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意識到要做出避讓，車卻已停穩在我麵前半米不到的距離。隨之揚起的煙塵壟斷了這一片區域，我連忙起身躲避，一片迷蒙中能聽到車門關閉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爾後有一人撲到我的懷裏。
    “我後悔了，我不應該放你走。”
    柔軟且溫熱，這種感覺和之前的一模一樣。不知怎麽地，我總感覺現在的杜萊優變得比以前柔弱，或許是大學的三年時間我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吧，因而僅憑現在相處的時間，還不足以再次深入了解她。
    “杜萊優，你的出場方式可真夠‘華麗’。”
    “你是在吐槽我嗎。”
    別用這麽尖銳的眼神看我吖。可怕，太可怕了，老虎的屁股果然摸不得。
    我把頭撇向一邊，應付道“我哪敢。”
    “你身上的傷怎麽回事，是被他傷的？”
    “他”指的奇。
    “嗯。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哪裏冒出來的，就突然襲擊我。”
    “c區女生宿舍走廊那血是不是你的？你的衣服就是在那換的吧，咦～，一股女人味。不，是肖嘉敏味。”
    “……對。”我真沒想到杜萊優都找到那邊去了。
    “走吧，去三飯，我幫你檢查一下傷口。……咦？你臉上的傷……是新傷。”
    “呃……”孫毅傑這下手真重，都被人看出來了。
    “喲，很明顯嗎。”我不打算說出和孫毅傑之間的矛盾，說到底隻是意見不同的碰撞而已，並非深仇大恨，無需再擺上台麵找個人做主。
    “孫毅傑打的？方才他是第一次動手還是第二次？”她盯著我自答道“看來是第二次。”
    沒有被敷衍過去，她還是猜到了。既然被猜到，那就不欲蓋彌彰了。
    “嗯。意見不合，發生了點小衝突。現在的情況稍微有些複雜，我還有事情沒有解決，不能跟你走。”我抬起頭看向周圍。此時，揚起的煙塵早被地心引力吸回地麵，現場的其餘人皆投來不明所以的目光，有人看清楚情況想叫杜萊優的名字，但又哽咽回去了。我補充道“你先鬆開我吧，很多人看著呢。”
    “不管他們。”
    “你剛才的舉動可不輕，得安撫一下大家的情緒。”
    “不管他們。”
    嘿，還挺任性。不過我喜歡她這種任性。
    “杜萊優——”
    就目前的狀況我想求助於杜萊優，但又感覺像在把包袱拋給她，就又把話咽回去了。
    “嗯？”
    “呃……，聽說你去綠電了。怪物不是在那嗎，有發現什麽新情況沒？”
    “去尋你的途中，我在馬路上發現一具破碎支離的屍體，想著把它帶上，等尋到你之後再用這具屍體去試探一下怪物的活性。但當我去到焚燒車間，看到外棚被毀成那個樣子，我……我還下到下麵的垃圾堆裏去找你。找了很久很久，我還以為你……”
    “哈哈，怪不得聞到你身上有一股酸臭味。”
    “噯呀！”她用手捶了一下我的胸口。想好久沒見她如此小女生的一麵。
    “跟我來。”她一麵說一麵拉著我走到車尾。“找你沒找到，我便帶著那具屍體去找到怪物。初時，我把屍體放在怪物麵前五十米處，後來見它沒反應，就一點點縮短距離，當我都摸到它的身軀了，那怪物還是沒有反應。想著來都來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把屍體放下，‘換回來’這一塊組織物。你看。”她拍了拍車鬥。
    我探頭往裏看，果真有一塊籃球大小的黑色啫喱狀物。“哇！你真大膽，屍體都敢撿，怪物也不怕。”
    “嘻嘻嘻……”她滿臉得意地憨笑起來。這時，我才留意到，她的衣服沒有更換過，還是昨天那套——翻領黑白撞色條紋t恤配藍色牛仔褲。其實三號飯堂有服裝店，她隻需花個十來分鍾就能找到合適的衣服，但她的心思明顯不在那。如此燥熱的天氣，真是難為她了。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包括我在內的其餘人，我和他們皆有換過衣服，不管這些衣服從哪裏獲得，我們都有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前麵，時刻尋求一種舒適狀態。念及此，我真想抱住眼前憨笑的杜萊優，但我不能。
    “你說的那具屍體其實是吳國富。”
    “照衣服來看像是他。……你見過？”
    “吳國富死的時候我在場，他也在，我把他叫做‘奇’。”我輕指奇所在的方向。“吳國富是被炸身亡。在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上就已經綁有炸藥，而這炸藥應該是近距離遙控，不過在搜奇身的時候沒有搜到遙控器，應該是在他追我的過程中被他丟掉了。”
    “少看你一會兒就發生這麽多事。唉，沒姐姐看著你真不行。這件事你還沒告訴其他人吧，”
    “沒有。”
    “先瞞著。”
    “嗯。哦，對咯。給你。”我把原屬於她的綁發繩取下，遞給她。
    “給你就是你的了。”
    又讓回來了。我歡喜地重新戴上並說道。
    “到時候有誤會可別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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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們。”
    這算是……曖昧嗎？等等，現在還不是怡然自得的時候，還有很重要的事擺在麵前要處理。剛好這時，終於有人走上前來“打擾”。
    “杜萊優，你什麽意思，哪有你這麽開車的。你哪來的槍，你想殺誰呢？”
    頭這麽鐵的人也就隻有孫毅傑了。
    杜萊優沒理他，一邊有節律地拍打車身一邊問“成果，你說‘還有事情沒有解決’，你是不是插手了？”
    “……如果說的是趙文龍，我不隻是插手，還攬上身了。現在趙文龍正處於瀕死邊緣，沒有救治的辦法，隻能想著怎樣讓他好受一些。”我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下了頭。
    杜萊優聳聳肩，歎息了一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總是放不下其他人，最終隻會傷害到真正需要被你關心的人。”
    我在思考她這句話的意思。與之同時，被無視的孫毅傑繼續走上前來，怒斥道“你是奔著大家來的吧。哈？問你話呢。”
    他這番話直接把杜萊優和在場的其餘人對立起來。可能是看到有人打前鋒，大家消失不見的膽子又找回來了，都陸陸續續往這邊聚集。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麵對一眾鄙夷的目光，杜萊優沒有選擇去招架，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她跺著碎步，環視眾人，突然，她臉色一改，竟露出笑容來。
    “對趙文龍這個事情，大家怎麽看？”
    猝不及防的一個問題，讓大家一時不知所措。
    孫毅傑要說什麽，但又像卡殼一樣，好久他才反應過來“不是，是我在替大家問你話，你怎麽還反過來問回大家。”
    “孫毅傑，趙文龍不是你的好朋友嗎，你現在還有閑聊的功夫？不多去陪他一會。”
    被這麽一說，孫毅傑頓時啞口無言。此時，他要是再糾纏下去，就等同於在眾人麵前漠視趙文龍，說一套做一套。
    “人的生命真是無價。”杜萊優繼續說著，一麵把那塊從不明物身上取回來的組織物高舉在大家麵前。“有人見過那大怪物，有人沒見過。這塊外形醜陋的物體就是怪物身上取下來的。它真實存在，現在就靜靜躺在綠電裏頭。它要是再次活動，憑我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她把那塊組織物又給放回去，“要應對它，首先要了解它。有一點我們是知道的，它喜好人，或者說喜好人體，至於它是將人體作為食物還是將人體同化為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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