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看著桌麵上那瓶尚未送走的原油，瓶身還沾著五芒陣殘留的幽藍微光。
    剛才那青年的試探雖然莽撞，卻也並非全無用處。
    若是能從對方的反應裏多抓些線索，或許就能拚湊出更多關於那個“大唐”的真相。
    這時，投影儀重新亮起，剛才賈詡三人的畫麵被反複播放。
    可無論怎麽放大細節，那三張臉上的表情都像被精心打磨過的麵具。
    賈詡的從容、司馬懿的沉靜、諸葛亮的淡然，哪怕在青年提問的瞬間。
    也隻是轉瞬即逝的微愣，隨即便恢複如常，半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泄露。
    “行了。”
    副總擺了擺手，打斷了眾人的凝視。
    “讓商務部那邊動起來，按對方的要求準備物資。”
    他頓了頓，補充道。
    “鋼鐵的量可以多備一些，先探探對方的底，下次交易再逐步增加品類。”
    說起來，十萬桶原油按當前市價換算，不過幾百萬美元。
    這點數額別說驚動他這個級別的領導，恐怕連商務部的常規流程都走不完。
    若不是這場跨越時空的交流太過離奇，古人模樣的外星人、能連通星際的光幕、還有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大唐”國號。
    誰會為這點交易興師動眾，把各部門的核心骨幹都召集到這密室裏來？
    真正讓他們在意的，是對方字裏行間的信息。
    蟲族屍體被排除在首輪交易之外，人類突然消失的懸案是否與那位“陛下”有關。
    跟光明會打交道的外星勢力，是否隻有“大唐”一家……
    這些疑問像藤蔓一樣纏在每個人心頭，得不到答案。
    “這次會議，算不上成功。”
    副總坦誠道，目光落在七四九局局長身上。
    “畢竟咱們七四九局擅長的是研究靈異現象，論起談判周旋，還是得靠商務部、外交部的專業人士。”
    “真要讓他們來，怕是提前就能把細節摳得明明白白，我這當副總的，反倒能輕鬆些，跟那位賈太尉喝喝茶、敘敘舊了。”
    話雖如此，他話鋒一轉，語氣裏多了幾分肯定。
    “但這次七四九局的貢獻，值得肯定。”他看向坐立不安的局長，“好好幹，如果後續進展順利，我給你爭取加點擔子。”
    這話一出，七四九局局長頓時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銅鈴——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他之前總覺得被調到這個研究“怪力亂神”的部門，就是仕途的終點，每天靠著擺弄些老古董混日子。
    沒想到一場星際接觸，竟讓他成了破局的關鍵。
    他偷偷掐了把大腿，確認不是做夢，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就憑“與外星勢力建立首次交易”這份業績，別說加擔子，高低也得給自己安排個司長當當吧？
    三日後，五芒陣的幽藍光幕如期亮起。
    密室中，賈詡依舊一襲墨色錦袍，司馬懿折扇輕搖，諸葛亮羽扇在掌心打轉，三人神色肅穆，與上次別無二致。
    可當看清光幕那頭的景象時，三人臉上的從容瞬間皸裂。
    會議桌後坐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胸前工作牌上“商務部科員”的字樣格外刺眼。
    別說上次那位氣度沉穩的副總，連個像樣的司長都沒露麵，顯然是把這場交易當成了再尋常不過的物資調撥。
    賈詡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擰了擰，司馬懿的折扇在掌心頓了頓，諸葛亮羽扇的扇尖輕輕磕了下石案。
    他們並非不懂，這點數額的交易，在藍星那邊確實隻配讓小吏來應付。
    可他們三人不敢啊！
    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根毒刺，稍不留意就可能紮破喉嚨。
    若是隨便哪個手下，從他們隻言片語裏猜出陛下的來曆，傳出“大唐天子竟是藍星穿越者”的流言。
    就算陛下脾氣再好，他們三人怕是也得落個“欺君之罪”，墳頭草都能長三尺高。
    更不敢，讓誰單獨負責。
    賈詡的“毒”、司馬懿的“忍”、諸葛亮的“智”，此刻都化作了彼此牽製的枷鎖。
    必須三人同席，你看我，我盯你，誰也別想在這種要命的事上耍花樣。
    唯有互相監督，才能讓那顆懸著的心稍稍落地。
    這場交易，安靜得有些詭異。
    光幕中，年輕科員對著清單核對數字，聲音帶著剛入職的生澀；
    石台上，賈詡三人一言不發，隻在物資傳送時抬手結印。
    成噸的鋼鐵如流水般穿過光幕，在密室裏堆成小山，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而那十萬桶原油，也化作一道黑色洪流，穩穩落在藍星的儲藏罐中。
    全程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交易便已了結。
    年輕科員說了句“期待下次合作”，光幕便應聲熄滅，留下一室沉寂。
    三人對視一眼，嘴角都扯出幾分苦澀的煩悶。
    賈詡一拳砸在石案上，震得案上的青銅燈盞嗡嗡作響。
    “眼下前線將士磨刀霍霍，星艦的龍骨都快架到船塢裏了，咱們倒好，窩在這密室裏數鋼材！”
    司馬懿折扇“啪”地合攏，眼神裏帶著幾分自嘲。
    “幾萬噸鋼材，連艘巡邏艇的外殼都湊不齊，卻要勞動咱們三個披星戴月地盯著，這是把咱們當成管庫房的老卒了？”
    諸葛亮羽扇一揮，掃過那堆還帶著餘溫的鋼鐵，語氣裏滿是憋屈。
    “陛下倚重咱們運籌帷幄，結果呢？”
    “天天圍著這點破銅爛鐵打轉，真當我等閑得發慌，連這點小事都得親自上手？”
    密室裏的空氣仿佛都凝住了，隻有三人壓抑的呼吸聲，混著鋼鐵的寒氣，透著說不出的窩火。
    從兔子國的態度來看，對目前這點貿易量顯然有些漫不經心。
    即便交易的這些原油，價格實在親民得讓人有些意外。
    每桶價格甚至比國際均價低了近一成，簡直像帶著誠意的“友情價”。
    隻可惜，那每天不過幾十萬桶的數量。
    對於兔子國這個日均原油消耗量動輒千萬桶級的“能源巨獸”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連國內一天能源缺口的零頭都填不上，自然掀不起什麽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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