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哇……”長發男被鉗住喉嚨，痛苦地叫了幾聲，隨後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最後，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徹底癱軟下來，失去了意識。
    成果不敢馬上放鬆，又死死勒了十幾秒，直到確認對方完全不動，才鬆開手臂，一腳把長發男踹開，接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由於運動過量，汗水早已混著血水浸透了全身。
    成果連滾帶爬，慢慢挪動身體，撿起掉落在不遠處的尖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長發男。
    毫無反應。
    這時，他這才敢徹底鬆懈下來，癱倒在地，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腹部的劇痛。
    從吳國富口中得知對方有兩人。成果強打精神，警惕地環視四周，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宿舍樓裏死寂一片，沒有發現另一個同夥的蹤跡。
    夜色已如濃墨般化開。成果開始感到疲憊，腹部的傷痛使得他移動手指的力氣都快沒了。
    無法移動，隻好在這棟宿舍樓裏過夜了。
    成果掙紮著爬起來，走到最近的一間宿舍門前。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抬腳猛踹。
    “砰。砰。砰。”腹部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不敢停。終於，在不知道第幾腳後，門鎖不堪重負，彈開了。
    成果拖著顫抖的雙腿走進宿舍，又折返回來，抓住長發男的腳踝，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拽進房間。
    成果找到一卷厚厚的透明膠帶，用盡力氣將長發男的手腕、腳踝一圈圈死死纏緊，又撕下幾條膠帶，粗暴地封住他的嘴。
    接著，成果又在宿舍裏翻找，找到一條舊毛巾，用刀剪出兩個洞，做成一個簡陋的眼罩，套在長發男頭上，再用膠帶牢牢纏了幾圈固定。
    看著地上自己和長發男蹭上的血跡，不想動的成果還是找來宿舍裏的拖把和水桶幸好廁所裏還有半桶衝廁的水），忍著疲憊和劇痛，仔細地將門外走廊的痕跡都清理幹淨。不能留下任何線索，以免被人發現。
    做完這一切，成果幾乎虛脫。他關好門，用木椅死死頂在門後，又拉上陽台的窗簾。最後，他打開一個空著的衣櫃，將昏迷的長發男像物品一樣硬塞了進去，“哢嚓”一聲鎖上了衣櫃門。
    安全感終於回來了，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憊和腹部的陣陣抽痛。成果隻想立刻昏睡過去。奈何腹部的傷口在提醒他：
    不趕快處理，感染會要了他的命。
    成果眼神迷離，找來一個有蓄電池的台燈，打開，照亮自身，接著解開染血的衣襟。傷口不算太深，皮肉翻卷，能看到下麵一層黃黃的脂肪組織，幸運的是沒有傷到腹膜，出血也基本止住了。
    成果把背包拖過來，顫抖著雙手打開背包，心裏在瘋狂祈禱：杜萊優……針線……針線一定要在……
    他像挖掘寶藏一樣在背包裏翻找，當手指觸碰到一個堅硬而冰冷的小盒子時，他幾乎要喜極而泣。是縫合針線包。萊優……謝了…… 一股暖流瞬間夾雜著複雜的感激，一下子湧上心頭。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鼓作氣……
    成果在心中反複默念著這句古語，仿佛這樣能賦予自己力量。接著，他深吸幾口氣，不作猶豫，將碘伏消毒液倒向傷口。
    “嘶——啊——……”
    一時間，傷口處像有無數燒紅鋼針刺進來，劇痛從傷口處向四周瞬間炸開。以至於全身的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抽搐。
    成果左手死死攥成拳，指甲深陷掌心，麵部扭曲變形，發出壓抑不住的痛嚎，汗水如同瀑布般湧出。
    漁子霏感受到的原來就是這樣的疼痛。
    成果直接癱倒在地，奈何盡管什麽都不做，呼吸還是會都帶著痛楚。他眼前閃過不久前漁子霏縫合傷口時蒼白痛苦的臉。她當時應該也像這般痛吧？又是懷著怎樣的信任，才把命交到我手上？想到此，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湧上他的心頭，眼眶不受控製地濕潤了。
    “好想睡啊，就這樣睡過去吧……”
    眼皮仿佛接受到指令，立馬像匝機一樣關上。
    “不行！” 成果猛然驚醒，狠咬牙，又抓起碘伏瓶子，對著傷口再次倒了下去。
    “嗯啊——……”
    然後一股比剛才更猛烈的劇痛，便如電流般直衝天靈蓋。所有的睡意也瞬間被驅散得無影無蹤。
    “麻煩，麻煩死了。”
    成果骨子裏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計劃之外的麻煩事。吃飯前碗不幹淨必須洗；休息日被叫去加班會煩躁無比；甚至駕校換個教練都會讓他覺得別扭。他習慣按部就班，討厭日程被打亂。
    但這份抱怨的勁頭過去之後，他又會像被上了發條一樣，更快、更狠地去完成這些“麻煩事”，就像他當時不顧一切縫合漁子霏的傷口一樣。
    現在，睡覺就是他的最終“計劃”，而處理傷口就是打斷計劃的“麻煩事”。
    “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麻煩死了……”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般在成果的腦海裏盤旋，反而激起了他要破罐子破摔的狠勁。
    “很好，我跟你拚了。”
    成果咬牙低吼一聲，眼神發狠。拿起鑷子夾住彎針，蘸了蘸消毒水，對著自己翻卷的皮肉邊緣，狠狠紮了下去。
    一針。兩針。三針。四針。五針。六針………
    劇痛讓他的手臂在發抖，汗水模糊了視線，但他強迫自己不能停手，就這麽像縫補破輪胎一樣，一針一線，快速地縫合著自己的皮肉。而每一針都伴隨著身體無法抑製的痙攣和低聲的呻吟。
    終於，縫完了。成果不忘給自己打上破傷風針模仿杜萊優的動作），用紗布和膠帶胡亂將傷口包紮好。
    直到做完這一切，他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上離他最近的一張床鋪，頭剛沾到布滿軟軟的枕頭，意識便如同斷線的風箏，瞬間沉入了夢幻之中。
    “砰砰砰。砰砰砰。”
    成果是被這陣響聲吵醒，他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宿舍天花板上斑駁的陽光。刺眼的陽光告訴他，已經是第二天了。蘇醒過後，記憶便如同潮水般湧回，全身的劇痛也就跟著蘇醒。
    撞擊聲來自下方——是那個被鎖在衣櫃裏的長發男。
    成果掙紮著坐起身，檢查腹部的傷口。幹淨的紗布此時被滲出的血和汗水浸透了，但好在沒有大出血的跡象。
    檢查完傷口，極度的饑餓感救傳來了，他的胃姑姑亂叫。成果目光掃過宿舍，突然定在對麵的書桌上，隻見那裏赫然放著一桶沒開封的方便麵。
    成果被食物誘惑，感覺身體好似一下子不疼了，幾乎是撲過去，撕開包裝，也不泡了，抓起麵餅就瘋狂地啃咬起來。脆口的麵餅碎屑噎得他差點直翻白眼，但他不管不顧，不停往嘴裏塞。
    “砰砰砰。”衣櫃裏再次發出響聲，這次撞擊聲明顯更加急促了。
    成果接了一杯飲水機的桶裝水，大口喝了幾口，總算把幹硬的麵餅衝下去。吃飽後，成果拿起那把沾著血汙的尖刀，走到衣櫃前，觀察一會，接著拉開衣櫃門。
    “唔……，唔唔啊……”長發男被膠帶封著嘴，頭上罩著眼罩，感知不到外界，像條離水的魚一樣在狹窄的衣櫃裏瘋狂扭動掙紮，發出一連串含混不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