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完全沒有察覺霍澤微妙的不爽，他湊近幾步，突然換上一種蠱惑般的語調。
    “你就不想教出一個比最厲害的天使還要厲害的天使？”
    說話時，他的指尖在空中劃出細小的金色軌跡。
    “就憑你？”
    霍澤嗤笑一聲，他到現在連正眼都沒給這小屁孩一眼。
    聽這小鬼的語氣滿是那些年輕天使的傲氣。
    他們總是這樣，霍澤心想。
    昂著高傲的頭顱，嘴裏喊著斬殺魔神的豪言壯語，卻連魔鬼的爪牙有多鋒利都不知道。
    每個來找他的天使都帶著同樣的夢想，最後多半在第一次實戰訓練後就哭著喊“媽媽，我要回家”。
    "你憑什麽？"
    霍澤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像悶雷在雲層中滾動。
    “就憑，我自己！”
    男孩毫不客氣的釋放自己的神力。
    澎湃的神力波動讓旁邊的一些天使都忍不住發出驚呼。
    這真的是一個孩子能夠達到的水準嗎？
    但霍澤卻完全不為所動，他輕描淡寫地吐出三個字。
    “花架子。”
    男孩已經聽慣了讚揚，對霍澤這種嘲諷他的話顯得多少有些惱怒。
    “是不是花架子，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還不配。"
    霍澤懶洋洋地揮手。
    "先證明你自己再說吧。吳毅，跟他比劃比劃。”
    “是，霍老師。”
    一個年輕天使站了出來。
    男孩揉了揉手腕。
    “好啊，比劃就比劃！”
    一段時間後。
    男孩大口喘著氣，汗水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雖然贏得很艱難，但以一個還沒有接觸訓練的孩子來說，這已經堪稱奇跡。
    在其他天使眼裏已經是很了不起。
    "如何？"
    男孩挑釁地看向霍澤。
    "現在還說我是花架子嗎？"
    霍澤終於從藤椅上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很慢，卻給人一種猛獸蘇醒的壓迫感。
    "嗬，就憑你這三腳貓的水準就想去殺魔神？"
    他一步步逼近，影子完全籠罩了男孩。
    "真是不自量力！"
    當兩人距離不足一米時，霍澤突然怔住了。
    陽光正好照在男孩臉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
    這孩子……他好像在哪見過？
    但驕傲需要付出代價，這是每個來這裏的天使都要學會的一課。
    霍澤沒有多言，抬手就是一掌。
    看似隨意的一擊卻蘊含著恐怖的力量，男孩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轟飛出去。
    他的身體狠狠撞在遠處的石牆上。
    "咳咳！"男孩掙紮著想爬起來，但最終還是失敗。
    "如果我是魔神，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霍澤冷冷地說。
    男孩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如果你是魔神，那可真是太好了。"男孩的聲音突然從霍澤背後傳來。
    霍澤微微側頭，餘光瞥見本該重傷倒地的男孩正完好無損地站在他身後，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後心。
    "麵對你這種自以為是總是瞧不起人的大人，這招還真是百試不厭。"
    男孩的聲音裏帶著狡黠的得意。
    霍澤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原來之前這小子囂張跋扈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幻術就是你的憑借？"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心裏清楚，即使沒有幻術，單憑剛才展現的實力，這小子也確實有兩把刷子。
    "嗯哼。"
    男孩正要繼續嘲諷幾句，霍澤卻突然向後一靠。
    "你！"
    這可把男孩嚇了一跳，他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哎？
    男孩驚愕地發現，手中鋒利的匕首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把玩具塑料刀，刀身上還印著"新手訓練用"的字樣。
    "小子，我從不輕視任何一個人。"
    霍澤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麵對每一場戰鬥我也都會竭盡全力。"
    眼前的"霍澤"突然扭曲變形，化作無數藤蔓將男孩纏繞束縛。
    男孩這才驚覺，從一開始，他麵對的就不是霍澤本人，而是一個逼真到可怕的分身。
    隻是分身都有如此的實力……
    "懂了嗎？"
    霍澤的本體不知何時出現在訓練場二層的看台上，俯視著被束縛的男孩。
    "小子，你還差的遠呢！"
    藤蔓緩緩鬆開，男孩揉著酸痛的肩膀，垂頭喪氣地轉身要走。
    "走什麽？"
    霍澤的聲音突然溫和了幾分。
    "差的遠就好好練。"
    男孩猛地抬頭，眼中的光芒明亮。
    "這麽說，我通過了！"
    霍澤點了點頭。
    "當然，你確實有天賦。"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
    "不過，如果你一開始就報上你的名字，這次考驗也不會這麽費勁。希諾。"
    被稱作希諾的男孩的父親就是目前身處界獄的最強天使。
    空氣突然凝固。
    希諾的表情從驚喜變成錯愕，最後歸於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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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撇了撇嘴，聲音輕卻堅定"我說過，我要靠的是我自己！我才不要靠誰的名字！會擊敗魔神的，是我，是希諾！"
    霍澤至今仍記得那一刻少年眼中的光芒，像是匯聚了所有星辰的光輝。
    隻是那個意氣風發、誓言要斬殺魔神的少年，如今已經多久沒有露出那樣的眼神了？
    希諾的天賦是他所見過的天使裏麵最強的，他也是他們之中最努力的一個。
    希諾說過很多次想要去獄界幫他父親征討魔神，但每次都被霍澤回絕了。
    霍澤無比確定，希諾以後會成為比他父親更優秀的天使，但不是現在。
    他還太年輕，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現在進獄界還太早。
    霍澤可不希望這樣一顆璀璨的新星會被意外埋沒。
    而之後沒過多久，不用霍澤勸，希諾自己都不再提進獄界的事了。
    因為他的家裏多了一個新成員。
    “霍老師。”
    再見到希諾的時候，是他請了有一段時間的假之後。
    希諾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霍澤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來了——那個曾經把訓練場鬧得天翻地覆的卻已經不再是個男孩的少年，此刻正安靜地站在門框投下的陰影裏，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進來吧。”
    霍澤的語氣稀鬆平常，但周圍的其他天使卻有些騷動。
    “霍老師，我來跟您打個招呼。”
    希諾的語氣是相當少見的客氣，完全失去了往日張揚的棱角。
    “嗯，你母親呢？”
    “她……她也去獄界了，您知道的，那邊……”
    霍澤擺了擺手沒有讓希諾繼續說下去。
    獄界那邊的情況不是很好他也知道，每天都能收到獄界傳來的戰報。
    陣亡名單越來越長，能去的天使都已經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天使除他以外沒有合適的人來教導，他也想立刻去獄界幫忙。
    霍澤看了希諾抱著的孩子一眼，那個小家夥完全沒有受他們談話的打擾趴在她哥哥的懷裏睡的正香。
    “她很可愛吧？也很乖呢！我在的時候她都不會哭的。”
    希諾抱著希洛這麽對霍澤說道。
    而他的話語中卻是夾雜著很少見的緊張甚至有那麽一絲懇求的意味。
    “嗯。”
    霍澤轉過視線不輕不重的點了點頭。
    希諾卻仿佛得到了什麽許可般如釋重負，他的聲音突然明亮起來，
    “謝謝，謝謝您。我明天就回來訓練。”
    希諾很快就抱著希洛走遠了。
    霍澤知道希諾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樣拘謹。
    他的妹妹，那個叫希洛的孩子，是個殘翼。
    之後的日子，希諾來訓練的時候都會帶上希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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