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它重新闔目等死的刹那，肩頭再次傳來輕拍。
    這次的力度比之前更重，震得蜥蜴人尾尖狠狠抽在控製台上，撞飛了半融化的能量棒包裝。
    它渾身顫抖，卻始終咬著牙不發一言，任由冷汗混著黏液順著下巴滴落。
    蜥蜴人猛然睜開布滿血絲的豎瞳，眼白處密布的赤紅血管如蛛網般蔓延，鱗片下的青筋突突跳動。
    它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渾濁的黏液順著獠牙滴落，在金屬地板上腐蝕出縷縷白煙。
    “你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它聲嘶力竭地咆哮，利爪狠狠抓向控製台，迸濺的火星在暗紅色警報燈下格外刺目。
    “如果，老子能有辦法，也不會在這裏等死！”
    它猛地轉身，尾尖重重砸在全息屏幕上，震得整片投影泛起扭曲的波紋。
    “看見了吧！”
    蜥蜴人幾乎將臉貼在屏幕上，顫抖的手指指著那些正在緩緩旋轉的炮管。
    幽紫色的能量在炮口瘋狂翻湧，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炮管都開始蓄能，過不了多久，這些戰艦就會齊射！”
    “咱倆，就在這等死吧！嗬嗬！”
    它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冷笑，笑聲尖銳而淒厲，在空曠的指揮室裏回蕩，透著無盡的絕望與自嘲。
    它佝僂著背，鱗片因劇烈的情緒波動而不斷變換顏色，從灰敗的土黃轉為壓抑的墨綠。
    “原本還想著，自己好好努力一番，讓那幫家夥認可我！”
    “讓他們知道，我不是雜種，我是神族的出路！”
    蜥蜴人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般沙啞。
    “現在好了，我這個實驗品，死在這個小星域。”
    “他們會認為，道路又錯了！”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不甘與怨恨。
    說完，蜥蜴人如同被抽走靈魂般癱軟在座椅上，闔上雙眼。
    任由冷汗順著鱗片縫隙滑落，在椅麵上匯成小小的水窪。
    當刺耳的警報聲攀升至頂點，整個旗艦開始劇烈震顫。
    金屬框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天花板的管線迸裂，噴灑出刺鼻的冷卻液。
    蜥蜴人感受著戰艦的搖晃，喉間溢出一聲絕望的嗚咽，意識漸漸沉入黑暗，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我這一生都在幹嘛？”
    它無意識地呢喃，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我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掌控一支艦隊！”
    “隻可惜，我終究還是一無所成……”
    就在它被悔恨與絕望淹沒的瞬間，喉間突然傳來一陣窒息般的劇痛，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氣管。
    可這痛苦轉瞬即逝，等它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四周景象驟變。
    刺眼的冷白色燈光取代了猩紅警報，光滑的合金牆壁泛著冰冷的光澤。
    自己竟置身於另一艘戰艦的艙室內，周圍整齊列隊的智能士兵閃著幽藍的電子眼，金屬關節發出規律的嗡鳴。
    蜥蜴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熟悉的金屬出鞘聲驟然響起。
    它僵硬地轉過頭，隻見段攸正緩緩抽出長劍，劍刃在燈光下流轉著攝人的寒芒。
    恐懼如電流般竄遍全身，蜥蜴人膝蓋一軟，重重跪倒在地，鱗片與地板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它慌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控製器，表麵布滿複雜的紋路，頂端的紅色按鈕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大人！求您饒命！這個……這個能控製所有神族戰艦！”
    蜥蜴人渾身鱗片劇烈顫抖，枯瘦的手指在控製器表麵飛速滑動，青筋隨著動作在鱗皮下突突跳動。
    “首領，這裏交給我！”
    它聲音尖銳得近乎破音，豎瞳中閃爍著惶恐與討好的光。
    “您，千萬別再有什麽行動！”
    “若是將他們全部斬殺，迎接我們的，又將是炮火襲擊！”
    金屬地板在智能士兵歸位的腳步聲中微微震顫，蜥蜴人緊張地瞥向段攸握劍的手。
    喉結上下滾動，吞咽著因恐懼而幹澀的喉嚨。
    “你要明白，這些戰艦，都是您的戰利品！”
    它將控製器按得哢哢作響，指甲在按鍵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包括這裏麵的智能士兵，都是您的財富！”
    “沒必要，這些白白的浪費！”
    隨著最後一個智能士兵定格在待命狀態，蜥蜴人緊繃的肩膀突然垮下，鱗片間滲出的冷汗在地麵暈開深色痕跡。
    它小心翼翼地將控製器高舉過頭頂，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捧著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品。
    段攸修長的手指接過控製器，金屬邊緣輕輕擦過蜥蜴人掌心，驚得它渾身一顫。
    他低頭俯視著跪在腳下的生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卻凝著令人發寒的冷意。
    “嗬嗬！”
    這聲輕笑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帶著幾分玩味，又藏著難以捉摸的深意。
    “其實，我還想再帶你，繼續在這星空之中流浪！”
    他的聲音忽然放柔，抬手虛虛劃過蜥蜴人頭頂，驚得對方本能地瑟縮。
    “你明白，這種穿梭時空的感覺，真的不錯！”
    “更美妙的，我們還能看見最美的煙花盛放！”
    蜥蜴人死死咬住獠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鱗片下的血管因憤怒而暴起。
    它腦海中浮現出段攸揮劍時的恐怖場景——那些被輕易撕裂的機甲，還有即將吞沒旗艦的能量炮，每一幕都讓它脊背發涼。
    “隻可惜，你小子反應太快了！”
    段攸似是惋惜地搖頭，發絲垂落遮住半張臉，卻遮不住眼中轉瞬即逝的殺意。
    蜥蜴人盯著對方腰間泛著寒光的佩劍，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滿心殺意最終化作顫抖的尾尖，在地板上不安地敲擊。
    蜥蜴人癱坐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後頸的鱗片還在因瞬移時的空間撕裂感微微發麻。
    他望著段攸周身若有若無的空間漣漪，喉結艱難地滾動。
    那抹轉瞬即逝的幽藍光芒，正是高階空間係強者獨有的能量波動。
    如果早知這片星域蟄伏著如此恐怖的存在，他怎敢貿然架設傳送陣，將旗艦暴露在虎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