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前來辭職，說明你已洞察背後的汙穢，這證明你正是孤需要的人才。無論怎樣，今日請求，孤斷然不會應允！”

    朱高熾堅定地說。

    “身正不怕影斜，有些事情逃避無濟於事，孤尚在王座，何況此刻正值用人之際，你才智出眾，怎可退縮！”

    實則，無需這些言語，之前的反駁已觸動張英武的心。雖勢單力薄，但女兒已嫁予皇孫，他完全有能力揭示那些豪門世家的真麵目。

    皇孫執掌大明，身為百姓福祉的朝廷重臣，能為小家舍大家，也許這就是天下人期待他所做的。

    “殿下，微臣不再辭官！”

    見他態度驟然轉變，朱高熾並未驚奇，這世間，無人能免於凡塵，存些私願實屬常理，最終能領悟透徹，便是莫大幸事。

    ……

    時光荏苒，歲末將近，遵循古老魔法曆，宮廷祭司揀選吉日，赤色絲綢纏繞，赤紅燈籠高掛，星空之中，魔法煙花綻放，一場簡約而不失莊重的婚禮拉開帷幕。

    畢竟身份為側室，遵循傳統，一切從簡，不能鋪張，迎親時辰也被定在黃昏時分。然而，洞察秋毫的民眾早已察覺這一盛事，紛紛湧上街頭目睹盛況。

    當夕陽在地平線下消隱，皇宮的迎親隊伍踏上了征途。

    與此同時，三條街之外的張家府邸，小丫鬟小月在張靈兒麵前忙碌不停。張英武剛剛處理完官職交接，家中僅剩幾名家仆，妝容與更換婚服的重任便落在小月肩上。

    得知朱高熾乃皇孫殿下，小月心中充滿自豪與喜悅，小姐能嫁入皇家，她也必將隨之光彩奪目。

    紅紗覆麵，最後一環完成，小月如釋重負，坐在窗邊稍作歇息。

    “啪！”

    此刻，夜空中煙花競相升騰，釋放各自的魔力光芒，民眾的歡聲笑語隨風傳來，雖不及孫含玉出嫁那般轟動，卻也頗為風光。“哇！外麵美極了，可惜，小姐你看不見了！”

    小月回首，指向絢爛的景色，欲讓張靈兒共賞，卻忽覺其頭上紅紗，是啊，小姐即將為人妻，不知為何，她稚嫩的心底泛起一絲惆悵。

    煙花接連綻放，璀璨的光芒透過窗欞，拉長了小丫頭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情感。

    前廳，張英武身著莊重的禮服，應對絡繹不絕的賓客。喧囂被煙花的爆破聲掩蓋，反而讓屋內顯得格外寧靜。

    溫柔的夜風拂過，輕輕撩起紅紗一角，燭光下，張靈兒的明眸皓齒猶如月光般動人，脂粉的點綴將她的美麗淋漓展現。

    “小姐，您就像那些煙花，美麗得令人屏息！”

    或許是在回首間瞥見此景，小月不禁脫口而出。

    紅紗下的張靈兒淺笑盈盈，金線繡就的嫁衣並未帶來沉重感，傾聽煙花的聲音，她仿佛親眼見證了那盛大的慶典。

    站在命運的交叉口，她心底莫名生出一絲哀愁。

    原本對這場婚禮滿懷激動與期待，以為能如普通女子一般，嫁給心愛之人，但朱高熾身為皇孫的事實擺在那裏，繁複的禮製如枷鎖，使這份感情難以如願以償...

    在得知朱高熾已有一位王後之後，那份哀愁便如迷霧般縈繞不去。身為至高無上的皇者，未來的伴侶注定不止一二，張靈兒雖早有預見，可當事實降臨，內心仍難以釋懷。

    這些日子，她不斷以此自慰，然而無論怎樣，側妃的身份無法改變。出身於文人世家，飽讀詩書，她免不了滋生出超乎常人的優越感，然而現實的殘酷卻無情地敲醒她，這愛情與現實的割裂，任何人恐怕都無法坦然麵對。

    趁著煙花綻放的嘈雜，她無聲地歎了口氣，無人察覺，也無法被解讀。“迎親的隊伍抵達了！”

    張靈兒沉浸在思緒中，直到門外傳來太監特有的尖銳宣告。待她回神，一頂鑲嵌寶石的鳳冠霞帔的轎子已停在閨閣前。小月體貼地牽起小姐的手，扶持她步入那華麗的彩轎。

    在月色與燈籠的掩映下，轎子緩緩駛離小院，漸行漸遠，最後化為一點流光，消逝在街巷的轉角。

    張英武在應酬賓客間，目光瞥向遠方，恰好捕捉到轉角最後的微光，一滴老淚悄然滾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人生，或許從不按照個人意願鋪展。

    ……

    數刻鍾後，朱高熾的龍榻殿內，紅燭的柔光照亮每一寸角落。張靈兒緊張地坐在床沿，雙手緊緊相握。高聳的宮牆仿佛要窒息一切，她心跳如鼓，手掌背滿是冷汗。原本有小月陪伴，但在不久之前，她被一位太監帶走，至今未歸。

    “小月！”

    她無助地呼喚，但空蕩的宮殿隻回蕩著寂靜。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張靈兒剛要出言，卻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靈兒！”

    深沉的嗓音在室內回響，激發了她一路累積的情感。頭巾輕輕揭開，張靈兒徑直撲入朱高熾的懷抱。

    感受到懷中佳人的委屈，朱高熾默默揮手，仆人們默契地退下。“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他輕撫張靈兒的背，堅實的手臂帶給她久違的溫度。“委屈你了，日後我會彌補你的！”

    聽到這話，張靈兒的麵色稍緩，卻更深入他的胸懷。燭火搖曳，春意盎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