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華說著，抬手從上邊的繩子上抓了個毛巾下來遞給安躍進。
    他接過去擦了把臉，又把毛巾放回原來的位置。
    “沒事，師傅，我在老家都是幹慣了的。這來了一天不幹點活，還渾身難受。我就不是享福的命！”
    “別瞎說，以後上了大學，好日子在後頭呢。你這過來一刻都不閑著。
    我讓你早點來是想你了，可不是想找個力工過來幫著幹活的，這洗衣服做飯，劈柴那樣都落不下你，閑著我們爺倆都沒事幹了。”
    歐陽華是真的很滿意自己這個徒弟，有眼力見，還踏實肯幹。
    嘴上雖然埋怨他搶著幹活，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說明他也是把自己當親人，一點都沒見外。
    “大爺，他年輕幹點沒事，再說家裏都做慣了的。有啥事您盡管吩咐他，我過來是想領著二哥出去買身衣服穿，月明你去不？”
    安素素扭頭瞅著歐陽月明問了一句。
    “不去，我在家歇著，昨天和二哥走的太遠了，腳都磨起泡了。”歐陽月明到底是個孩子。其實在村裏的時候，也沒咋吃苦  ，就是一開始住的環境差了點，
    後來棚子燒了之後，搬去了以前安素素他們租的那個房子之後，日子過的還是挺可以的。
    平時也沒咋幹太多的農活，所以和安躍進這個正經村裏出來的壯勞力還是沒法比的，光是走路都走不過他。
    這不昨天跟著走了一天，今天就一點都不想動彈了，也是京市的景點地方多，也大，溜達起來根本就沒完。要不是天黑了。
    他硬拉著，安躍進還不想回來呢。
    “行，那我就和二哥去了，回來給你買點心吃。”
    歐陽華歲數大了，肯定是不會跟著出去逛街的，所以安素素也沒有讓他。
    拉著安躍進出了院子，坐公交車兩站地就到了地方。
    “就這麽點路，坐啥車啊，還得花錢，走過來不行？素素，你這在城市裏頭待的，一點都不知道節約。讓媽看著，肯定得說你。”
    安躍進心疼坐車還得花錢，在他眼裏，這兩站地根本就沒多遠，在家的時候，連後山都走不到。
    “二哥，你得習慣城市裏頭的生活，不過以後你要是不想坐車，來回從學校去月明家的話，騎著自行車也挺方便的。
    這樣，等過兩天我看看能不能給你組裝上一輛。也花不了啥錢。”
    “那我先謝謝了，素素，有你這個動手能力強的妹妹，我可真是跟著借光了。”安躍進其實也覺得有自行車方便，但是讓他花錢買新的那是不可能的，
    一輛新自行車得一百多塊錢呢，還得要自行車票。
    有那一百多幹啥不好，自己腿著走路還不用花錢，就是有點費鞋底。
    “謝啥，我是你親妹妹和我你就不用客氣了。
    對了一會兒去郵局給爸媽拍個電報回去，昨天都忘了，他們在家肯定惦記你到了沒有。”
    安素素也是心粗，剛想起這事兒來。
    “不用，昨天和月明已經去郵局給大哥廠裏打過電話了。昨天爸媽就應該得著信了。我到這邊有你在，他們有啥不放心的。
    也不是小孩了。”
    安躍進辦事還是挺靠譜的，安素素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
    很快就到站下車。
    這個百貨大樓一瞅著就比縣城裏頭的可是大了太多。
    這還沒過完年，在家閑著沒事的人都出來溜達。人可是挺多。
    “走吧。愣著幹啥。”安素素拽了安躍進的胳膊一下，拉著他往商場裏頭走。
    “這咋這麽多人呢，都快擠不動了，買東西不要錢，不要票的嗎？”安躍進真是不理解大城市人的想法。
    這買東西咋還紮堆呢?
    “大家都是辛苦一年了，過年的時候可不要對自己好點，吃點好的，買點好的，頭年的時候，比這人還多呢，都擠不動。
    走，咱們先去二樓買鞋。”
    這會兒還沒有電梯。上樓都是靠著兩條腿往上走。
    安素素拉著安躍進的袖子，倆人擠了半天，才找到上樓的步梯口。
    賣鞋的櫃台人還稍微少點。
    賣的鞋有解放鞋，還有懶漢鞋，讓安素素一眼就相中了的是一款黑色的一腳蹬的男士皮鞋。也不用係鞋帶。兩邊帶著鬆緊布的。
    穿脫都方便。而且是皮的，不過瞅著這皮質挺粗糙的，應該不是牛皮做的。
    讓售貨員給拿了一雙四十二碼的，遞給安躍進。
    “二哥，你試試。”
    “在這脫鞋？”安躍進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有點尷尬。
    “咋了，不試試也不知道合不合腳，萬一買回去沒法穿，來退還麻煩。
    你不會是沒穿襪子吧？昨天晚上沒洗腳？”
    安素素估摸著也就是這兩個原因了，要不然他腳也沒啥毛病，又不是啥大家閨秀，咋就不能脫鞋試穿了？
    “不是，是襪子破了，我這還沒來得及縫。昨天走路走的太多了。”安躍進有點不好意思，四下瞅了瞅，壓低了聲音說道。
    “沒事，那就先買雙襪子穿上就行。這有啥不好意思說的。”安素素又去找櫃台的售貨員，先給安躍進買了兩雙純棉的白色的襪子。
    交了錢之後，拿著收據才把襪子拿到手。
    “給，穿吧，放心啊，這也沒個認識你的，沒人瞅。”
    聽到安素素這麽說，
    安躍進才慢騰騰的把自己腳上的鞋帶解開。
    腳丫子一抽出來，不光是大腳趾頭，小腳趾也在外頭露著，中間的腳趾部位倒是挺完好的。
    旁邊突然有人笑了一聲。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安躍進的臉還是騰的一下就紅了。
    頭都不敢抬，一下就把這隻腳放到了另外一條腿的後邊。
    安素素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個挺年輕的姑娘，長得挺好看，大眼睛毛嘟嘟的，梳著兩個麻花辮。穿著樣子就像是學生。
    倆人目光一對視。
    她趕緊開口解釋。
    “同誌，不好意思，我沒有笑話他的意思，就是覺得這襪子壞的還挺有意思的。”
    “沒事。”安素素見到人家立馬道歉。也不能再說啥。
    瞅著這個女孩走了，趕緊推了安躍進一把。
    “換襪子啊，愣著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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