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用力，命令“奇”跪下，槍口死死頂住其後心。奇的“嗚嗚”聲更急促了，似乎在拚命表達什麽。
    “他們嘀咕什麽呢？怎麽還沒完？”孫毅傑也感到不安，且不安感越來越強。
    “我看他們根本沒誠意。”周昌明低聲咒罵一句。
    “要不……我們直接動手？”孫毅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如此提議道，“把這幾個矮子都給幹掉。”
    “幹掉之後呢？”漁子霏很緊張，但問的問題卻很冷靜。
    “死的埋了，活的綁回去。留著下次談判用。”孫毅傑似乎已經盤算好了。
    “萬一驚動了猩猩怪物怎麽辦？我們恐怕全得完蛋。”杜萊優立刻否決。
    “‘猩猩怪物……”孫毅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也就那麽幾個人見過，傳得神乎其神，我就不信一個半人半猩猩的怪物能有多大本事。鄺秀婷和覃達聰肯定是沒見過世麵，因而自己嚇自己了。”
    就在孫毅傑話音剛落之際，那六個外來人停止了低語，重新散開，目光再次聚焦在成果等人身上。
    氣氛再次降至冰點，雙方劍拔弩張。
    孫毅傑剛想再次開口質問——
    狀況陡生。
    隻見那六個外來人不打招呼，動作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目標並非孫毅傑或周昌明，更不是持槍的成果，而是——
    居然是被押在地上的“奇”。
    “嗚——！嗚——！” 奇似乎預感到了什麽，發出絕望的哀鳴。
    “小心。”漁子霏在車上尖叫一聲。
    隨後隻見六根長矛帶著破空之聲，如同六道黑色的閃電，瞬間離手。它們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線，精準地而殘忍地，齊刷刷射向了跪在地上的“奇”。
    噗嗤！噗嗤！
    利器入肉的悶響令成果等人牙酸。其中一根長矛更是凶惡地直接貫穿了“奇”的腹部。巨大的衝擊力甚至將他帶得側身翻滾在地，隻聽“奇”嘴裏發出痛苦的慘嚎，隨後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我去。”孫毅傑和周昌明反應迅速，處於驚駭之下，依然下意識地往旁邊撲倒躲避。
    成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轟——！
    皮卡車的引擎發出狂暴的嘶吼。
    主駕駛位的杜萊優眼神冰冷如鐵，沒有絲毫猶豫，猛踩油門。鐵做的皮卡車如同被激怒的鋼鐵巨獸，向前衝去，氣勢一往無前，朝著那幾個投擲完長矛，處於鬆懈狀態的外來人猛撞過去。
    咚——！
    哢嚓！哢嚓……
    一聲聲令人心悸的沉悶撞擊聲接連響起。成果看過去時，隻見一個躲閃不及的外來人被車頭狠狠撞飛出去。身體就像破麻袋一樣在空中翻滾著，然後重重砸落在車後方的地上，瞬間就沒了聲息。
    這驚險的一幕徹底點燃了成果的求生本能。他的身體大量分泌腎上腺素，心髒砰砰狂跳。他幾乎是像彈簧般彈射著從地上爬起，一邊拉動套筒上膛，打開保險，接著雙手握槍，對著那幾個因被皮卡車衝撞，而打亂了陣腳的外來人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距離不過十幾米，根本來不及瞄準。成果全憑一股直覺和狠勁開的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空曠的校門口炸響。四發子彈如同流星一般帶著火光噴射而出。
    槍聲停歇，成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緊張到感覺肺像要炸開一樣，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腔。握槍的手臂也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虎口更是被震得發麻。
    他扭頭看去，隻見杜萊優駕駛的皮卡車沒有一秒停頓，一個急轉彎，咆哮著衝上路邊的花基，車輪碾過泥土和灌木，皮卡車就這麽越過另一條車道，將另一個試圖逃向樹林的外來人給狠狠地撞倒在地。
    “呼……呼……呼……”成果強忍著因過於緊張，胃部痙攣而傳來的劇烈絞痛，踉蹌著走上前去查看戰果。
    地上躺著兩個外來人，胸腹間被子彈擊中，血肉模糊，已經沒了氣息。還有一個腿部中彈，正拖著一條血淋淋的腿，拚命地往草叢深處爬去。
    另一邊，孫毅傑和周昌明正對著一個最早被杜萊優撞飛，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外來人泄憤似的用手中的武器猛砸他的屍體。
    “嘔……”成果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幹嘔起來，感覺胃裏翻江倒海。
    過了好一會兒，好長一會，硝煙味和血腥味似乎才被風吹散了一些。
    “成果，你怎麽樣？”漁子霏從車上跳下來，跑到他身邊，擔憂地問道。
    “沒……沒事，”成果按著絞痛的胃部，臉色略顯蒼白，“老毛病，一緊張就胃痛。”
    成果抬頭看向戰場。
    兩個被子彈擊斃的外來人此時早已死透。被車撞傷的那兩個，一個已經不動了，另一個還在發出微弱的呻吟聲。被孫毅傑和周昌明虐待的那個倒黴蛋也徹底沒了動靜。
    成果忍著不適，走到“奇”的身邊，蹲下檢查了一下，低聲歎息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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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一個。你的槍法也太爛了吧。”孫毅傑提著染血的鋼管走過來，帶著埋怨的語氣說道。
    “別說了，趕緊離開這裏吧。”杜萊優的仿佛命令般說道。
    成果看著駕駛座上神色冷峻的杜萊優，心頭湧起一股複雜，又難言的情緒。剛才那電光火石的十幾秒，根本容不得人去思考，全是憑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本能在驅動。開槍、撞人、收尾……事後心裏竟沒有多少後悔、同情、惡心或後怕，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麻木。
    成果心中對杜萊優剛才的反應速度和果決狠辣感到震驚。能像這般老練地殺人，說明之前經曆過無數次類似的場麵。這七年多的孤獨掙紮，究竟把杜萊優磨礪成了什麽樣子？換作常人，恐怕早就精神崩潰了吧？
    “成果，”杜萊優透過後視鏡看著他，聲音平穩得聽不出波瀾，“你剛才想說什麽？”
    成果一愣，難道自己把心裏話嘀咕出來了？他連忙搖頭“沒，我沒要說什麽呀。”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漁子霏拍著胸口，心有餘悸，“萊優你開車撞過去也不提前喊一聲。”
    “哼，幸好我反應快。”孫毅傑甩了甩鋼管上的血跡，得意地說道，“那家夥想跑，被我一棍子就撂倒了。”
    “他們……他們為什麽要殺自己人？”周昌明看著地上“奇”的屍體和那幾個外來人的屍體，滿臉的困惑和不解。
    “自己人？”孫毅傑嗤笑一聲，道，“我看他們是看到成果有槍，想先幹掉成果這個威脅吧，結果歪打正著幹掉了奇。這就叫做意外。”
    “不對，”杜萊優否定了他的猜測，說道，“我看得很清楚，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奇’。那些長矛，全是衝著他去的。”
    “那他們為什麽要殺自己人？”漁子霏還是不解。
    “怕被我們要挾，所以先下手為強滅口唄。電影裏不都這麽演的嗎？人質起了，威脅就不存在了。”孫毅傑理所當然地說道。
    孫毅傑說著，忽又眉頭緊鎖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麽關鍵問題。他猛然扭頭，盯住成果，目光銳利“等等。成果，你之前不是說這把手槍是從‘奇’那裏繳獲過來的嗎？魚子剛才也說外來人除了使用炸彈，頂多隻有長矛。那這把槍怎麽解釋？‘奇’怎麽會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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