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招攬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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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中,兩人相視一笑。院外傳來謝躬早起如廁的哼唧聲,劉秀輕聲道:\"聽見沒?我們的"茶引子"來了。\"
    第二天集市上,劉秀\"偶遇\"正在強搶民女的謝躬。\"謝尚書勤政啊!\"劉秀笑得像朵向日葵,\"大早上就出來...體察民情?\"
    謝躬的手還抓著姑娘的衣帶,尷尬得金魚眼直突突:\"啊哈哈...本官是在...是在檢查布料質量!\"說著假裝摸了摸衣料,順手把姑娘的香囊順進了袖口。
    \"尚書高見!\"劉秀豎起大拇指,\"改日定向您請教如何...呃...分辨蜀錦與吳綾。\"
    謝躬邁著八字步踱進銅鏡前,鼻孔裏呼出的熱氣在銅鏡上凝成一層薄霧。他將銅鏡擦得鋥亮,偏頭對著鏡麵擠出一副諂媚的笑:\"夫人!今日劉秀當著眾將誇我——勤政!\"他故意扯開嗓音,喉結上下亂動。
    銀案上堆著半人高的金鐲子,謝夫人隻抬了抬沾著金粉的指尖,連眼風都懶得拋過去:\"老爺,黃鼠窩裏爬出來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時,也是這般笑眯眯的。\"她的指甲在金器上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銅鏡裏映出謝躬漲紅的臉。他倒退兩步,將袖中香囊\"啪\"地摔在案上:\"婦道人家懂什麽!劉秀那是被本官的——\"話音未落,墨綠香囊裏滾出一枚猩紅墜子,恰巧滑落在金鐲堆裏。
    \"這繡著"竇"字?\"謝夫人突然起身,廣袖一拂帶倒半盞燭火,金釧叮當亂響。她拈起織錦香囊,指甲摳進絲線的縫隙:\"竇融的侄女,半年前過洛陽時走丟的貼身物件,怎會出現在你袖中?\"
    謝躬的瞳孔猛地收縮,他下意識去抓香囊,卻被謝夫人反手按住手腕。銅鏡裏他灰白的鬢角滲出油珠,喉結動了動,硬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不過是...舊同僚托我轉贈的——\"話音未落,香囊墜子上的金絲突然斷裂,一枚半寸長的銀針\"叮\"地墜地,映著燭火寒光凜凜。
    \"銀針淬了鶴頂紅。\"謝夫人挑起小指,在針尖上一蘸,用指甲在手腕試毒。銅鏡裏倒映著她冷若霜雪的側顏,謝躬的額角青筋直跳,直到聽見外廂傳來軍靴踏地的悶響,他才如蒙大赦般鬆開那隻被捏得泛白的手腕。
    院門外,王霸的靴聲正踏著青石板漸行漸近,銅鏡裏謝躬的瞳孔縮成針尖一點。他慌亂中扯開領口,滿襟的玉佩磕碰作響,那抹猩紅墜子卻深藏於內,同他滿心的陰鷙一起,被暗紅的紗帳遮擋得嚴嚴實實。
    馬武獨自一人在營帳中磨刀,刀鋒在磨石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帳外寒風呼嘯,帳內卻因他渾身散發的熱氣而絲毫不覺寒冷。他赤裸上身,露出布滿傷疤的結實肌肉,每一道疤痕都記錄著一場惡戰。
    \"又一把。\"馬武低聲咒罵,看著手中卷刃的環首刀,隨手扔到一旁。地上已堆積了三十多把斷刀,每一把都是他練習砍劈時損壞的。他的力道太大,普通刀劍難以承受。
    \"謝躬的腦袋,必須一刀斬下。\"馬武自言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謝躬雖是他的上司,卻是個貪婪殘暴之徒,克扣軍餉、欺壓百姓,更暗中監視軍中將士,稍有不滿便以謀反罪名處決。
    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馬武警覺地抬頭,手已按在腰間佩刀上。
    \"馬將軍可在?\"一個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
    馬武眉頭一皺,這聲音他認得——是劉秀,南陽起義的時候就認識,隻是沒打過交道。劉秀近來在河北可是聲名鵲起。他迅速披上外衣,沉聲道:\"劉將軍請進。\"
    帳簾掀起,劉秀獨自一人走了進來。他身著普通士兵的粗布衣,若非那與眾不同的氣質,幾乎與尋常士卒無異。他環顧帳內,目光落在那堆斷刀上,嘴角微微上揚。
    \"馬將軍好刀法!\"劉秀笑道,\"這是在...?\"
    馬武不假思索:\"練習砍謝躬的腦袋。\"話一出口便覺不妥,但轉念一想,索性直言,\"這月練廢三十把刀了。\"
    劉秀眼中精光一閃,湊近低語:\"我有個法子,既能砍頭又不髒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壇酒,放在案幾上,\"明日謝躬要巡視糧倉...\"
    馬武盯著那壇酒,沒有立即回應。他知道劉秀此來用意——謝躬奉更始帝劉玄之命監視劉秀,兩人勢同水火。而自己作為謝躬麾下猛將,若能投靠劉秀,必是一大助力。
    \"劉將軍何不坐下共飲?\"馬武最終說道,伸手拍開酒壇泥封。
    酒過三巡,劉秀壓低聲音:\"謝躬克扣軍糧,明日巡視必會發現糧倉空虛。我已安排人在糧倉做了手腳...\"
    馬武放下酒碗:\"將軍要我做什麽?\"
    \"隻需在謝躬發現糧倉有異時,提醒他更始帝特使正在城中。\"劉秀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謝躬素來多疑,必會認為特使是來查辦他的。\"
    馬武恍然大悟。謝躬克扣軍糧中飽私囊,若被更始帝知曉,必死無疑。以謝躬的性格,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任何威脅。
    \"將軍好計謀。\"馬武點頭,卻又皺眉,\"但若謝躬不死,我必受牽連。\"
    劉秀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事成之後,持此物來我營中。我劉秀以漢室之名起誓,必不負將軍。\"
    馬武拿起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麵刻著一個古樸的\"漢\"字。他抬頭看向劉秀,這位年輕的漢室宗親目光清澈而堅定,與那些驕奢淫逸的更始政權官員截然不同。
    \"容我考慮。\"馬武最終說道。
    劉秀並不強求,起身拱手:\"明日午時,靜候佳音。\"說完悄然離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馬武獨坐帳中,思緒萬千。投靠劉秀意味著背叛更始政權,但繼續跟隨謝躬這樣的奸佞之徒,又與他的本心相悖。他想起家鄉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想起軍中因缺糧而餓死的士兵,拳頭不自覺地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