一隻身後飄著四把大劍,鼻尖往上全是黑影,陰沉著臉色的菲林。(特有的三渲二畫風)
    (之後重新解釋了一遍,並借給水仙草自己隨身攜帶的最新款平板終端。)
    ——
    day 1
    紅色條紋的黑顏色的衣服,還有白衣服在裏麵的是迷迭香,和自己好像的樣子。
    迷迭香很會做飯,為了讓我記住事情,送給我這個終端,要記得經常打開來看。
    迷迭香叫我水仙草,記住。
    迷迭香以前也和我一樣記不住事情,但隻要找到杜卡雷就能解決,杜卡雷是迷迭香的爸爸,我答應一起去找他。
    我也能變得那樣溫暖嗎?迷迭香以前也經常忘記事情,她現在好厲害,所以必須要去找杜卡雷,我想知道我的名字,變得一樣溫暖。
    ——
    關於迷迭香的年齡:在主線62中,迷迭香初登場,第七章提出了“終端記錄了六年來的所有記憶”的設定。
    這是記憶培固訓練的內容,由此可知,迷迭香上島時間是主線六年前,即1090年。主線時迷迭香14歲,1090年時8歲。
    迷迭香精二立繪中,戰術裝備上的數字分別是白色的5——7(原生家庭的兩年,5歲那年才是人的記憶起點),模糊的8(洛肯水箱撫養院期間的封閉記憶),鮮紅的8——14(正好六年,在羅德島的時間),從側麵上驗證了1090年時,迷迭香的歲數。(動態皮膚的鍾表中也沒有數字8,細節)
    但眾所周知!特蕾西婭於1093年遇刺身亡,所以1090年的羅德島那時不叫羅德島,它叫巴別塔……
    經典劇情bug,《巴別塔》吃了主線劇情的設定,導致迷迭香直接在部分時間段不可選中了。
    由於本書在時間設定上的重視,決定將洛肯水箱事件調整至1094年6月份,迷迭香在事件發生時8歲,7月18日後9歲,至如今1096年6月份11歲,1094至1095則是被梅蘭德基金會收押期間。
    同樣是1096年,本書迷迭香是11歲,年輕3年,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