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得道：“就是直覺，感覺陸先生是一個很深沉的人，你跟他打交道占不了便宜的，而且以你們公司的實力，根本夠不上陸氏集團的招標標準，與其去做無謂的努力，我們不如把時間放在中型企業裏麵，多拿幾個訂單，跟拿陸氏的訂單效果也差不多的。”
    陳瑤這段話，完全是從宋臨現在所在的公司規劃考慮的。
    醫療器械她也略懂一些，知道宋臨現在急於求成的心理，但因為對方是陸慎言，她很怕宋臨會吃虧。
    宋臨不讚同她的說法，看著她問：“瑤瑤，你還記得，我在媽媽墓碑前發過的誓嗎？”
    陳瑤記得。
    宋臨在宋媽媽墓碑前，曾發過誓，一定要出人頭地，給媽媽爭氣。
    但是……
    陳瑤擔憂道：“宋臨，宋媽媽其實最想要的不是你多富有，她最希望的，是你健康快樂。你不是一個人在努力，還有我，我也會跟你一起努力，以我們的能力，隻要不走彎路，不犯大錯，日子不會難過的。有時候平平淡淡，安穩度日，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宋臨走過來蹲下，握緊陳瑤的手道：“瑤瑤，你知道我是最不看重金錢的，我知道你也是，但是你知道我媽為什麽意外離世，就因為她舍不得花兩百塊，請人幫她把儲物室的櫃子搬上去，一個人動手才出了意外。”
    宋臨說到這，眼睛已經紅了。
    “所以瑤瑤，我從那時候就發誓，一定要有錢，一定要成為人上人，一定也要有站在高樓之上，俯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
    陳瑤也不讚同他的觀點。
    她看著宋臨道：“可是錢也不是萬能的，我不想你執念太深，對自己造成傷害。”
    “錢確實不是萬能的，但隻有你有錢，你才有抗擊打的能力，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
    宋臨握緊陳瑤的手，深情款款道：“瑤瑤，我已經沒有媽媽了，我現在最想保護的人，是你。我不希望下一次再應對危機時，我再束手無策，你能理解我嗎？”
    陳瑤不知道說什麽了。
    宋臨越是對她情深，她越覺得像是有一個緊箍咒，把她勒得緊緊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即便心裏不認可，她也反駁不出任何話。
    宋媽媽的離世，反而成了束縛她的枷鎖。
    她寬慰自己，宋臨在世上沒有親人了，對她依賴也是正常的。
    她要包容，要關心他。
    “宋臨，我不反對你做什麽，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碰的，絕對不要去碰，要保持初心，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宋臨蹲著身子，攔腰抱住陳瑤，把頭靠在她肚子上。
    “瑤瑤，有你真好，隻有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陳瑤身子一下僵硬，隻覺得無形的束縛勒得更緊了。
    吃完早飯。
    陳瑤要去麵試，宋臨今天上午休息，昨晚喝多了酒，陳瑤不要他送，讓他在家多休息一會。
    宋臨貼心地把陳瑤送到門口，叮囑她。
    “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嗯。”
    陳瑤離開後，宋臨臉上的笑容幾乎一瞬間消失了。
    他關上門，走到陳瑤的房門前，轉動把手。
    門竟然反鎖了。
    兩人雖然住在一起，但一直沒有突破那道禁忌，一直都是分兩個房間居住。
    而且宋臨母親剛過世不久，他也沒那個心情。
    此刻，對著鎖上的房門，宋臨麵色一點點變得冷冽。
    他找到一個回形針，擺弄了幾下，就變成了一個開鎖工具，很輕巧地就打開了陳瑤的房門。
    臥室裏，幹淨整潔。
    宋臨直奔陳瑤的衣櫃處，然後拉開櫃門，尋找著什麽。
    沒找到後，他又看了眼抽屜，拉開翻了翻。
    終於在最底下，翻出一條綠色的長裙，隻是這裙子被撕破了，已經不能穿了。
    很明顯不是刮破的，應該是手撕的，因為裙子的邊緣還有用力拽的褶皺。
    他看著這個破掉的裙子，心越來越冷。
    裙子，碎片，洗手間，陸慎言若有所指的話……
    這些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宋臨不敢往那上想，此刻，他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麽沒有推開那扇門，看個清楚明白。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麽心理，隻知道陸慎言絕對不是他能去得罪的人，如果門後是他不願看到的那幕，他又該怎麽辦？
    他已經失去一切了，如果再失去陳瑤……
    想到這，宋臨把裙子折疊成原樣，依舊放在抽屜的最底下。
    隻要沒親眼所見，那就不是真的。
    反正陳瑤絕對不會離開他，他太了解陳瑤了。
    心軟，善良，是她的軟肋。
    隻要自己的媽媽不會複活，她就不會離開自己的。
    宋臨出了房間，幫陳瑤關好門。
    坐在沙發上，看到手機朋友圈一個熟悉的頭像更新了。
    是付明珠。
    她發了一張雞尾酒的lve，並配文道：誰敢喝一口，我敬他是一條好漢！
    宋臨指尖翻動，在下麵評論道：好漢在這。
    很快，付明珠回複：哈哈哈，宋代表昨晚酒醒了嗎，就又要喝了。
    宋臨打開付明珠的微信，回複道：酒醒了，那點酒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長這麽大還沒有被酒考驗過。
    付明珠：哇哦，宋代表語氣不小。
    宋臨：要不要試試？
    付明珠甩了一個地址過來，附言：來吧。
    宋臨回了個“好”，隨後站起來，麵無表情走出了門。
    ……
    陳瑤到了麵試的公司。
    她大學學的是營銷管理，投了不少公司，也接受了不少麵試，但總不是那麽契合。
    有的公司會因為她未婚未育，而委婉拒絕她。
    還有的公司給出的實習生薪資，實在太低了。
    陳瑤準備今天麵試完，就在這些裏麵挑一個最合適的，她總得要曆練，不能一直在找工作。
    不然失去了應屆生的身份，她更找不到滿意的工作了。
    等輪到她的時候，陳瑤對著牆麵鏡子緊張地整理下衣著，查看儀容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因為今天麵試的公司，是幾家裏麵，她最滿意的。
    不僅公司實力雄厚，員工待遇也較之同行業普遍要高。
    在確定儀態沒有出錯後，陳瑤才轉身走進去。
    她不知道的是，這牆壁鏡是一個單麵鏡，後麵是領導的辦公室。
    在後麵，有兩雙眼睛在盯著她。
    等她離開後，一個男人饒有興致道：“老陸，眼都看直了，不過這小姑娘倒是挺漂亮的。”
    男人是這家公司的老總，叫沈飛白。
    陸慎言看著陳瑤走進去，消失的身影，說：“留下她吧。”
    “我倒是想留，但她應聘的這個職位，已經有比她學曆更高，更合適的人選了。”
    陸慎言看了他一眼，說：“薪資算我的。”
    沈飛白明顯知道他的意圖，調侃道：“嘖，這麽大方，那高爾夫球場那塊地你別跟我爭了，行不行？”
    陸慎言沒有廢話，“可以。”
    瞬間，沈飛白喜笑顏開。
    這人才當然得留，這可是公司的搖錢樹，聚寶盆啊！
    他抬手按下內線電話，通知了人事部。
    陳瑤麵試結束。
    麵試官就通知她，如果沒什麽問題，下周可以入職。
    她驚呆了。
    麵試這麽多家，沒有哪家是能當場敲定的，都是要回去等通知。
    就算有當場敲定的，也是對方資曆實在優越。
    而她不過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這等好事會落到她頭上？
    她遲疑道：“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我們這個崗位比較缺人，需要一個過來就能上手的，你雖然剛畢業，但實習期間的表現很不錯，所以我們綜合考慮了你。”
    對方是很官方的回答，說不出哪裏不對，也挑不出錯。
    麵試官又問：“陳小姐，你這邊怎麽說？”
    “可以。”陳瑤連忙道，“我可以下周入職。”
    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工作。
    她出了公司的門，還感覺跟做夢一樣不現實。
    她掐了自己一把，笑了起來。
    竟然是真的。
    她真的被沈氏集團錄取了。
    這份工作的薪資待遇，能很大程度地減輕她現在的壓力。
    她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消息跟宋臨分享。
    但電話打過去，那邊遲遲沒有接聽。
    陳瑤以為宋臨是睡著了，便沒有繼續撥打。
    而此刻，宋臨正在一個市區內，比較隱秘的酒吧。
    這家酒吧裝潢得低調卻奢華，處處都透著不平凡。
    這是付明珠回國後，玩票開的酒吧。
    主要是她自己對酒也很感興趣，所以開了個玩玩。
    在宋臨連著兩杯，都麵不改色喝了她特調的酒飲後，付明珠不由得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
    “宋代表，沒想到你真是千杯不醉，我服了。”
    宋臨微微一笑，“大小姐調製的酒，味道就是不同。”
    要知道宋臨在學校時候，也是校草級別的人物。
    微微一笑的時候，嘴邊有淺淺的梨渦，他今天穿的也不是西服，是休閑裝，更襯得他年輕有朝氣。
    付明珠在酒意的加持下，也有些暈暈乎乎的。
    “宋代表，你長得真好看。”
    沒多想，付明珠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她一直在國外上學，受的也是西式教育，向來都是有話直說。
    此刻覺得宋臨很好看，也就直接說出來了。
    宋臨寵辱不驚，以前在學校裏，追求他的人也很多，他早已習慣了像付明珠這樣的驚豔目光。
    “大小姐，別叫我宋代表了，顯得很生疏，要是當我是朋友，就叫我宋臨吧。”
    付明珠笑道：“好啊，那你也別叫我大小姐，叫我明珠好了。”
    “好。”宋臨看著付明珠的眼睛，說：“明珠。”
    這一眼尤為深情。
    付明珠鬼使神差的，就衝上去抱著他親了一口。
    親完後，她酒醒了大半，覺得很尷尬。
    “宋、宋臨，對不起啊，我、我喝多了……”
    “沒關係，我知道。”宋臨反倒安慰她，“別放在心上。”
    付明珠見宋臨沒生氣，才鬆了一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哎喲，你看看我，西方的習慣還沒改過來，喝多了就抱著人親的毛病可真不好，你可別告訴你未婚妻了，免得她不高興。”
    付明珠想了下，說：“別因為我，讓你們有矛盾，就不好了，是吧？”
    她這麽說的時候，是半試探的語氣。
    說完，蹬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宋臨，想聽他怎麽說。
    宋臨像是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跟個鐵直男一樣。
    “瑤瑤她很大方，不會生氣的，明珠你不用擔心。”
    這話一說，顯得宋臨和陳瑤的關係很好很穩定。
    付明珠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感覺很失落。
    “好吧，你們感情真好。”
    宋臨沒接話，隻是笑了笑。
    隨後，他看到陳瑤的未接來電，他調了靜音，所以沒接到。
    他站了起來，隨後說：“我要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品你的酒。”
    付明珠依依不舍地，說：“我讓司機送你吧。”
    宋臨擺擺手，說：“我叫了車，不用送了，再見。”
    宋臨走得很幹脆，付明珠神色很黯然。
    其實剛剛付明珠的小表情，宋臨都看到了。
    他知道這些大小姐，喜歡獵奇，所以故意表現出自己感情很好，很穩定。
    越是這樣，她才越會對自己有興趣。
    陸氏這個訂單，他是無論如何都要拿下的。
    而酒吧內。
    付明珠在宋臨一走後，就握著電話給朋友說：“姐妹，慘了，我看上了別人的男人了。”
    ……
    陳瑤回到家的時候。
    宋臨房間的門還緊閉著，看著他門口的鞋，陳瑤以為宋臨還在睡覺，便沒有去打擾他。
    一直到晚飯時候，宋臨已經起來，把晚飯給做好了。
    兩人一起吃飯時，陳瑤把麵試的好消息告訴宋臨。
    宋臨也替她高興，拆了紅酒，兩人幹了一杯。
    等洗完碗，陳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宋臨很自然地走過來，摟著陳瑤的肩一起看電視。
    以往兩人也很多次這樣在一起看電視，相互依偎，不摻雜任何雜念的。
    可今晚，或許是酒精使然。
    在電視中場廣告的時候，宋臨突然偏過頭叫陳瑤的名字。
    “瑤瑤。”
    陳瑤不明所以看他。
    宋臨眼眸黑沉沉的，什麽話也沒說，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