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1章 太虛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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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明石猴那一聲帶著顫抖和試探的“大哥”喊出口,整個石林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驚訝、茫然、好奇交織在一起。
齊天大聖孫悟空撓了撓他那毛茸茸的臉頰,火眼金睛裏先是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恍然。
但隨即……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湊到陳默身邊,壓低著聲音道:“師父,你看這事兒鬧的……猿鴻這家夥一直追著俺老孫喊弟弟,俺老孫念在同屬猴族的份上,也就半推半就地認了……”
“可這突然蹦出來的石頭猴子,實力跟俺老孫幾乎不相上下,他要是猿鴻的弟弟,那俺老孫又是誰?這……這不對勁啊!很不對勁!”
他越想越覺得別扭,金箍棒在地上杵得咚咚響。
陳默目光深邃,看著那神色複雜變幻的靈明石猴,又看了看激動得身軀微顫,銅鈴大眼裏滿是期盼與困惑的猿鴻,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他緩緩開口道:“悟空,你先別急。此中淵源,恐怕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這靈明石猴口中的‘大哥’,所指的或許並非猿鴻,而是……傳授猿鴻‘千幻神通’的那位……”
他話音未落,猿鴻似乎也從巨大的激動和混亂中,猛地清醒過來。
他巨大的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發出沉悶的響聲,甕聲甕氣地,帶著幾分慚愧和急切,對那靈明石猴說道:“前……前輩!您……您可能搞錯了!俺……俺不是您大哥!”
“俺是通臂猿猴不假,但俺的神通,俺的血脈覺醒,是得了先祖‘千幻道人’的完整傳承!”
“千幻道人,就是葬仙古域中的一位古仙袁洪,我覺得……他才是您的大哥!”
“千幻道人?袁洪?”
猿鴻自認為以他的資曆和實力,包括年齡,哪裏是太古神王的大哥?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冒認這個身份。
靈明石猴聞言,灰白色的瞳孔猛地收縮,口中喃喃念著這兩個名字。
他似乎努力的在塵封的記憶碎片中搜尋,而後眉頭緊緊鎖起,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痛苦和掙紮的神色。
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畫麵在他腦海中飛速閃回……
混沌的霧氣,巍峨的神山,一塊巨大的、散發著五彩光華的混沌靈石……
靈石之旁,似乎還有另一塊稍小一些的、氣息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石頭……
一個身穿道袍、氣息淵深、目光中帶著關切與無奈的白猿身影……
“啊!”
他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怪叫。
那聲音仿佛兩塊巨石在瘋狂摩擦,充滿了無盡的蒼涼與悲愴。
那些記憶碎片瘋狂衝擊他的識海,讓他的神魂都在顫抖。
他看了一眼滿臉關切的猿鴻,又看了一眼旁邊抓耳撓腮,氣息同樣讓他感到親近又排斥的孫悟空,最後……目光落在了氣息淵深的陳默身上。
那目光中,有茫然,有痛苦,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求助之色,但更多的,是一種萬古積累下來的,無法化解的孤寂與疏離。
“不對……都不對……俺……俺想不起來……頭好痛!”
他猛地鬆開抱頭的手,身形踉蹌著後退幾步,深深地看了猿鴻一眼,那眼神複雜的讓猿鴻心頭一酸。
隨即,他不再有任何猶豫,身形猛地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流光,如同融入了周圍的石林一般,瞬間變得虛幻起來,下一刻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感知之中。
隻留下一片空寂和淡淡的,縈繞不散的滄桑氣息。
“前輩!等等!”
猿鴻下意識地伸出巨大的手掌,想要挽留,卻隻抓了一把空寂的虛空。
他保持著伸手的姿勢,銅鈴般的大眼裏充滿了失落與悵然,巨大的身軀久久沒有動彈,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塑。
齊天大聖孫悟空本來還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卻被陳默抬手攔住了。
陳默看著靈明石猴消失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了然與淡淡的歎息:“讓他去吧。他心神受創,記憶混亂,強行追問,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想明白。既然同源,總有再相見之日。”
孫悟空撇了撇嘴,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收住了腳步,扛著金箍棒嘟囔道:“跑得倒快……俺老孫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才從這突如其來的‘認親’戲碼中轉移開來,開始議論起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這靈明神王的實力果真嚇人。
在他們看來,齊天大聖可是陳默麾下的無敵戰神啊!
更是菩提老祖的弟子……
菩提老祖有多強,他們心裏清楚的很,那幾乎就是鴻蒙仙人之上的存在。
而這太古神王,卻能跟大聖打成了五五開,模仿能力連陛下都分不出來,簡直可怕!
柳玄風懷抱長劍,冷峻的臉上難掩震撼,他看向孫悟空,由衷歎道:“大聖神通,果真驚世駭俗。那靈明石猴實力之強,堪稱我平生僅見,竟能與大聖戰至那般地步,絲毫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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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皇敖方也撫掌讚歎:“是啊,棍法神通,變化奧妙,力量更是剛猛無儔,看得我等心馳神搖。大聖能與之平分秋色,實乃……”
他話還沒說完,孫悟空就有些不樂意地打斷道:“哎哎哎!打住打住!什麽叫平分秋色?”
“俺老孫剛才那是怕一不小心用全力,把這可能是自家親戚的石頭猴子給打壞了,手下留了情麵好吧?真要拚命,俺老孫這金箍棒還沒開葷呢!”
他嘴上說得硬氣,但眼神裏那絲遇到真正對手的興奮與凝重,卻是瞞不過熟悉他的人。
哪吒在一旁嘿嘿直笑,揶揄道:“是是是,大聖爺仁義,顧念同族之情!咱們都懂,都懂!”
眾人聞言,也都忍俊不禁,發出一陣善意的低笑,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隻是笑聲中,對孫悟空真實戰力的評估,不由得又拔高了幾分。
同樣,能與那位太古神王戰到那種程度,這位大聖的底蘊,恐怕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厚。
陳默沒有參與眾人的調侃,他走到依舊有些失魂落魄的猿鴻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那肌肉虯結的手臂,溫聲道:“世間緣法,妙不可言。既已知同源,便是緣分。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猿鴻感受到陳默手掌傳來的溫暖和那股令人心安的力量,身軀微微一震。
緩緩轉過頭,看著陳默那平靜而深邃的眼眸,心中的悵惘和失落仿佛被一股暖流衝散了不少。
他用力點了點頭,甕聲道:“陛下,俺知道了。是俺……是俺太心急了。”
陳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轉身看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諸葛陣,吩咐道:“諸葛,繼續帶路吧。時間緊迫。”
“是,陳師!”
諸葛陣連忙收斂心神,再次閉目感應起來。
隊伍重新啟程,穿過那片因為激烈戰鬥而變得更加破敗的石林區域。
然而,沒走多遠,前方的景象再次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在一片相對開闊的灰暗地帶,散落著一些巨大的骸骨。
這些骸骨晶瑩如玉,即便經曆了不知多少歲月的侵蝕,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威壓,顯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強大存在。
但令人心悸的是,這些骸骨大多破碎不堪,仿佛被某種狂暴無比的力量硬生生砸碎、碾斷。
斷口處呈現出不規則的放射狀裂紋,殘留的能量氣息中,隱隱透出一股熟悉的、剛猛霸烈的意味。
柳玄風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截斷裂的巨型肋骨,手指拂過那光滑卻布滿蛛網般裂痕的斷麵,臉色微變。
他沉聲道:“好可怕的破壞力……這些骸骨的主人,生前實力恐怕不弱於之前的巨力神王。看這傷勢,似乎是被……棍棒類的重兵器,以絕對的力量瞬間摧毀!”
他說著,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旁邊扛著金箍棒的孫悟空。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都是一凜。
龍皇敖方忍不住開口問道:“諸葛聖子,前方……還有太古神王攔路嗎?八大太古神王,紅塵、銀槍、巨力、焚天、靈明……已去其五,後麵還有幾位?”
“三位……”
諸葛陣聞言,忍不住想要吐槽。
龍族都是不會算術的嗎?
自己都說已去其五,那後麵肯定是三位……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龍皇敖方道:“這些……會不會是太古神王的骸骨?”
嘶!
此話一出,眾人忍不住倒吸涼氣。
諸葛陣明白了敖方的意思,沒有再多說什麽,再次凝神感應,手指掐算不休,額頭隱隱見汗。
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根據氣息感應和此地殘留的道韻判斷……八大太古神王,已知的五位之外,應該……還剩最後一位!”
“隻剩一位了?”
哪吒鬆了口氣,“那還好……”
“一點都不好!”
諸葛陣打斷了他,聲音幹澀,“這位神王的氣息……我幾乎感應不到!他仿佛……與這片隕仙墟的核心區域徹底融為了一體!若非《千機要術》對天地脈絡的極致敏感,我甚至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他就像……就像是這片天地的背景,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
他頓了頓,臉上血色褪盡,艱難地補充道:“而且,根據剛才那些骸骨殘留的微弱氣息判斷……它們,很可能就是如敖方所說的……另外兩位隕落於此的太古神王!”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連太古神王都隕落於此,化為了枯骨?而且是被棍棒類的兵器擊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孫悟空身上,連孫悟空自己都愣住了,抓著金箍棒的手緊了緊,齜牙道:“都看俺老孫作甚?俺老孫可沒來過這鬼地方!更沒敲過這些骨頭架子!”
楊戩額間天眼銀光微閃,掃過那些骸骨,沉聲道:“非悟空所為。這些骸骨殘留的法則道韻與此地同源,隕落時間恐怕極其久遠,遠在悟空出世之前。擊殺它們的存在,其力量屬性……與那靈明石猴,倒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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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心中更是沉重。
靈明石猴的實力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能與孫悟空戰平。
若這些神王真是被靈明石猴所殺,那這位滯留隕仙墟不知多少萬年的石猴,其凶悍程度,恐怕遠超想象。
而前方,還有最後一位,能讓靈明石猴都未曾逾越,甚至可能更加恐怖的存在!
陳默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知道士氣可鼓不可泄。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凝重、或驚懼、或堅定的麵孔,聲音平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我知道前路凶險,連太古神王都可能隕落。那青銅古棺旁的‘隕仙’,更是未知的恐怖。但事已至此,我等已無退路。”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鄭重:“我無法保證此行絕對安全,或許……真會有同道隕落於此。但隻要我有一息尚存,必竭盡全力,護佑諸位周全!縱前方是刀山火海,九幽黃泉,我亦願為諸位,先踏一步!”
這番話並非豪言壯語,說得平淡,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國師薑玄率先反應過來,老臉激動得泛紅,對著陳默深深一揖:“陛下何出此言!老夫等追隨陛下至此,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能為陛下偉業,為探尋大道真相盡一份力,縱死無悔!”
“願隨陛下,萬死不辭!”柳玄風懷抱長劍,躬身行禮,聲音斬釘截鐵。
“陛下,俺老猿的命是您給的,機緣是您賜的,這條命早就賣給仙庭了!”猿鴻拍著胸膛,甕聲甕氣,眼眶卻有些發紅。
秦雨柔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握緊了陳默的手,用行動表明了她的心意。
孫悟空、楊戩、哪吒、敖方、銀鵬、諸葛陣等人也紛紛表態,眼神堅定,再無絲毫猶疑與懼色。
陳默的擔當與承諾,如同一根定海神針,徹底穩固了眾人有些動搖的心神。
“好!”
陳默不再多言,大手一揮,“繼續前進!”
在諸葛陣越發小心謹慎的指引下,隊伍再次前行。
隨著不斷深入,周遭的環境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之前的死寂虛空、破碎山巒、奇異石林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
並非虛無,而是一種極致的“靜”與“純”。
天地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隻剩下一種朦朧的、近乎透明的灰白。
光線變得柔和而均勻,沒有源頭,也沒有方向,仿佛本身就是這片空間的一部分。
聲音在這裏似乎被徹底吞噬了,連眾人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都變得微不可聞。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捂住了耳朵,隻能感受到胸腔內那沉悶而壓抑的搏動。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並非作用於肉身,而是直接作用於神魂與感知。
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仿佛稍微大聲一點,就會打破某種亙古的平衡,引來滅頂之災。
“此地……好生古怪。”
哪吒忍不住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聲音在這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楊戩額間天眼已然開啟到極致,銀白色的神光如同水波般緩緩流淌,掃視著四周,但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沉聲道:“我的天眼……看不透。此地法則渾然一體,無隙可乘,仿佛……仿佛本身就是一道完美無缺的屏障。”
孫悟空也收起了平日的跳脫,火眼金睛金光灼灼,仔細打量著四周,齜牙道:“邪門!真是邪門!俺老孫這眼睛,專破虛妄,可在這裏,看什麽都像是真的,又都像是假的,根本找不到著力點!”
連哮天犬都變得異常安靜,伏低身軀,喉嚨裏發出極其低沉的嗚咽,顯得焦躁不安。
陳默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那片看似空無一物、平靜無比的灰白空間,眉頭微蹙。
連他都感覺到了一種隱隱的不安,此地的法則之穩固、之詭異,遠超之前任何一處。
諸葛陣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他全力催動著《千機要術》,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遍又一遍地掃描著前方的“脈絡”。
半晌,他有些頹然地睜開眼,帶著幾分不確定和羞愧道:“陳師……弟子……弟子愚鈍。前方區域,在我的感知中,法則流轉圓融無暇,能量平穩如一,幾乎……幾乎沒有任何異常波動和潛在危險。似乎……似乎隻是此地的環境本就如此特殊?”
連最擅長洞察陣法與能量脈絡的諸葛陣都這麽說,眾人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陳默沒有說話,他彎腰,從腳邊撿起一塊約莫拳頭大小、質地堅硬的暗灰色石塊……這是隕仙墟中常見的材質,曆經萬古不朽,硬度堪比外界的神兵利刃。
他掂了掂手中的石塊,然後手腕輕輕一抖,將其朝著前方那片灰白平靜的區域拋了過去。
石塊劃出一道平平無奇的弧線,飛入了那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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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石塊進入那片灰白空間的刹那——
異變陡生!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光影效果,也沒有任何聲音。
那塊堅硬的暗灰色石塊,就如同投散落的沙團,在眾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於無聲無息間,驟然分解、消散!
不是碎裂,不是氣化,而是在刹那間被某種無形的、至高無上的力量徹底抹去,連最細微的塵埃都沒有留下,仿佛它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
齏粉起碼還有點渣滓,這個……直接就是‘無’了。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驚呆了,背後瞬間被冷汗浸濕。
哪吒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喉嚨幹澀得發疼:“這……這是什麽鬼東西?法則抹殺?”
楊戩額間天眼光芒劇烈閃爍,顯然剛才那一刻,他捕捉到了一些極其細微卻又恐怖至極的法則波動,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並非單純的攻擊……更像是……這片區域自身的‘規則’。任何不符合其‘規則’的‘存在’,進入的瞬間,便會被此地的‘道’直接否定、抹除!”
柳玄風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冷峻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駭然。
連石塊都被瞬間抹除,若是血肉之軀闖入,下場可想而知!
諸葛陣更是臉色煞白,身體微微搖晃,幾乎站立不穩,喃喃道:“不可能……我明明沒有感應到任何殺陣或者禁製的痕跡……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陣法的範疇……這是……‘道’的領域?”
他的自信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引以為傲的《千機要術》,在這等近乎“道”的顯化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陳師,現在怎麽辦?”龍皇敖方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銀鵬也收斂了雙翅,眼神凝重。
眾人看向陳默,目光中充滿了擔憂和詢問。
前方無路,後有……雖無追兵,但歸路同樣漫長且充滿未知。
陳默凝視著那片吞噬了石塊的灰白空間,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
他能夠感覺到,那片區域中蘊含的法則力量,層次極高,甚至隱隱觸及了此方天地的根本規則。
強行硬闖,即便以他炁源之體的特殊,恐怕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無法保證身後眾人的安全。
讓楊戩、柳玄風他們去試探,更是無異於送死。
略一沉吟,陳默心中已有決斷。
他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沉聲道:“此地詭異,法則層麵極高,非蠻力可破。你等在此結陣守護,互為犄角,沒有我的命令,絕不可擅動分毫,更不可踏入前方區域半步。”
“夫君!”
“陛下!”
“師父!”
秦雨柔、薑玄、孫悟空等人幾乎同時出聲,臉上寫滿了擔憂。
他們都清楚,連陳默都如此鄭重交代,前方的危險恐怕遠超想象。
陳默抬手,製止了他們後麵的話,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自有分寸。炁源之體與此地法則或有共鳴,我去探路,最為穩妥。若事不可為,我會即刻退回。記住,無論發生什麽,穩住陣腳,便是對我最大的助力!”
見陳默心意已決,眾人知道再勸無用,隻得重重抱拳,齊聲道:“陛下,小心!”
“師父,小心啊!”
秦雨柔更是上前一步,緊緊握住陳默的手,美眸中滿是關切與不舍,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一定……要回來!”
陳默對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隨即毅然轉身,麵向那片寂靜而致命的灰白空間。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那源自昊天仙帝本源的炁源之力開始緩緩運轉,混沌色的光芒在他體表若隱若現,一股淩駕於此界尋常法則之上的至高道韻彌漫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陳默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沒入了那片詭異的灰白之中。
就在他踏入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壓力驟然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並非單純的力量壓迫,而是一種源自“存在”本身的否定與排斥!
仿佛有億萬道無形的、冰冷的視線同時鎖定了他,要將他從概念上徹底抹去!
周遭的灰白不再是簡單的顏色,而是化作了無數細密到極致的、不斷生滅變幻的法則之線。
它們如同擁有生命和意誌,瘋狂地纏繞上來,試圖分解他的肉身,湮滅他的神魂,否定他的一切!
陳默悶哼一聲,周身混沌色的炁源之力驟然爆發。
如同在絕對的寂靜中點燃了一盞孤燈,光芒雖然不算耀眼,卻帶著一種萬法不侵、萬劫不磨的永恒道韻。
硬生生在這片試圖抹殺一切的灰白領域中,撐開了一小片相對穩定的“自我”空間。
滋滋滋——!
無形的法則之線與炁源之力碰撞,發出細微卻令人心悸的摩擦聲,仿佛兩個不同維度的規則在進行著最本質的對抗。
陳默能感覺到,自身的炁源之力在飛速消耗,若非其本質極高,恐怕瞬間就會被這無處不在的“太虛”法則同化、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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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厲害……這並非殺陣,而是領域!一方近乎完整的、自成規則的‘太虛領域’!”陳默心中凜然。
他不敢怠慢,心念一動,一麵古樸、威嚴,鏡框銘刻周天星辰、山川社稷軌跡的寶鏡虛影自他頭頂緩緩升起……正是昊天鏡!
“昊天鏡,照徹鴻蒙,定鼎乾坤!顯!”
陳默低喝一聲,將磅礴的炁源之力注入昊天鏡虛影之中。
鏡麵之上,清冷澄澈的仙光驟然亮起,如同水銀瀉地,又似九天月華,煌煌灑向四周的灰白空間。
在這至高無上的天道鏡光照射下,那原本渾然一體、無跡可尋的灰白領域,終於顯現出了其內部隱藏的“真實”!
隻見在那法則之線最為密集、道韻流轉的核心之處,一個身影緩緩由虛化實,顯現而出。
那是一個身著樸素白色長袍的老者,白發如雪,長須垂胸,麵容清臒古樸,看不出具體年歲。
他閉目盤膝,懸浮於虛空之中,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外泄,仿佛與這方天地徹底融為了一體。
他就是這片天地,這片天地就是他。
在昊天鏡光照耀到他身上的瞬間,老者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清澈,平靜,深邃如同萬古星空,卻又空洞得仿佛容納了世間一切的“無”。
他的眼中沒有驚訝,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隻是平靜地注視著闖入他領域的陳默,仿佛在看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物。
“多少年了……竟有人能活著踏入老夫的‘太虛領域’,還能逼得老夫顯化真身……”
老者的聲音響起,平淡,蒼老,帶著一種仿佛從時間盡頭傳來的悠遠回音,直接在陳默的心神中回蕩,“汝,非此界之人。汝之力,亦非此界之法。有趣。”
陳默頂著巨大的壓力,昊天鏡懸於頭頂,垂下萬道清輝護住己身,目光與那白袍老者對視,沉聲道:“晚輩陳默,誤入前輩清修之地,隻為借道前往前方青銅古棺,並無冒犯之意。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白袍老者目光依舊平靜,緩緩道:“名號……早已忘卻。若依此界舊稱,吾乃……太虛。”
“太虛神王?!”
陳默心神依舊不免微微一震。
太虛二字的分量可不輕啊!
然而他卻是自稱……太虛。
……
同樣,領域之外,一直緊張關注著內部情況的眾人,雖然聽不清具體的對話,但通過陳默與那老者對峙的景象,以及諸葛陣拚盡全力感應到的那一絲浩瀚如淵的古老氣息,心神微震。
而國師薑玄和柳玄風則是同時身軀劇震,臉上露出了極度驚駭之色!
“太……太虛神王?!竟然……竟然真的存在!”薑玄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仿佛聽到了某種隻存在於最古老禁忌典籍中的名字。
柳玄風也是臉色發白,急促地對圍攏過來的秦雨柔、孫悟空等人解釋道:“太虛神王!八大太古神王中最為神秘、最為古老,也被譽為……無冕之王的存在!古籍中僅有零星記載,甚至很多人都認為他隻是虛構的傳說!”
“傳聞他早已超脫了尋常神王的範疇,執掌‘太虛’之力,對法則的運用已臻化境,在其領域之內,言出法隨,心念一動,便可改天換地,近乎……一界之主!乃是真正觸摸到了‘道’之盡頭,站在彼岸門檻上的存在!”
“一念花開花落,萬物生滅,隻在其一念之間!”
眾人聞言,無不駭然失色。
一界之主?
言出法隨?
觸摸道之盡頭?
這些描述,已經超出了他們對“強大”的認知範疇!
難怪連靈明石猴那等凶悍存在,似乎都未曾逾越此地!
……
領域之內,陳默壓下心中的震動,看著眼前這位仿佛與大道融為一體的太虛神王,拱手道:“原來是太虛前輩。晚輩等人隻為探尋古棺之謎,尋回歸之路,無意與前輩為敵,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太虛神王的目光依舊古井無波,淡淡道:“此路,不通。此地,乃吾之道場。外物紛擾,有礙清淨。汝,退去吧。”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仿佛他說“不通”,那麽前方就真的沒有了道路。
陳默眉頭微蹙,感受到對方那看似平靜,實則堅固無比,毫無轉圜餘地的意誌,知道言語恐怕難以說動。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炁源之力再次鼓蕩,頭頂昊天鏡仙光愈發璀璨,沉聲道:“前輩,晚輩確有不得不前行的理由。若前輩執意阻攔,說不得……唯有得罪了!”
話音落下,陳默率先出手!
他知道,麵對這等存在,任何試探都是徒勞,唯有展現出足夠撼動其領域的力量,才有可能爭取到一線機會!
他並指如劍,引動昊天鏡光與自身炁源之力融合,化作一道仿佛能開辟混沌、定鼎乾坤的無上劍意,並非斬向太虛神王本身,而是斬向這方“太虛領域”的法則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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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蘊含了他對法則的理解,對“道”的認知,是其目前狀態下,法則層麵交鋒的巔峰一擊!
然而,麵對這足以輕易斬滅尋常神王的一劍,太虛神王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甚至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心念微動。
刹那間,陳默斬出的那道無上劍意,在進入太虛神王周身一定範圍後,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自行瓦解、消散,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並非被抵擋,也並非被擊潰,而是仿佛被這片領域本身的“規則”所否定,從“存在”變成了“不存在”!
“在此方太虛,吾意即天意。”
太虛神王平淡的聲音響起,“汝之法,雖奇,然未超脫此界藩籬,傷不得吾。”
陳默瞳孔微縮,心中凜然。
對方的境界,果然高得可怕!
這並非力量上的絕對碾壓,而是對規則的理解和掌控,已然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但他並未氣餒,炁源之力特性就在於其“源”,可演化萬法,亦可包容萬法!
他不再試圖攻擊,而是將昊天鏡光與炁源之力收束,牢牢護住自身。
同時將神念徹底融入這片“太虛領域”,去感受,去理解,去解析那構成這片領域的、獨特的“太虛”法則。
太虛神王見陳默不再攻擊,反而開始感悟他的領域,那古井無波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汝……在悟吾之道?有趣,有趣!”
陳默沒有說話,閉目凝神,全力推演,隨後口中緩緩道:“太虛者,非空非無,乃道之初始,象之根源。前輩以此法構建領域,近乎自成一界,意在超脫,追尋那至高無上的道之極限。然……”
他猛地睜開雙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太虛神王:“然前輩之道,清靜無為,摒棄萬物,以求自身超脫。卻可知,道之極致,或許並非‘無’,而是‘有’?”
這番話,並非簡單的反駁,而是直指雙方的根本理念。
太虛神王追求的是絕對的清靜,個體的超脫,自創太虛,摒棄外物。
而陳默身為仙庭之主,秉持的是庇護蒼生,秩序共存,承載與引領。
這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太虛神王聽著陳默的話,那萬年不變的臉上,首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他並未否認,隻是淡淡反問:“哦?汝既能感知吾道之真意,看來也不是凡俗之輩。吾觀你周身氣韻,確實與‘無’之境格格不入,確實……是‘有’的執念與羈絆之韻。”
“那你且說說,吾這‘無’,與你的‘有’各有什麽區別……”
他很好奇,萬載的空悟,始終未能尋得大道,他很想看看這個剛進來就悟出一點他大道的小子,能有什麽高見。
陳默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理念的交鋒,也是能否通過此地的關鍵。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前輩追求‘太虛’,視萬物為羈絆,以求自身超脫……”
“那麽,敢問前輩,若道之極致真是絕對的‘空無’,那這煌煌宇宙,森羅萬象,日月星辰,草木眾生,其存在本身,豈非成了道的‘瑕疵’與‘冗餘’?”
太虛神王微微蹙眉,似乎從未有人從這個角度質問過他。
他沉默片刻,方道:“萬象皆幻,緣起性空。眾生執迷於有,故墮輪回。吾斬斷塵緣,歸於太虛,正是要拂去這幻象塵埃,得見真實。”
“真實?”
陳默目光湛然,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道:“若摒棄了這森羅萬象,所謂的‘真實’,豈非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萬物,本就是‘道’的顯化,是‘道’的一部分!”
他周身炁源之力不由自主地澎湃起來,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隱隱與昊天鏡光交融,演化出種種異象……
有星辰誕生湮滅,有草木抽芽凋零,有文明興衰更迭……雖隻是須臾間的幻影,卻充滿了磅礴的生機與無盡的可能性。
“前輩之道,求的是‘減’,減至無可再減,便是太虛。”
陳默指向周身演化的異象,聲音如同洪鍾大呂,敲擊在太虛領域的核心:“而晚輩之道,在於‘承’!”
“承天地之重,載眾生之願!庇護該庇護之人,踐行該踐行之義!”
“這世間萬物,無論強弱,其存在皆有意義,其掙紮皆是道痕!”
“我所求,非一人之超脫,而是願以此身,為舟為筏,為盾為城,在這無盡道途之中,為同行者,爭一線生機,辟一方淨土!”
“此心此念,或許在前輩看來,是沉重的‘執’,是無窮的‘累’。但於我而言,這亦是‘道’!”
“是承載之道,是秩序之道,是……晚輩陳默,心甘情願選擇的道路!”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太虛神王的心神之中。
他存活了不知多少萬年,見過無數求道者,有的追求力量,有的追求長生,有的追求逍遙。
但像陳默這般,將“庇護”與“承載”如此清晰地作為自身大道根基,並展現出如此堅定決絕意誌的,幾乎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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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陳默身上那股奇異的本源之力,在他闡述自身大道時,竟與這片絕對的“太虛”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對抗與……互補。
仿佛那極致的“有”與極致的“無”,並非絕對的對立,而在某種更高的層麵上,存在著相互印證的可能?
太虛神王那萬古不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明顯的動容之色。
他不再將陳默僅僅視為一個闖入者,而是如同審視著一件蘊含了天地至理的瑰寶。
“承載……庇護……”
他低聲咀嚼著這兩個詞,眼中那絕對的“空無”似乎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瀾,仿佛冰封的湖麵下,有潛流開始湧動:“以眾生為念,以羈絆為錨……汝可知,此路之艱,遠超獨善其身?稍有不慎,便是道心破碎,萬劫不複。”
“知其不可而為之,方顯道心之堅。”
陳默毫不猶豫地回答,目光清澈而堅定,“更何況,大道三千,豈止‘空無’一途?前輩以太虛證道,晚輩便以‘存護’明心!道之盡頭,或許並非唯一。焉知我這‘存護’之道,不能於萬千荊棘中,踏出一條通途?”
太虛神王沉默了。
他周身的太虛領域,那原本絕對穩定、排斥一切的法則,此刻竟開始產生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變化。
一些原本被徹底“虛化”的角落,竟隱隱有極其微弱的、代表著“存在”的法則光點開始閃爍,雖然轉瞬即逝,卻真實地發生了。
這是他修煉太虛之道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眼前這個青年,不僅道心堅定,其悟性更是驚世駭俗!
竟能在與他的領域對抗中,隱隱觸及了“有”與“無”相生相克的至高妙理,甚至反過來引動了他自身領域的微妙共鳴!
良久,太虛神王緩緩閉上雙眼,發出一聲悠長仿佛貫穿了萬古的歎息。
“後生可畏……吾沉眠於此無數載,自以為窺得大道真諦,今日方知,仍是坐井觀天。道……果然無窮。”
他再次睜開眼時,看向陳默的目光中,少了幾分超然物外的淡漠,多了幾分平等的審視,甚至……一絲極其微妙的欣賞。
“汝之道,與吾之道,看似相悖,實則……或許皆是通往終極的不同路徑。今日論道,於吾亦有觸動。這‘太虛’之境,或許……也並非絕對的終點。”
他話音落下,那籠罩四方的恐怖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前方灰白的空間如同溫順的幕布般向兩側分開,顯露出那條通往核心的道路。
“汝等,過去吧。”
太虛神王的聲音恢複了平淡,卻不再冰冷:“前方之路,於吾已無意義。望汝能持此道心,行汝之路。他日若真能抵達彼岸……或許,你我還有再論道之時。”
這已是明確的認可與結下善緣。
陳默心中亦是對這位求道者生出了幾分敬意,鄭重抱拳:“多謝前輩成全!今日論道之誼,晚輩銘記於心。若有緣再會,必與前輩煮茶論道,再續今日之談!”
太虛神王微微頷首,身影逐漸淡化,最終徹底融入那片太虛領域之中,消失不見。
唯有那分開的道路,證明著方才那場關乎大道的交鋒並非虛幻。
陳默站在原地,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知道這位無冕之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手。
回味著方才的論道,心中對自身之“道”的理解,似乎也更加清晰堅定了一分。
而後,他不再猶豫,轉身踏出太虛領域,回到了憂心忡忡的眾人麵前。
“夫君!”
“陛下!”
“師父!您沒事吧?”
見陳默安然返回,眾人頓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關切問道。
陳默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太虛神王已允我等通過。前方,便是青銅古棺所在了。大家小心,準備最後一段路程!”
眾人聞言,又是欣喜,又是緊張。
終於……要抵達最終的目的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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