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地之炁的催化下滲入土壤，與深埋地下的生機種子相遇，配合著陣法源源不斷匯聚的濃鬱天地之炁。
    這片此刻死寂的荒漠，用不了多久，必將再次迸發生機。
    屆時嫩芽破土，綠草蔓延，或許用不了百年，這裏又會是一片鳥語花香的樂土！
    段攸對著一旁肅立的段世民擺了擺手，掌心輕抬又緩緩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期許。
    示意他去適應戰場的廝殺，在血與火中真正淬煉筋骨。
    看著兒子身形矯健地轉身，腳步輕快卻又帶著沉穩，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匯入遠處閃爍著陣光的大軍之中。
    段攸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輕笑，眼中的擔憂散去些許，轉而被對未來的篤定填滿。
    以前的他，總是對著星空獨自發愁，眉頭緊鎖如擰成的繩結。
    夜裏常常在禦書房枯坐到天明，反複琢磨如何安排自己這些龍子鳳孫。
    他們曾定下規矩，將富庶繁華的中原之地交給長子，其餘諸侯國分給其餘兒子。
    可靜下心來細想，這對其餘兒子來說，終究還是有些不公平。
    無論之後的幾個兒子將來能有多優秀，就算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光芒萬丈蓋過長兄，段攸都絕不會允許他們去與太子爭權。
    他太清楚，曆史的教訓了。
    他知道，後來的晉國，就是因為那把龍椅的誘惑。
    兄弟之間打得人腦子都打出了狗腦子，刀光劍影裏流的都是至親的血！
    司馬家的那些兄弟，隻繼承了他們家族骨子裏的陰狠算計。
    卻忘了手足之情為何物，完全忘記了兄弟鬩牆的代價。
    不僅讓他們司馬家的江山隻能退守江東，苟延殘喘，更因為那場內鬥耗盡了中原的元氣。
    直接導致了五胡亂華的慘劇，讓中原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煉獄，千裏沃野化作白骨累累的荒原！
    段攸不敢賭，他賭不起大唐的國運，更賭不起億萬百姓的性命。
    賭自己那幾位兒子，將來能個個識大體、知進退。
    他無數次在夜裏驚醒，冷汗浸濕了龍袍，害怕自己百年之後，幾個兒子也會跟司馬家一樣操蛋。
    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把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攪得支離破碎！
    到那時，後世的史書提起段家，恐怕滿紙都是嗤之以鼻的嘲諷，連祖宗的顏麵都要被踩進泥裏！
    但現在，看著眼前星羅棋布的大陣，感受著天地間奔湧的靈氣。
    段攸心中的巨石轟然落地，自己不再需要愧疚，也不必再做那兩難的抉擇。
    他可以為太子打造一個廣袤的天下，讓他坐鎮中樞，執掌星辰運轉的脈絡；
    也能為其餘幾個兒子各自打造一片同樣遼闊的天地，讓他們成為鎮守一方星海的諸侯。
    在各自的疆域裏施展才華，開疆拓土。
    兄弟之間不必再為一塊封地爭得麵紅耳赤，因為整個宇宙，都將是他們段家的舞台！
    當然，如果哪個兒子誌不在開疆拓土，偏偏願意做個鎮守一方的大將。
    或是輔佐社稷的良臣，段攸也定會傾力支持！
    他可以，也甘願支持自己所有的兒子，去追尋並完成他們心中所向往的生活。
    無論是馳騁沙場的豪情，還是安邦定國的抱負，隻要是正道，他都會為他們鋪平道路！
    這場席卷星際的危機驟然降臨，如烏雲壓頂般帶來了毀滅的陰影。
    卻也在陰霾深處，讓他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那希望如同暗夜中的星火，雖微弱卻堅韌，照亮了段家乃至整個人類文明前行的方向！
    他甚至會暢想，當有一天，自己真的走到了壽元的盡頭，化作星空中的一粒塵埃。
    倘若真能有機會魂歸故裏，與九泉之下的父兄再見。
    他定會挺直腰杆，大聲地告訴他們。
    “父親，兄長！”
    “你的兒子、你的小弟，沒有給你們丟臉，是你們的驕傲！”
    他會驕傲地訴說，自己將段家帶到了他們當年縱是絞盡腦汁也難以想象的高度。
    從一方朝堂的興衰，躍升到了星海之間的縱橫！
    段攸輕輕搖了搖頭，將這些遙遠的思緒從心頭拂去，眼中的憧憬漸漸沉澱為沉穩的堅毅，目光從遠處軍容鼎盛的大軍身上收回。
    身形微動間，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在原地閃爍。
    下一秒已如鬼魅般瞬移到麴義等人身邊，衣袂帶起的微風讓周圍幾位將領的發絲微微顫動。
    他抬眼望去，隻見此時正全神貫注操控大陣的，已經換成了黃忠。
    老將軍雖須發皆白，此刻卻雙目炯炯有神，雙手結印如行雲流水，指尖縈繞的靈光與大陣的星輝交相輝映。
    每一次呼吸都與陣法的律動完美契合，顯然已是得心應手。
    此時空中的天地箭矢愈發密集，如同金色的暴雨從九天傾瀉而下。
    箭矢劃破長空的銳鳴聲，匯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嗡鳴，密密麻麻的箭影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
    段攸微微閉上雙眼，眉心處隱有微光跳動。
    神識如一張無形的巨網鋪開，穿透大氣層直抵外太空，仔細感知著蟲族大軍的動向。
    那蜂擁而來的蟲族大軍，此刻竟比先前密集了數倍。
    黑壓壓的蟲群如翻滾的烏雲，遮天蔽日地朝著這顆星球壓來，蟲翅振動的嘶鳴聲隔著遙遠的虛空都能隱約聽見！
    即便黃忠等將領已是拚盡全力，老將軍額角青筋暴起。
    雙手操控陣旗的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額上的汗珠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滴落在閃爍著靈光的陣盤上。
    他盡可能發揮出大陣的最大威力，可愈加密集的蟲族前鋒，還是如決堤的洪水般步步緊逼，眼看著就要突破預設的預警線。
    段攸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原本舒展的眉頭再次緊鎖。
    隨即轉向一旁凝神戒備的麴義，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通知中原大陸，涼州地區的八卦陣，即刻進入戰備狀態，準備開啟！”
    “讓李典帶著他麾下那批熟悉陣法運轉的大將，星夜兼程趕往涼州，務必穩住那裏的大陣，絕不能讓任何一隻漏網之蟲突破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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