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劍亡人亡
    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好幾步，金鍾逆勁還沒真正開始就被震散，石長發心神激蕩，暈頭轉向，許久之後方才看到了已將近消散的曇花虛影。
    “那……那是……”
    一別之後，已有數年未曾再見，石長發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驟然放鬆。
    “莊主，是莊主來了，我們有救了！”
    “莊主來了，哈哈哈哈哈！”
    整個人明明被嵌在石壁裏頭，渾身上下都痛得難受不已，石長發還是發出了無限爽朗的笑聲，暢快無比。
    重逢之後，都沒怎麽見過有人能夠逼得出這套步法，曇花夢影四個字，石長發到現在還深深記得。
    “小石頭，你的金鍾罩是很厲害，但練到家之前，終有不少不足之處。”
    “比如，現在我把功力壓製在與你差不多的情況下，你來攻我，試試。”
    風雨山莊的演武場上，意氣風發的石長發剛剛突破到金鍾罩第六關，自詡刀劍難傷，得意洋洋。
    大不了幾歲的洛一緣就站在邊上，看著正秀著自己肌肉的石長發，無奈地搖了搖頭。
    “莊主，嘿，你真要試試麽？”
    “如果彼此實力相差不大，我的金鍾罩，可是出了名的守禦能力強哦！”
    年少氣盛，石長發也不給洛一緣多話的理由，上手就是一拳直轟麵門。
    一板一眼的招式，的確看不出有什麽精妙純熟的地方，可勝在力大磚飛。
    同為一流高手，江湖上鮮少能有在力氣上與石長發一較高下的存在。
    洛一緣微笑著雙唇緊閉，既不答話，也不硬接，腳下步履微微一晃，已側身避開迎麵殺招。
    “好快！”
    一拳不中，石長發心生一計，招式一換，長拳向一側蕩去，再度追擊。
    拳頭的確打中了洛一緣，可惜隻是一道虛影而已，入手之處毫無感覺，石長發心頭一震，已知不妙。
    “小石頭，你的動作、應變、誘騙的手段都不錯。”
    “唯一可惜的，就是你的速度，太過慢了些。”
    “隻需一套靈活多變的步法，想要克製你的金鍾罩，實在是再輕易不過。”
    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何時，洛一緣已到了他的身後，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可能的，我不信！”
    少年心性，石長發可不會如此就被說服，一雙鐵拳舞動如輪，毫無章法地到處揮舞。
    拳勁剛猛，虎虎生風，看起來的確神威凜凜，然則一輪下來，連洛一緣的衣服邊角都沒有觸及到，一身力氣全都使到了空處。
    自己累得氣喘籲籲，石長發咬牙切齒地大口喘著氣，心中萬分不解。
    直到低頭一看，洛一緣腳下所過的痕跡，匯聚成了一朵優雅素白的曇花，花開正旺。
    微風一吹，痕跡消弭，曇花的虛影，也隨風而逝，再無蹤影。
    “這就是我所創的步法，曇花夢影。”
    “小石頭，他日你若遇上身法飄忽不定的敵人，定然要小心，一身力氣不可隨意施展。”
    “以慢打快，也得能跟得上對方的節奏，不然隻會像剛剛那樣，白費力氣。”
    十餘年前的教導，至今還曆曆在目，一想起來，石長發就不由得鼻頭一酸，眼眶通紅。
    “轟！”
    劍氣龍卷徹底潰散，炸出了一朵絢麗多彩的巨大蘑菇雲。
    奪天地之造化的造化玄氣也無法扭虧為盈，披頭散發的二尊老雙手緊握空冥晶劍，狼狽得如瘋婆子那般胡言亂語。
    一身素色的衣裳被鮮血浸染 ，二尊老尤自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佩劍，似瘋似癲。
    “豈有此理，老身怎麽可能會敗，怎麽可能會敗？！”
    雲劍中蘊藏著並不屬於玄域玄氣的力量，二尊老怎麽可能感覺不出來，隻是她到現在，也不願承認，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個元域土著的手中。
    身上少多了數百處劍傷，若非她修為精湛，早已失血過多而死，絕無堅持到現在的可能性。
    殘存的雲劍倒飛而回，聚於一處，漸漸匯成一道人影。
    自高處一步一步走下，踏虛如地，漣漪頓生，洛一緣雙手負於身後，蔑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死屍。
    “剛剛，就是你說，要將百草門屠戮殆盡？”
    “剛剛，就是你說，隻要有絕對的實力，任何花招，都沒有意義？”
    “既然如此，老虔婆，你也接我一劍！”
    晶石凝結，虛妄化劍。
    同樣是晶石劍身，虛妄神劍上閃爍的氤氳寶光，何止是空冥晶劍的百倍，千倍？
    一劍既出，風雲牽扯交匯，盡數依附於虛妄神劍上，迸發出千丈華光。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周遭所有的氣機已被徹底鎖死，留給二尊老的，有，也隻有一條路。
    悍然抬起空冥晶劍，二尊老再無先前智珠在握的感覺，滲血的眼眸凶光畢露，嘶啞著嗓子大吼出聲。
    無上大羅天劍訣再起，欲要借用天地之力，對抗麵前不可力敵之劍。
    雙劍相交，逸散出無盡流光，每一道流光落入大地，都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
    也不知道有多少奇山怪石，被流光所禍，從此煙消雲散。
    流光似有靈性，刻意避開了靈源山的範圍，山上眾人非但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還親眼見到了一幕史無前例的煙花大秀。
    “嗚啊啊啊啊！”
    手中的劍越來越沉，陪伴多年的空冥晶劍上，不知不覺間已爬滿了裂痕，微弱的綠光自內裏透出，似在哀嚎，似在哭泣。
    天兵劍器固然不弱，再加上造化玄氣的加持，也無法硬撼絕世神物、神兵劍器的無上鋒芒。
    “哢……哢……”
    纏繞在二尊老身旁的造化玄氣越來越稀薄，空冥晶劍的壽命，也宣告走到了盡頭。
    劍毀，人亡，使劍之人的下場，便是如此簡單。
    劍光掃過二尊老的身軀，她還木訥地保持著原先的持劍動作，可手中除了劍柄之外，再無他物。
    雙目之中，神光已散，靈性已失，隻得一具殘缺不全的肉身。
    微風吹拂而過，空殼身軀化作齏粉，隨風而逝，連帶著空冥晶劍的殘骸，不知去往何處。
    大羅劍宗尊老，一代造化境大能，就此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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