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石亭內。
    兩道身影依舊對坐，石桌上的棋局似乎並未有太大進展。
    雷晨捏著黑子，目光卻斜睨著遠處碑下，先後離去的兩道身影。
    隨後，他對著封燭嗤笑道“瞧瞧！我就說吧！這小子，愛管閑事的臭毛病，怕是改不掉！這才安分了幾天？”
    封燭執白子的手懸在半空，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責怪，反而露出一副讚賞笑意。
    他並未看向雷晨，隻是淡淡地開口，聲音平穩“見其困頓，能生惻隱之心，是為仁；知其險阻，仍願施以援手，是為勇；觀其道途，能以己身經驗點撥，是為慧。”
    “幾句話，便能撫他人心中惶惑，指明前行方向，縱然方式跳脫了些，其本心……終究是好的。”
    雷晨聞言，笑了一聲:“得得得！我兄弟這愛攬事的性子，不剛好對你這老泥鰍的胃口！”
    依雷晨看，封燭是在淵身上，看到了當年地龍的影子？
    封燭執子的手微微一頓，眼底的確閃過追憶。
    ……
    接下來的數日，道場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段星辰並未離去，她心中的恐懼雖未完全消散，但也開始嚐試在這片道場中修煉。
    此地的靈氣，濃鬱精純，且天地法則似乎格外古老。
    這對於感悟大道、錘煉神識有著難以言喻的裨益。
    她甚至已經能感覺到，那道場深處，有龐大意誌，滋養著這片土地的一切。
    “是淵的老師嗎……”段星辰心中猜測。
    她與淵之間的交流也變得少了許多。
    他大多數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修煉之中，或是與其老師論道，又或是與另外一背生蠍尾的生靈切磋。
    段星辰則謹守本分，待在偏殿靜修，偶爾出來，也隻是安靜地看著，不去打擾。
    直到這一日夜裏，月色如水。
    段星辰剛調理完氣息，走出偏殿，便遠遠看到淵正站在那石碑之上，朝著她這邊用力招手。
    “走了！”淵的聲音隔著老遠傳來，中氣十足。
    段星辰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麵露疑惑。
    “現在除了你跟我，還有第三個能喘氣的嗎？”淵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隨即身形一動，便已躍下石碑。
    其帶頭朝著外麵，步伐輕快，似乎心情不錯。
    “我們去做什麽？”段星辰連忙快步跟上，有些茫然。
    這幾日的平靜讓她幾乎快要習慣這種安寧，淵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淵頭也不回，聲音隨風傳來“若是不懂得在生死間激發潛能，也頂多算個會移動的靈氣罐子，中看不中用！”
    “真正的實力，是打出來的！是揍人，或者……被揍出來的！”
    “今晚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說完，他嘴角不著痕跡地向上翹起。
    段星辰聞言，心中頓時了然。
    淵的話確實在理，皇者境之後，埋頭苦修的效果，已然有限。
    真正的蛻變往往來自於生死搏殺間的頓悟。
    但是，她看著淵那明顯帶著幾分“搞事情”的背影，總覺得他的目的，似乎並不像他說的那麽純粹。
    她心裏感覺哪裏怪怪的……
    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覺淵雖然言行時常跳脫，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本性絕非陰險狡詐之輩，其身上，反而有種赤誠、有趣。
    段星辰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壓下心中顧慮，加快速度，跟上了淵。
    兩人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掠出龍門，朝著一處山脈深處飛去。
    兩人速度都極快，在二人境界之下，任何距離都已經不成問題，周圍的景象開始悄然變化。
    參天古木拔地而起，藤蔓如同虯龍纏繞其間，空氣中更是彌漫著草木清香！
    這裏的生命氣息之濃鬱，遠超段星辰之前到過的任何地方，甚至比她段家的藥圃還要強上數倍！
    “好濃鬱的生機……此地定然孕育著不得了的天材地寶！”段星辰心中暗驚。
    淵似乎對這裏頗為熟悉，輕車熟路地在密林上空穿梭，最終在一片山壁前放緩了速度。
    他示意段星辰收斂氣息，兩人降落在山壁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洞口前方。
    “過來過來……”淵壓低聲音，朝著段星辰招了招手，自己則貓著腰，小心撥開藤蔓，朝黑漆漆的洞口內望去。
    段星辰依言屏息凝神，靠了過去。
    “裏麵的家夥可能脾氣不太好，若是能在戰中對自身功法、應變有所感悟，便不虛此行。”
    淵低聲叮囑，神色難得認真了幾分，“但是記住，無論看到什麽，裏麵的東西……莫要覬覦。”
    “裏麵……是有什麽至寶嗎？”段星辰忍不住好奇。
    “寶貝嘛……倒確實有那麽一點。”淵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閃爍。
    “不過估計也不多了，咱們看看就好，就別惦記了。”
    “老師說過，那種集天地精華、日月靈秀而生的靈物，一旦取盡，便等於斷了根源，此地靈韻也會隨之消散。”他將封燭的教導現學現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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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星辰聞言，心中微微一動，看向淵的目光中，多了別樣。
    隨即，淵補充道“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要是發現情況不對，咱們打不過，不必硬撐！”
    “裏麵的穹頂，有個大窟窿，可溜之大吉。”
    “到時候我喊你時，咱們就往上衝！溜之大吉，保命要緊，不丟人！”
    看著淵這副樣子，段星辰不禁有些莞爾。
    “至寶之地，必有異獸相守；靈韻所鍾，常伴殺機暗藏。福緣與劫難，往往僅一線之隔。” 段星辰怎能不知這個道理。
    而此刻的淵，卻是回頭看了一眼，又摸摸鼻子。
    淵閃身進入山洞之中，段星辰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後。
    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通道中回蕩。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清香，但同時夾雜著令人心悸的凶戾氣息。
    兩人通道向走了很遠一段距離，已然深入了山腹之中。
    而越是深入，空氣中蘊含的生命精氣也越發磅礴。
    終於，在穿過一個狹窄的拐角後，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進入了山體內部一天然形成的溶洞之中。
    溶洞頂部，並非完全封閉，而是有一個巨大窟窿。
    月光透過那窟窿傾灑而下，將整個溶洞照耀得一片清冷亮堂。
    而就在那月光照射的中心，赫然存在著一眼不過丈許方圓的小潭！
    並非普通的泉水，而是一種神異液體，其表麵，氤氳著生命精氣。
    “那是……不老泉！”
    段星辰呼吸猛地一窒，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老泉！
    傳說中一滴便可肉白骨、活死人、延壽元、淬體魄的天地至寶！
    即便是在上蒼之中，也隻存在於典籍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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