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的田玉頭發蓬亂、臉色蒼白，未幹的淚漬和汗漬都還留在她的臉上，這一程是她人生的蛻變也是鬼門關前的一次遊曆……
    “老婆，你受苦了，謝謝你！”看到這樣的田玉蕭乾的眼淚落了下來，他哽咽著從護士的手裏接過輪椅。
    “田玉家屬，輪椅我們推，你來抱抱你的小孩！”抱著嬰兒的護士把孩子湊到蕭乾麵前說道。
    “好好好！”
    蕭乾應了一聲就要抱護士手裏的孩子，可包在繈褓裏的孩子像剝了殼的雞蛋般軟嫩軟嫩的。他嚐試著用各種姿勢去抱，可怎麽試都覺得不妥。
    “護士，還是麻煩你幫我抱回房間吧，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我不會也不敢抱！”
    試過幾次，蕭乾既尷尬又慚愧的說道，這時劉雯熟練的從護士手裏接過了孩子。露淩也湊了過來，看到還帶著產道分泌物、緊閉眼睛小嘴巴也不停開合的孩子她的心萌化了。
    “小寶寶，你是在和姑姑說話呢還是和嬸嬸說話？”看著孩子開合的小嘴露淩問道。
    “肯定是問，抱我的為什麽不是爸爸了！”劉雯看了一眼蕭乾說道。
    “我是不敢不是不想。”蕭乾尷尬一笑說道。
    這時已經到了病房，護士在田玉的床上鋪了產褥墊又給旁邊的嬰兒床鋪上被褥；然後抱起孩子，一邊示範著給孩子換紙尿褲一邊說
    “田玉家屬，孩子沒有你想的這麽脆弱！”說完又交代了幾句便走出病房。
    “老婆，餓了吧？這裏有粥和米粉，你想吃粥呢還是米粉？”護士走後，蕭乾撫弄著田玉的頭發說道。
    “都可以！”
    田玉看著孩子又看了蕭乾，溫柔一笑道，蕭乾便把小米粥和米粉都端到田玉的麵前。田玉端起小米粥蕭乾便接了過來，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給她喂到嘴裏。
    “我自己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像你還是像我？”剛吃了幾口田玉自己端過小米粥溫柔的說道。
    “像你也像我！”
    蕭乾不假思索的說道，然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觸了一下孩子的臉；何之洲也過來看了一下小孩，同樣，也用手指觸碰孩子稚嫩的臉。
    “阿乾的孩子你也看到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一會還要上班呢。”這時露淩說著也過來逗弄了一下孩子。
    “你呢？也沒有休息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再來？”何之洲倒是想回去休息，想到露淩也沒有休息好他不放心的說道。
    “是啊，淩淩，這裏有我們，你回去休息吧！”劉雯也說。
    “嫂子，你有蓓蓓要帶哥也要上班，這時候正是我這個做姑姑該表現的時候，我自然要對得起姑姑的這份責任。”露淩笑著說道，看到何之洲的不放心她對著何之洲又說
    “你放心去吧，我和阿乾會換著休息的，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
    何之洲還是不放心，磨磨蹭蹭的都沒有走。
    “你回去吧！阿乾做爸爸我做姑姑，回去你覺得我能休息好嗎？與其在家時時刻刻想到這個小家夥，不如在這裏好好盡我做姑姑的責任，這樣我才能休息好呢。”露淩把包得像粽子一樣的嬰兒抱起來說道，她的眼裏全是掩飾不住的母愛。
    “何哥，你放心回去，我會照顧好我姐的！”蕭乾也說道。
    回到家何之洲一直睡到中午，他是被母親叫醒的。到了何媽媽起床的時間露淩就打電話告訴她田玉生產的消息，還說麻煩她中午把何之洲的飯也煮上。
    “媽，你在家的啊！”給母親開了門何之洲揉著惺忪的眼睛說道。
    “本來要去看安置房的，淩淩說你回來休息了就沒去。你在家也好，一會吃了飯陪我去吧，飯菜都好了就等你洗漱了。”母親說
    洗漱好進到客廳，母親已經擺上了飯菜，何爸爸還在上班，所以中午就隻有母子倆人吃飯。母親知道何之洲愛吃虎皮青椒，特意炒了一大盤等著他。
    “喲，有虎皮青椒啊！”何之洲看到盤子裏的虎皮青椒像看到魚的貓一樣眼裏放著光，拈起一塊就塞進嘴裏。
    “你小舅子都做爸爸了你怎麽想？聽淩淩說醫生已經讓她停藥了，還有幾個月就可以要小孩了？母親問道
    “媽，您呢？是怎麽想的？是想要一個有遺傳可能的孫子還是寧願沒有孫子也不冒這樣的風險？”何之洲看著母親反問道，他咀嚼虎皮青椒的速度慢了下來。
    “淩淩的病不是先天的應該沒有遺傳吧？再說現在醫學這麽發達應該能避免遺傳的。”母親說
    “媽，這些都是不確定的，可以確定的是我和她要小孩會有很大的風險。我問過醫生，這種病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會遺傳而且還有隔代遺傳的可能，這個風險我沒辦法承受。”何之洲細嚼著嘴裏的飯菜說道。
    “可人一輩子不能沒有小孩啊，沒有小孩你們將來怎麽辦？”母親說著往何之洲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催促著他趕緊吃。
    “沒有小孩也無所謂，周總理不是也沒有後代嗎？人家偉人都可以我們平頭百姓怎麽就不可以！”何之洲把母親夾在碗裏的菜扒進嘴裏，笑了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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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偉人有養老金不愁養老也不愁給他們養老的人，你有什麽？”母親說著白了一眼何之洲。
    “媽，我說過我和淩淩的孩子會有很多的不確定性，對一個連心理和生理健康都不確定的人還抱著讓他養老的想法是不是太為難他了？萬一這個孩子像我擔心的一樣遺傳了淩淩的病呢？那麽是他給我養老還是我為他的不幸後悔一輩子？如果沒有預見也就罷了，可這是可以預見的啊！”說著何之洲吃飯的胃口沒有了，於是放下了筷子。
    “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為什麽隻想到不好的就不能想想好的呢？”
    母親也放下了筷子，對於這個話題他們的意見有嚴重的分歧且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原本可口的飯菜也索然無味了。
    “媽，我想這些就是想給自己一個心理建設，好慢慢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我知道不要小孩會麵對很多問題，您這裏現在不是給我出難題了嗎？”何之洲苦笑著衝母親說道，眼淚也掛上了他的眼角。
    “可這些讓我細思極恐，如果我和淩淩的孩子也遺傳了這種病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媽，我已經錯一次了難道還要再錯一次嗎？”說完他的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在你心裏孩子和老婆就比我這個媽重要？你隻想過你承受不了就沒想過我和你爸？你爸雖然偏心了點也還是你爸啊！”母親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所以，不要小孩才是對這個家和我負責任，因為一旦有遺傳就是我們家甚至整個家族的悲劇，那樣我就是這個家以及這個家族的罪人了！媽，幫我說服淩淩好嗎？她對您的信任和依耐超過我！”何之洲突然拉著母親的手乞求道。
    “你一天想的都是些什麽？還整個家族的罪人！兒子，哪有你想的那麽嚴重！那麽，淩淩的父母都是正常的她得了這種病怪誰呢？”母親生硬的抽回自己的手道。
    “淩淩的病是怪不了誰，可我和她生的孩子有遺傳的風險是存在的啊！如果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冒這個險？還是以孩子的一輩子以及後代作為代價！”
    母親抽出手何之洲的手便無處安放了，餐桌上的花瓶裏有一束露淩放的鮮花，拿出花他一片片的扯下了花瓣……
    “還吃不吃？不吃收了把碗洗了！”
    母親見何之洲有些神經質的樣子既心痛又惱火，便近乎斥責的說道並奪過他手裏的花重新插進了花瓶。因為何媽媽知道，隻有忙起來兒子才不會亂想。
    露淩照顧田玉坐月子的差不多一個月是何之洲最輕鬆的，這些時間沒有了露淩無時無刻關於孩子的話題他的笑又自然了。這些謝小雨都看在了心裏。
    “我說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老板娘在的時候你都繃著個臉，現在老板娘不在你就放飛自我了？”一次，何之洲跟尹朵開了一個有些味道的玩笑，過後謝小雨白了他一眼說道。
    “是的，難得放飛自我當然要放縱一下，再過幾天恐怕又回到從前了。”何之洲大方接受了謝小雨的調侃。
    “你們又搞什麽幺蛾子？”謝小雨笑了笑問道
    “還能有什麽？不就是孩子的事！”何之洲無奈一笑說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給小舅子的孩子買的衣服都折磨了我差不多一個月。那些小衣服買過來她就放在臥室裏，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拿出來看上一遍；還喋喋不休的說這些小衣服的質量如何好、穿在小孩身上如何漂亮，還讓我也跟著點評點評！”
    “你不是女人自然不知道女人對成為母親的期待，尤其是我們這種接近三十歲的女人！前段時間我不也是這樣嗎？我和老板娘隻是表現的形式不一樣罷了！”謝小雨看了一眼何之洲認真的說道。
    “我最大的擔心就是遺傳的風險，醫生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會遺傳也可能會隔代遺傳，如果你是我會怎麽選？”何之洲也看著謝小雨說道。
    “既然隻有兩個選項且怎麽選都難以心安，那就隻能這樣選了。”謝小雨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枚硬幣握在手裏，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是極其認真的看著何之洲的眼睛又說。
    “數字的一麵是要小孩，另一麵是不要小孩，你拋還是我幫你拋？”
    “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糾纏我幾年的問題你就想用一枚硬幣來決定？”何之洲哭笑不得的說道。
    “其實你的問題很簡單，就是要或者不要，既然自己決定不了為什麽不隨性一點？用拋硬幣來決定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謝小雨拋著硬幣說道。
    何之洲從空中接過硬幣，仔細的看著數字麵和圖案麵，看了好久才把硬幣還給謝小雨
    “我已經決定不要小孩了，就是不知道怎樣說服淩淩。如果是你，能不能接受我這樣的決定？”何之洲說
    “這我還不好說，遺傳的可能的確是需要考慮的。可人都有僥幸的心理，總想著命運不會這麽不濟吧，總不會就被那四分之一的可能砸中吧？所以，如果是我也會糾結，也會有僥幸的心理 、或許最終母性會戰勝理性。”謝小雨以自己作為女人的立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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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你都這樣，看來我選的路必定是荊棘重重啊！”聽了謝小雨的話何之洲歎息道。
    看到何之洲沮喪的樣子謝小雨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這個她曾經動心的男人總是被這些問題困擾，難道他的一生就要消耗在這些問題裏麵嗎？想到這謝小雨不由得仔細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當天穿的是一條有些緊的牛仔褲，因為緊他襠部的男性特征便更突出了。看到那裏謝小雨的臉不自覺的就紅了，正覺得尷尬時她的眼珠轉了幾圈，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我還有一個最好的辦法，既能滿足你不要小孩的想法老板娘還沒有辦法去怪你！要不要聽一下？”她笑著說道
    “看你笑成這樣要說的準是餿主意，快說！不然憋壞你是小事憋壞孩子就是大事了。”何之洲預感到謝小雨所謂的辦法肯定是惡搞，笑了笑也說道
    “其實很簡單，找一把鋒利的刀，把你們男人那東西剁了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何必再糾結呢？”說完謝小雨笑得前仰後合起來。
    “我就知道你出的一定是餿主意！自己有用的就不管別人有沒有用的了？用心之險惡啊！”何之洲也笑起來說道，笑過之後他平靜了下來，想了想又說道
    “不過這的確是解決我問題的好辦法！自宮倒不至於，畢竟那玩意兒還有用！到時候實在不行就去做個絕育手術，那樣問題不就解決了。”
    說完何之洲無奈的笑了笑，他說得雲淡風輕，可謝小雨聽了卻是一陣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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