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三井秀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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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物產大廈頂層“菊之間”議事廳,厚重的紅木大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由整塊昂貴的黑檀木雕琢而成,光滑如鏡,倒映著天花板上低懸的、散發著柔和黃光的水晶吊燈。
空氣裏彌漫著頂級線香的沉靜氣息,混合著雪茄的淡雅醇香,營造出一種古老世家特有的、莊重而壓抑的氛圍。
八位身著傳統和服或筆挺西裝的支脈長老圍桌而坐,每個人臉上都如同戴著一張精心打磨的麵具,肅穆、凝重,眼神深處卻藏著各自的心思和權衡。
三井秀夫端坐在象征家長的主位上,位置略高於其他長老。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意式西裝,白襯衫纖塵不染,領口係著一條低調的深藍色領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戚和沉痛,眼神卻沉穩有力,全然沒有了昨晚的癡癲和瘋狂。
“……增見侄兒遭遇海難,下落不明,實乃家族不幸,天地同悲。父親大人驟聞噩耗,哀痛過度,心疾突發,竟追隨增見而去……”三井秀夫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令人悲傷的感染力,在寂靜的議事廳裏回蕩。
微微垂首,掩去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笑意,語氣愈發沉痛,“此間劇變,實乃家門之大殤。秀夫臨危受命,暫攝家族事務,夙夜憂歎,唯恐有負諸位長老所托,有負父親在天之靈……”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位長老,大多數長老都微微頷首,麵露戚容,表示認同和哀悼。三井秀夫心中大定,鋪墊已然足夠,是時候將名分徹底落定了。他清了清嗓子,準備拋出長老會推舉他為正式家主的議題。
“砰……”
議事廳那兩扇象征家族威嚴、重逾千斤的紅木大門,竟被人從外麵用暴力猛地撞開,沉重的門板狠狠拍在兩側的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回響,整個“菊之間”都隨之震動不已。
水晶吊燈的光芒一陣劇烈搖曳,光影錯亂之間,眾人視線中,逆著走廊明亮的光線,站著一個身影。
他穿著一身明顯不合體、沾滿油汙和灰塵的廉價工裝,頭發淩亂,臉上帶著爆炸留下的擦傷和淤青,嘴唇幹裂出血,模樣狼狽不堪如同乞丐。
乞丐的那雙眼睛卻燃燒著地獄歸來般的瘋狂火焰,死死釘在主位上的三井秀夫身上,那目光中的怨毒和恨意,似乎要將對方焚燒為齏粉。
“三井秀夫!”來人發出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絕望,瞬間撕裂了議事廳裏虛偽的沉痛氛圍,“你這弑父殺兄、禽獸不如的魔鬼,你還有臉坐在這裏,假惺惺地談論家族不幸?!”
“增……增見少爺?!”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失聲驚呼,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在昂貴的黑檀木桌麵上,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身也渾然不覺。
“不可能!他不是……”另一個長老驚駭地站起身,指著門口,手指都在顫抖。
“鬼……是鬼啊!”有人臉色煞白,幾乎要癱軟在座位上。
整個“菊之間”瞬間炸開了鍋!驚駭、恐懼、難以置信的低呼此起彼伏。所有長老臉上的麵具都碎裂了,隻剩下最原始的震驚和恐慌。原本肅穆莊嚴的氣氛蕩然無存。
三井秀夫臉上的悲戚和沉穩在門被撞開的瞬間就徹底凍結。
當看清門口那個身影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怎麽可能?!安娜明明已經將這個畜牲殺死了……
巨大的震驚後,心底竄起的暴怒瞬間衝垮了他的理智堤壩。
“啪……”他猛地拍案而起,臉色鐵青扭曲,指著三井增見,對著門外厲聲咆哮,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怒而變得無比尖利。“混賬……哪裏來的瘋子竟敢冒充我死去的侄兒,褻瀆家族重地……警衛……給我拿下,格殺勿論。”
門外的走廊卻一片死寂,留在外麵警戒的影武者居然無聲無息。
回應三井秀夫咆哮的,是三井增見那令人毛骨悚然、帶著無盡恨意和瘋狂的大笑:“哈哈哈……格殺勿論?三井秀夫……看看這是什麽……”
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摔在光滑如鏡的黑檀木會議桌上。
文件袋重重砸落的聲音,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心神劇震的長老臉上,也抽在了三井秀夫驟然變得慘白的臉上。
“各位長老。”三井增見的聲音如同泣血的夜梟,指著三井秀夫,雙眼赤紅,“看看這個魔鬼做了什麽?!他為了奪取家長之位,派人炸沉‘海月號’欲置我於死地。他喪心病狂,竟親手弑殺了自己的父親……嗚嗚嗚……更在昨夜,就在地下車庫,他虐殺田中,殘忍殺害了他的親哥哥,我的父親三井健一……”
隨著他字字泣血的控訴,一位離文件袋最近、相對年輕些的長老,顫抖著手解開了文件袋的係繩。嘩啦一聲,幾十張清晰無比、觸目驚心的高清照片滑落出來。
照片無聲,卻比任何控訴都更有力量。
地下車庫的慘白應急燈下,三井秀夫冷著臉,右手拖拽著被膠帶封嘴、拚命掙紮的三井健一。
三井秀夫對著渾身浴血的田中,冷酷地做出下劈的手勢。
槍口噴出火焰的瞬間,田中眉心、心髒、咽喉同時中彈爆開血花,身後承重柱上噴濺的血跡和腦腦漿清晰可見。
三井秀夫親自拔槍,對著被按倒在地的三井健一後背扣動扳機,三井健一臨死前那雙絕望、悲涼、望向鏡頭的眼睛,被放大得無比清晰。
所有長老的目光都死死黏在那些血腥的照片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極致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有人捂住嘴,發出壓抑的幹嘔聲。有人渾身顫抖,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下去。有人死死抓住桌沿,眼神驚惶地在三井秀夫和照片之間來回掃視。
“假的……全都是偽造的……這是針對三井家族的陰謀……”三井秀夫徹底失態了,他臉色煞白如紙,額頭青筋暴跳,指著那些照片和狀若瘋魔的三井增見,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試圖用音量壓過這鐵證帶來的毀滅性衝擊。
他猛地轉向長老們,眼中是困獸般的瘋狂威脅,“諸位長老……不要被這瘋子和來曆不明的照片蒙蔽。來人啊……將這個汙蔑家族、褻瀆先人的狂徒給我拿下……”
“三井秀夫……”一位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長老緩緩站起身,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顫抖,他指著桌上的照片,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下,重重錘在三井秀夫的心頭。“你……你當我們眼瞎心也瞎了嗎?”
“我……”三井秀夫看著長老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看著其他長老紛紛站起、無聲地遠離,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萬丈冰窟。
絕望和瘋狂瞬間吞噬了他最後一絲理智,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凶光,右手猛地探向腰間。
“動手……殺光他們……”他對著門外發出了最後的、瘋狂的嘶吼。與此同時,他的槍口不是指向三井增見,而是直指那些長老。
“砰……砰……砰……砰……”
槍聲驟響,特製的穿甲高爆彈如同死神的鐮刀,輕易撕裂了號稱能抵禦步槍子彈的落地玻璃,巨大的爆裂聲中,晶瑩的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內激射。
子彈精準地打在三井秀夫剛剛拔出的手槍上,精鋼打造的手槍瞬間被炸成一團扭曲的廢鐵,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持槍的右手連帶半條手臂都撕得血肉模糊。
三井秀夫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人被帶得向後飛跌出去。
身體還在空中時候,後發的子彈帶著巨大動能,鑽入了他的軀體,在體內翻滾,橫跳,將五髒六腑攪得稀爛後透體而出,留下三個大如拳頭的血洞。
隨著屍體落地聲起,地板上全是大小不一的血色肉塊……
當驚魂未定的長老們從桌子底下驚恐地抬起頭時,門口的三井增見,被幾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穿著城市作戰服、臉上塗著油彩的彪悍白人男子牢牢護在中間。
破碎的落地窗外,東京灰暗的天空下,對麵大廈的天台邊緣,幾個模糊的身影正利落地收起重型狙擊步槍,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視野裏。
議事廳內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長老們粗重驚恐的喘息。
白發長老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被暗夜天使護在中間、眼神依舊燃燒著瘋狂火焰的三井增見,最終轉向其他驚魂未定的長老,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三井秀夫,弑父殺兄,殘害族人,罪證確鑿,人神共憤。至於……”
他頓了頓,目光最終落在三井增見身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家族不可一日無主……增見……你父親健一本是嫡長。如今……你便是三井家族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三井增見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三井秀夫屍體,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弧度。
門外走廊上屍橫遍野,幾乎人人腦門上都有一個血洞在咕咕流淌著紅白之物。
安娜臨窗而立,手指優雅地夾著香煙,嫋嫋白煙中,她的背影被陽光所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