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風暴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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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微微頷首,心無波瀾。曆史早就已經成功示範了所有過程,他隻要照抄就行了。
他的視線隨即轉向韓國區域,“韓立芳,韓國。”
“明白。”韓立芳挺著個肚子搖搖晃晃走過來,站在電腦前麵,身後王琪一臉的焦躁樣子,卻又無膽阻止妻子靠近電腦。也不曉得從誰嘴裏聽說的,電腦帶有強輻射,會影響胚胎發育,所以他緊張得要死。
韓國地圖被放大,焦點集中在幾個巨大的財閥名字上,三星、現代、大宇、sk……旁邊標注著它們普遍超過百分之四百的天文數字負債率,以及短期外債超過一千億美元的規模。而韓國央行國家外匯儲備僅僅隻有約300億美元,柱狀圖在財閥債務麵前顯得無比渺小。
“韓國是塊硬骨頭,但內裏更虛。”韓立芳快速分析,“財閥綁架了國家經濟!它們靠著政府背書,瘋狂借入歐美銀行的短期美元債,投入到過度擴張和低效產能中。一旦國際流動性收緊,或者信用評級下調,就是滅頂之災。而韓國政府,為了麵子,死守那點外儲,也絕不會輕易讓韓元貶值,反而給了我們更大的操作空間。”
調出ppt圖形表,“我們的主攻方向為國家信用。第一階段:通過國際投行渠道,大規模買入針對韓國主要財閥美元債券的cds信用違約互換,同時,利用我們在香江的隱蔽賬戶,在韓國kospi股指期貨市場建立大規模空頭頭寸,目標指向那些負債最高的財閥股票。”
“第二階段,”韓立芳繼續介紹,“配合泰國崩盤引發的亞洲恐慌,緊盯韓國主要財閥短期美元債的集中到期日,利用我們在國際清算體係中的影響力,在到期日前後,在關鍵的美元清算銀行間市場,製造技術性的美元流動性瞬間緊張,讓財閥們借新還舊的鏈條瞬間繃緊甚至斷裂。”
“在紐約、倫敦的債券二級市場,針對性地、猛烈拋售韓國國家債券和主要財閥的債券,配合我們控製的金融媒體,精準唱衰其償債能力,從而引起更大的恐慌,從而引發國際債權人的集體恐慌性抽貸,形成自我強化的死亡螺旋,迫使韓國政府動用那點可憐的外儲去救火。隻要外儲見底或者穆迪和標普迫於壓力將韓國主權或主要財閥評級從a下調至bbb甚至更低,韓元這道最後的堤壩將徹底崩潰 我們的cds將帶來數十倍的賠付收益,股指空頭也將賺得盆滿缽滿。”
見到李安然的首肯,韓立芳肥嘟嘟的臉上頓時擠滿了歡愉,王琪拖拽她遠離電腦的手也被她掐紅了。
李安然的目光最後落在那片廣袤、寒冷而動蕩的北方。“俄羅斯,是盛宴後的殘局,讓戴維好好練練手吧。”
俄羅斯地圖被放大,標記著幾個刺眼的弱點:經濟對石油出口依賴度畸高,石油出口收入占政府預算比例大於四成。銀行體係脆弱不堪,主要銀行資本充足率普遍低於國際警戒線。堆積如山的短期國債gko規模約600億美元,旁邊模擬的年化收益率曲線已陡峭到令人咋舌的百分百。旁邊那根短小的柱子,顯示俄羅斯少得可憐的一百五十億美元外匯儲備。
“鮑裏斯的休克療法,留下的隻有債務陷阱和財政黑洞。”王偉傑接話,語氣凝重,“gko市場就是個典型的龐氏騙局,靠借新債還舊債的高息把戲維持,全靠追逐高收益的國際熱錢支撐。一旦亞洲危機蔓延引發全球風險厭惡情緒上升,或者……”他指向屏幕上跳動的國際原油價格曲線,“油價下跌,這個用紙牌搭起的金字塔瞬間就會崩塌,盧布會變得比衛生紙還不值錢。”
“我們的策略是等待崩塌,廢墟拾金。”李安然的聲音毫無感情,“利用泰國、韓國崩盤引發的全球恐慌,製造確定性預期,俄羅斯政府必將債務違約。”李安然眼中寒光一閃,“在gko市場徹底崩盤凍結前,通過我們在塞浦路斯、瑞士的離岸代理網絡,大規模做空盧布遠期合約,同時,買入針對俄羅斯主權債務的cds,我們的核心目標不是gko本身,而是賭盧布匯率的自由落體,以及主權違約恐慌帶來的巨大溢價。”
他看向兩位操盤手:“當gko市場凍結,盧布匯率斷崖式下跌時,國際資本將瘋狂外逃。那時,我們通過諾裏爾斯克鎳礦、秋明油田等核心資源企業持有的股權,其美元計價價值將因盧布暴跌而相對暴漲,同時,我們旗下樺樹林基金提前低價收購的、以美元計價的俄羅斯政府和銀行不良債務,將在後續痛苦的債務重組談判中,逼迫俄羅斯用油氣資源或核心資產股權來抵債,榨取超額收益。”
針對亞洲和俄羅斯的巨大雲團已經遮蔽了這些國家地區的上空,一場劃時代的金融風暴,就將從馬島山巒下這間控製中心卷起。
“投入五百億美元……”李安然的目光緩緩掃過危機四伏的亞洲及俄羅斯金融版圖,如同末日的宣判,“全覆蓋、無差別打擊同步推進。我要看到恐懼成為我們最鋒利的鐮刀,收割整個亞洲的財富。”
經濟艙中段靠窗的位置,安德烈像一頭剛從陷阱裏掙脫、傷痕累累卻凶性更盛的孤狼。棒球帽簷壓得很低,大墨鏡遮擋著半張臉,但緊繃的下頜線和偶爾從墨鏡邊緣泄露出的、刀子般警惕掃視的目光,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旁邊和過道外側僅存的兩名護衛,如同繃緊的弓弦,身體微微前傾,冰冷的目光在昏暗的機艙裏反複逡巡,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動。
旁邊的瑪莎卻跟沒人事一般,此刻已然睡得香甜,甚至發出輕微的鼾聲。
紐約,這座欲望與罪惡的熔爐,是李安然為他精心挑選的、更華麗的角鬥場,一個放逐之地,一個困獸囚籠。一絲瘋狂和孤注一擲的狠厲,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心髒。他要在那裏,用鮮血和恐懼,重新鑄造黃金權杖。
李安然,我們紐約見!
他的腦子裏無數次幻想著對李安然的報複,比如此時逗留在紐約的胡明慧,也許能讓李安然痛徹心扉吧……
他閉上眼睛,所有的軟弱和幻想,都在腦海裏那場模擬的烈焰中被徹底焚毀。剩下的,隻有野獸最純粹的求生本能和對複仇的熾熱渴望。
莫斯科東郊,廢棄的機械廠車間。冰冷的水泥地上,十幾具尚帶餘溫的屍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安德烈在付出兩個護衛的代價下,將這群實際掌握黑暗世界的家夥們一網打盡,從而俄羅斯黑道將進入至暗混戰時刻,哪怕李安然派人來接管,短時期裏也隻能碰個頭破血流。
亡命徒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靈魂,殷紅的血液緩緩蔓延,滲透進每一寸磚縫和空氣裏。
車間深處,一個不起眼的通風管道柵格被無聲地頂開。
一個穿著深灰色城市作戰服、身形矯健如獵豹的身影悄然滑落,落地無聲。臉上塗著啞光油彩,隻露出一雙在夜視儀下閃爍著幽綠光芒的眼睛。
他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迅速移動到之前安德烈站立的位置。銳利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彈殼、散落的美鈔,最後定格在角落裏那個被安德烈手下慌亂中撞倒的、半開的工具箱上。
工具箱底層,一個用油汙布片包裹的、不起眼的黑色小方塊露出一角。
那人迅速上前,戴著手套的手指靈巧地解開布片,露出火柴盒大小的信號轉發器,天線被巧妙地纏繞在一根生鏽的螺栓上。
正是這個提前數小時由“紅狐”小組滲透放置的小玩意兒,在特定時間點,將一段精心偽造的、模擬“幽靈”最高密級行動指令的加密信號碎片,發送到了那個被安德烈心腹的衛星電話上。
恐懼,是最好的催化劑。它讓多疑的安德烈親手掐斷了所有可能的生路,倉皇跳進了預設的逃亡通道。
男子收起信號器,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車間深處更濃重的陰影,從另一個隱蔽的出口消失。隻留下空蕩的車間、冰冷的屍體,以及一個精心編織的、通往紐約放逐之地的謊言。
控製中心裏,周傑緩緩推門而入,行走時候一瘸一拐,看得出傷勢還沒有痊愈。
“安然,黃薇回家了,讓你早點回去。”周傑湊在李安然耳邊輕聲匯報,“據說來了特殊的客人。”
李安然很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讓你好好休息就是不聽,將來成了鐵拐李很好玩嗎?”
見周傑緊抿嘴唇的倔強,李安然也不忍心繼續指責,“好了,我這裏忙好就回去。”
馬島李家豪華別墅裏,一身樸素無華的老頭子在黃秋平和黃薇的陪同下參觀,幾個好奇的娃娃擠在大門口卻不敢進去,因為門口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身姿挺拔的青年人,身上散發的凜冽讓人敬而遠之。
“好家夥,這占地有多大啊?”老人驚歎不已問。
“多大還真不知道,因為後麵那片山區都是我家的。”黃薇並不是在炫耀,可……真的不是在炫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