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的聲音突然拔高，眼中滿是焦慮與擔憂。
    “若是蟲族的大軍，不斷增多！”
    “若漂浮在外太空的蟲族兵力，如同北美大陸這麽多，密密麻麻遮蔽整片星空！”
    “等到那時，陛下又能否支撐住？”
    “就算陛下能以一己之力斬殺萬千蟲族，可當體力耗盡、靈力枯竭的那一刻，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所以，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龐統的話音落下，整個營帳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劈啪”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聽到龐統的勸諫，段攸聳了聳肩膀，嘴角那抹輕鬆的輕笑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凝重神色。
    “我一直常說，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如今看來，士元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層的憂慮。”
    聽到段攸的“訓斥”，龐統不由地苦笑，眼底滿是無奈與苦澀。
    其實，當蟲族女王那詭異的能力，撕開八卦陣隱匿屏障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段攸此前精心謀劃的戰略布局，已然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當蟲族女王首次撕裂八卦陣隱匿結界時，段攸尚在千裏之外，將整個基地的防禦指揮權盡數托付給麴義。
    那時的龐統，指尖反複摩挲著袖中算籌，聽著前線傳來的戰報如墜冰窟，卻不敢將這致命危機公之於眾。
    他深知，麴義縱然有萬夫不當之勇。
    麵對這超越認知的詭異能力，也不過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而一旦消息在遠征軍中傳開，那些在血腥廝殺中勉強支撐的軍心，必將如風中殘燭般瞬間熄滅。
    直到段攸歸來那日，星空中突然亮起一道璀璨劍光，恍若銀河傾瀉。
    眾人仰頭望去，隻見這位陛下隨意揮出長劍，劍氣撕裂虛空。
    數頭在外太空遊弋的蟲族女王，竟如紙鳶般被攔腰斬斷，墨綠色的血液在宇宙中凝成詭異的冰晶。
    緊接著，他掌心輕揮，一道裹挾著雷霆之勢的半月斬破空而出。
    所過之處，密密麻麻的蟲族如潮水般退散，生生開辟出一條泛著冷芒的安全通道。
    那一刻，龐統望著那道在星河中傲然屹立的身影，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以為，段攸已然突破金丹，那舉手投足間掌控天地的氣勢，分明是踏碎虛空的征兆。
    若陛下能踏出這一步，遠征軍將士們便有了方向，待眾人皆突破金丹。
    人族便不再是困守牢籠的困獸，而是能在浩瀚宇宙中與蟲族正麵抗衡的雄鷹。
    可惜，現實如一盆冷水澆下。
    當得知段攸尚未突破的消息，龐統隻覺後頸發涼，仿佛有無數蟲族觸須正順著脊椎向上攀爬。
    盡管陛下戰力卓絕，能在外太空如入無人之境。
    將蟲族殺得丟盔卸甲，可無法突破星球桎梏，便始終處於被動防守的絕境。
    就像被困在堅固堡壘中的猛獸，縱然爪牙鋒利，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敵人圍攏，等待下一波攻勢。
    如今，開啟八卦陣全力防禦已是迫不得已的選擇，那道搖搖欲墜的陣法，成了人族最後的遮羞布。
    想要翻盤，唯有爭分奪秒。
    要麽等陛下參透金丹奧秘，為眾人劈開修煉坦途；
    要麽以燎原戰火催發天地之炁，強行改變星球靈氣枯竭的困局。
    否則，按照當前的局勢按部就班發展。
    龐統閉上眼，眼前便浮現出可怕的畫麵。
    當蟲族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蟲潮遮蔽整片天空，那些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禦工事，不過是蟲族利齒下的薄紙。
    到那時，人族最後的防線一旦崩潰。
    等待他們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但陛下不僅拒絕了自己的提議，還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甚至太過偏執於他的實力！
    注意到龐統嘴角那抹苦澀的苦笑，一旁的沮授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憂慮。
    渾濁的眼中泛起血絲，也忍不住勸說道。
    “老臣知曉陛下心係百姓，不願看到普通百姓，被蟲族隨意殘殺！”
    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重。
    “但陛下，人生本就如此，有舍才有得！”
    “這世間從無兩全之法，就像寒冬裏為了保住整座城池的糧草，不得不舍棄城外即將凍死的流民。”
    “我們現在，隻能犧牲一部分人，而換取更多人活下來的希望！”
    “若不然，當蟲族的鐵蹄踏破最後一道防線，所有人都將淪為蟲族的口糧！”
    段攸沒有回話，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反而將目光看向麴義！
    麵對段攸平靜的目光，麴義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腰間的狼頭彎刀隨著動作輕晃，發出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雖說，自家表弟對百姓很是仁厚！
    但麴義知道，表弟並非是那種固執之人！
    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的眼神會變得像西北大漠的狼，在血色月光下閃爍著冷酷的殺意。
    如果，真的如龐統和沮授所說的，局勢將會如此惡劣！
    那麽舍棄一些人，換取獲勝的希望，表弟不會猶豫！
    作為在邊疆長大的人，麴義早已見慣了屍橫遍野的戰場，聽慣了孤兒寡母的哀嚎。
    對於他們西涼出身的人來說，少部分人的犧牲換取多數人活下來。
    就像戈壁灘上的胡楊，為了保存主幹的生機，不得不舍棄幹枯的枝椏，這早已習以為常！
    若是自家表弟真的如他表麵這般仁慈，那麽他早就會下令，支援非洲的遠征軍，盡量拯救那裏的人類！
    但現實卻是，表弟帶著夫人遊山玩水，在南美茂密的雨林中與諸位夫人嬉戲玩耍。
    仿佛世間的戰火與哀嚎，都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就好似，一切盡在他掌握！
    難道，形勢並非龐統分析的那麽惡劣？
    想到這裏，麴義握緊腰間的刀柄，挺直了被戰火壓彎的脊梁。
    他並沒有繼續勸說段攸，反而沉聲說道。
    “表弟知道我，不過一個莽漢！”
    “在這亂世中，我隻信手中的刀和你眼裏的光。”
    “你說怎麽打，我就怎麽打！”
    聽到麴義的回話，一旁的龐統氣得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竹簡散落一地。
    沮授更是氣得渾身發抖，胡須劇烈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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