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到超乎邏輯的推斷，威爾遜博士捋自己胡子的動作做到一半，都僵在一處，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連偌大的星海域界聯盟，寰宇星海中巨頭霸主級別的勢力，在麵對始祖沒的時候，都無一絲抵抗之力。
    區區一處偏僻落後的域界，如何能夠直麵天外邪魔的鋒芒？
    如此憧憬，與癡人說夢，癡心妄想有何區別？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對麽？”
    “又或者，認為我是受到了鄉土情結的影響，所以完全罔顧事實，隻為追求心靈上的一絲安慰？”
    “不，不是的。”
    死神自是猜出了威爾遜博士心裏的猜想，為防止他顧慮再三，猶豫不決，隻能給予回應。
    “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你闡明，那個名即將被稱作玄元域的小域界，究竟有多少秘密。”
    “老朋友，我隻問你一句，你信不信得過我？”
    雙手按在威爾遜博士的肩膀上，死神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略顯激動。
    身上絲絲墨綠色的邪氣趁機上湧翻騰，顯然也起到了些許作用，放大了負麵情緒的存在。
    威爾遜博士一直都是科研方麵的人員，自身實力反倒不過爾爾，隻是剛剛步入星辰使者的層級而已。
    孱弱的肉身，壓根就經受不住大力的拿捏，骨骼深處散發的疼痛，以讓他狂吸涼氣不止，動彈不得。
    少頃，死神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慌慌張張地退後了幾步，將兩條手臂負在身後。
    “既然是老朋友，我怎麽會不相信你？”
    “隻是，我創造了分魂之術與機魂融合的法門，卻還沒來得及做過真正的試驗，就被禁止。”
    “老朋友，你確定，要親身當小白鼠麽？”
    並沒有為了剛剛的冒失而惱怒，威爾遜博士也知道邪氣纏身的後果，絕不會是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抬起手中的拐杖，輕輕點向死神的頭顱，又轉向一旁機器人那幾乎完全一致的機械腦袋上敲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後果如何，不知道。”
    “成功率幾何，不知道。”
    “聯盟總部被毀，我能夠臨時收集到的材料，充其量隻能打造一具機械身軀，一旦失敗，後果……”
    威爾遜博士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話裏的含義是什麽，已表達得非常明顯。
    “還有，就算采用秘術，這副機械身軀的力量，最多也隻能維持在尋常星雲領主的層級，無法達到你本身的高度。”
    “隨著時間的推移，能量的消耗，機械身軀的力量還會逐漸衰減，分魂得不到本源的滋養，更會逐漸失去語言，失去感官，乃至失去意識。”
    “最終的下場，會變得很……”
    就連他這個締造者，都不希望將毫無把握的試驗繼續下去。
    麵前的死神，或許還遠不如始祖沒那般強大，可在聯盟幾近覆滅的如今，幾乎已是能夠應對邪魔的唯一方式。
    若然連他都折損，寰宇星海，必將再無一絲希冀，終將步入永夜黑暗。
    “無妨，還有什麽結局，會比渾渾噩噩繼續下去更差呢？”
    “就算是最後的一絲掙紮，也要嚐試過之後，再宣告放棄。”
    “來吧，老朋友，直接動手，將我的部分靈魂分開，注入那冰涼的鐵皮之中。”
    黑劍、彎刀同時出現在右手與左手，刀劍相交，迸發出金、紅、黑三種奇詭的色澤，畫麵中的一切，又再度陷入黑暗。
    長久的黑暗，這一次的黑暗，比前幾次落幕的間隔，來得要更持久許多。
    黑暗之中，並非一切皆無，低沉的咆哮聲、痛苦的哀嚎聲，幾乎從未停息。
    沒人能夠想象，靈魂分裂的禁術，到底有多麽恐怖，多麽可怕。
    就連一位真正足以站在玄元域頂端的絕對強者，意誌力都無法承受，無法抵抗。
    聲響持續了許久許久，終於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漸漸趨於平靜，連喘息聲、心跳聲，都未能察覺到分毫。
    良久之後，一束刺眼的紫金光芒從天而降，伴隨著大日中升，映照當空。
    “哢噠，哢噠。”
    畫麵再度出現，死神活動著自己的雙手，已然置身於風景秀麗的群山之上。
    他的麵前，站著一員渾身黃袍的老者。
    老者須發皆白，麵容華貴，不怒自威，衣衫上更有若隱若現的龍形刺繡，足以說明其身份的不凡。
    九條真龍虛影盤旋於老者的身畔，龍氣縈繞，大有尊貴之相。
    “老祖宗！”
    他人還未有所覺，紫傾言已是率先按捺不住，激動萬分，脫口而出。
    老者，赫然便是天元皇朝的老祖宗，天之神話皇太叔紫雲屏。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如無意外，威爾遜博士的試驗已然成功，畫麵中的山清水秀的世界，當是元域無疑。
    既是這般，也就意味著死神已然成功獲得了機械分身，更闖入了元域眾人視為生命禁區的天穹雷池，渡過了重重疊疊的天羅法網，回歸故土。
    “您……當真是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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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雲屏並未顯露皇太叔高高在上的尊貴與威嚴，語氣反倒有些拘謹，動作也很是小心。
    他自然知曉，麵前的人，就是江湖上流傳許久，卻即將淡出視野的死神，可他更知曉，在死神的背後，還有著另一重不為人知的身份。
    彎彎的妖異彎刀脫手而出，一束半圓刀芒直上天穹，高掛於烈陽之旁。
    清冷的刀光如真正殘月般淌下月華，半邊冷寂，半方熾熱，形成日月交輝的天地奇景。
    奇景不過持續了刹那就自行消散，抬頭看去，天穹之上，除焱炎大日之外，再無他物。
    短暫的片刻，足以讓紫雲屏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態度與語氣，更顯恭敬。
    “皇室族譜中曾有記載，您也曾是流落在外的一員，何不……”
    話才剛剛開了頭，就被死神直截了當地打斷，不留半分情麵。
    “不必了，紫氏宗族棄我而去，洛氏一脈由我而起，我早已與紫姓皇室再無瓜葛。”
    “現在的我，是苟延殘喘千多年的死神，早該死了的洛河而已。”
    拒絕了紫雲屏的請求，死神，亦或是洛家千年前的先祖洛河神色平靜，似乎還在逐漸熟悉這副嶄新的身軀。
    “那……前輩來此，所為何事？”
    “但有所托，前輩但說無妨，無論是什麽事情，隻要晚輩能夠辦到，自當盡心竭力，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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