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主動向前踏出一步，身影模糊了一下，仿佛同時出現在多個位置，巧妙地避開了所有地下觸須的突刺。
    同時，手中的葬淵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吟。
    “你的連接，你的核心，你的存在——”
    顧誠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傳入巢母那混亂的意識中。
    “於此，一並否決。”
    他雙手握刀，對著那巨大的蒼白肉囊，隔空斬落！
    一道並不浩大，卻凝聚到極致的暗混沌色刀線脫離刀鋒，無聲無息地劃過空間。
    刀線所過之處，規則退避！
    那些從地下刺出的堅硬觸須，在與刀線接觸的瞬間，其“堅硬”、“能量傳導”、“與本體連接”的概念被層層否決，如同被炙熱刀刃切過的黃油，無聲斷裂、消散。
    刀線去勢不減，直接沒入了巢母的核心肉囊！
    巢母劇烈的蠕動戛然而止。
    它表麵所有開合的孔洞瞬間凝固。
    那巨大的、搏動著的肉囊，從中刀處開始，顏色迅速由蒼白變為死灰。
    一種絕對的“寂滅”概念以驚人的速度在它體內蔓延，否定了它所有的生機、所有的聚合、所有的存在基礎！
    沒有爆炸，沒有慘叫。
    龐大的百足巢母，連同其上連接的數百融合變異體，如同被風吹散的沙堡，在一陣無聲的波動中，徹底瓦解、崩塌。
    化為最原始的灰燼，簌簌落下，最終被微風卷走，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仿佛這片街區和那恐怖的巢穴，從未存在過。
    顧誠收刀而立，目光都未在那片飛灰上停留片刻。
    他的注意力，已經被更遠處的東西吸引。
    在那裏，城市的中心，一座原本是地標建築的摩天大樓，此刻已經被完全改造。
    巨大的、如同心髒般搏動的生物組織包裹了整棟大樓，無數粗壯的血管脈絡從大樓基座蔓延而出，深入地下，又連接向城市各處。
    一股遠比主教和巢母更加龐大、更加古老、也更加瘋狂的意誌，正在那棟大樓深處沉睡。
    或者說，正在逐漸蘇醒。
    它散發出的氣息，扭曲著周圍的空間，讓光線都為之彎折，形成一片光怪陸離的區域。
    甚至隱隱能聽到無數靈魂哀嚎、祈禱、瘋狂囈語的混合聲響從那個方向傳來。
    葬淵在顧誠手中發出低沉的、帶著一絲興奮與警惕的嗡鳴。
    它感應到了“大餐”，但也感應到了威脅。
    顧誠眼中，暗金與漆黑的光芒緩緩流轉，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棟大樓已經成了一個巨大“規則扭曲源”，正在強行修改著這片區域的物理法則和生命形態。
    “這才是……真正的‘病灶’嗎？”
    他喃喃自語。
    沒有猶豫，他邁開腳步，向著那座生物化的大樓，向著這片末世廢墟最核心的噩夢之源，穩步走去。
    他的身影在荒蕪死寂的街道上拉得很長，與遠方那搏動的恐怖巨影相比，顯得如此渺小。
    卻又如此決絕，仿佛攜帶著整個混沌的重量。
    越靠近那座生物化的摩天大樓，空氣便愈發粘稠沉重，仿佛在水中行走。
    光線被扭曲，形成怪誕的彩色暈環，視野中的景物不斷蠕動、變形，物理規則在這裏變得極不可靠。
    腳下的大地不再是混凝土或瀝青，而是覆蓋著一層搏動的、半透明的生物膜，踩上去軟膩而富有彈性，隱隱能感覺到其下有什麽東西在緩慢流動。
    哀嚎、祈禱、瘋狂的囈語並非僅僅來自聽覺，更像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試圖鑽入意識的每一個縫隙，汙染每一縷思緒。
    若是心智稍弱者，恐怕片刻便會淪為這巨大瘋狂意誌的又一部分養料。
    顧誠周身混沌氣息流轉，如同磐石立於激流，將一切精神汙染與規則扭曲排斥在外。
    左眼暗金界定自我，右眼漆黑洞察真實。
    他能看到，無數條纖細的、由純粹惡念與絕望構成的能量流，從城市四麵八方，甚至從更遙遠的荒野之地，被強行抽取而來，匯入前方那巨大的生物建築中。
    它像是一個貪婪的心髒，正在吮吸整個世界的痛苦。
    突然，前方蠕動的生物膜地麵猛地炸開！
    並非實體怪物，而是數十個半透明、扭曲不定的人形怨靈！
    它們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卻發出直接撕裂靈魂的尖嘯，同時伸出虛無的手臂，抓向顧誠。
    並非抓向肉體，而是直接抓向他的存在本質，試圖將他的靈魂從軀殼中扯出，將他的意識拉入永恒的噩夢！
    這是純粹精神與靈魂層麵的攻擊，物理防禦和大多數能量防禦對此效果甚微。
    顧誠眼神微冷。這些怨靈是此地無數死者殘念與瘋狂意誌的聚合體，是那“巨大心髒”自發形成的防禦機製。
    “魑魅魍魎。”
    他冷哼一聲，甚至沒有動用葬淵。
    他右眼的漆黑驟然深邃，仿佛化為了兩個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
    “界定虛無。”
    一股無形的、針對靈體的絕對規則之力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那些撲來的怨靈，其“存在”的概念被強行界定為【虛無】。
    它們的尖嘯戛然而止，扭曲的身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淡化，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出現過。
    靈魂尖嘯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兩側原本是建築物的、如今已被生物組織完全覆蓋的肉壁突然裂開，噴射出大量紫黑色的、如同擁有生命的粘稠液體！
    這些液體在空中迅速凝聚、變形，化作一張張布滿利齒的巨口，或者一隻隻充滿腐蝕性能量的眼球，從物理和能量兩個層麵同時轟擊而來！
    攻擊未至，那濃鬱的惡意和腐蝕性能量已經讓顧誠周身的混沌領域微微蕩漾。
    顧誠終於揮動了葬淵。
    並非華麗的招式，隻是簡單直接的一記橫斬。
    暗混沌色的刀光脫離刀鋒，並非飛向那些攻擊，而是融入了前方的空間本身。
    “否決·形態。”
    刀光過處，規則被篡改。
    那些飛射而來的、由粘液構成的巨口和眼球，其被賦予的“攻擊形態”被直接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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