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市中心醫院，vip病房。
    空氣裏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刺鼻，混合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張鵬躺在寬大的病床上，整個人被包的像粽子一樣，臉色慘白如紙。
    “嘶~”
    張鵬稍微深吸了下口氣，就疼的呲牙咧嘴，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骨的劇痛。
    “不要……不要過來！”
    突然張鵬大叫，眼神中滿是恐懼。
    他的眼睛時而猛地瞪大，死死盯著天花板某個的點，仿佛那裏藏著擇人而噬的怪物。
    時而又驚恐地縮起脖子，飛快地掃視著病房的每一個角落，特別是那些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裏。
    “鬼…鬼…別過來…別過來…”
    他嘴唇哆嗦著，發出含混不清的囈語，聲音嘶啞幹澀，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冷汗不斷從他額頭滲出，浸濕了鬢角。
    就在這時。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深色行政夾克、梳著油亮背頭、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正是張鵬的父親，張萬全。
    一進來，張萬全便眉頭緊鎖，眼神銳利而刻薄。
    他看了眼張鵬那爛泥般的慘狀時，竟是沒有絲毫心疼，隻有一種“廢物點心又惹事”的惱怒。
    “嚎什麽嚎！”
    張萬全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訓斥腔調，走到病床前，淡漠道：“看看你這副德行，被一個斷了手的殘廢打成這樣？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張鵬身體哆嗦著，聽到父親的聲音，眼神猛地聚焦在父親臉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死死抓住張萬全的衣角。
    “爸！爸！！”
    張鵬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歇斯底裏的恐懼，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石磊！是石磊！他…他不是人！他是鬼！是怪物！是仙……對，是仙家！”
    他語無倫次，唾沫星子噴濺：“他……他一抬手，王猛的胳膊就……就碎了！跟捏豆腐一樣！骨頭渣子都飛出來了！”
    “他……他就看了我一眼，我就動不了！像被鬼壓床！他…他眼睛是金色的啊，爸！！”
    他越說越激動，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牽扯到傷口，疼得他一陣抽搐，但恐懼完全壓過了疼痛。
    “仙家？放你娘的狗屁！”
    張萬全猛地甩開兒子抓著自己衣角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張鵬臉上：“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腦子進水了！”
    “什麽仙家妖怪！那就是個運氣好、力氣大了點的殘廢！老子在體局混了二十年，什麽怪力亂神的把戲沒見過？”
    他指著張鵬，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廢物！老子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廢物！被一個斷臂的廢物打成這副鬼樣子？還仙家？我呸！”
    張鵬被父親甩開，重重跌回病床上，牽扯到斷骨，痛得眼前發黑。
    父親那暴怒的斥責和毫不掩飾的鄙夷，反而讓他陷入更深的恐懼和絕望之中。
    他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父親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仿佛看到了死亡在逼近。
    “不是…爸！是真的！是真的啊！”
    張鵬的聲音帶著哭腔，說道：“他會仙法！他……他肯定知道了是我們害他斷的手了。爸！他會來找我們的！他會殺了我們的！像捏死螞蟻一樣！我們快跑吧！”
    “跑？跑個屁！”
    張萬全獰笑一聲，眼中凶光畢露，像一頭被激怒的豺狼。他俯下身，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
    “一個斷手殘廢，一個老城區的病秧子，再加老瘸子…哼！”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陰冷道：“老子今晚就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張萬全的下場！讓他們一家子，都去做鬼！”
    他直起身，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恢複了那種掌控一切的陰沉：
    “喂，強子，帶幾個人，去城西。對，就是那老瘸子家。潑點紅油漆，加點狗血……嗯，暫時隻是開胃菜，做得熱鬧點，讓街坊四鄰都看清楚。”
    “對了，手腳麻利，別留尾巴。”
    他掛斷電話，冷冷地瞥了一眼病床上因為極度恐懼而縮成一團的張鵬，“廢物！給老子好好躺著！等那一家子都上路了，看你還神神叨叨什麽神仙妖怪！”
    張鵬看著父親那張被戾氣浸透的臉，聽著他的安排，一股巨大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想尖叫，想阻止，可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身體抖得像秋風裏最後一片葉子。
    “不！不要！”
    張鵬恐懼萬分，內心狂呼，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絕望地看著父親轉身，消失在病房門口。
    完了！
    全完了！
    此刻，張鵬的腦子裏隻剩下這一個念頭，眼神中一片絕望。
    ……
    城西。
    月黑風高，老城區破敗的巷子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手裏提著幾個沉甸甸的塑料桶，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石大山家門外。
    為首一個臉上帶著刀疤、外號“強子”的漢子，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巷子裏死寂一片。
    “快點！麻溜的！潑完趕緊撤！”
    強子壓低聲音催促，語氣凶狠。
    他擰開一個塑料桶的蓋子，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混合著腥臭的狗血味頓時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另外兩個混混也趕緊擰開桶蓋，臉上帶著惡意的興奮，準備將桶裏汙穢的混合物潑向石大山的門戶院牆上。
    而就在強子手臂掄起，準備潑出去的瞬間……
    “不許動！調查署！”
    “放下東西！雙手抱頭！”
    數道雪亮刺眼的光柱，瞬間撕裂了巷子的黑暗，精準地打在強子等幾個混混身上！
    突如其來的強光，瞬間讓他們致盲，一個個動作僵在半空！
    “？？？”
    怎……怎麽回事？
    緊接著，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從巷子兩端同時響起。
    十多個穿著深藍色製服、手持警棍和防暴叉的調查署警員，從巷口和旁邊的岔道迅猛無比地衝了出來！
    他們動作幹淨利落，瞬間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眾人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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