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旨意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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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論不會寫,那都給我背。

    背誦王玄策的文章,背誦第二先生的文章,背誦過往及第者的文章。”

    “如果說腦子不夠用,記不住這麽多。

    那就挑裏麵的畫圈的好句,好詞去背誦。

    要是實在不會,就給我背陛下的話!”

    顏白站在台子上口沫紛飛。

    底下的學子奮筆疾書。

    今天的日子很難得,顏先生要教自己等人科考答題的技巧。

    “這幾年的國策是各族的融合,是地方的治理,是個人的德行。

    考國策,你就給我把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給我加上去!”

    “考地方,你就把治國猶如栽樹,本根不搖,則枝葉茂榮給我加上去。

    考德行,你就把積善三年,知之者少;為惡一日,聞於天下給我加上去。”

    “這也是陛下的話,放到任何場合考官也不敢說你是錯的。

    隻要有一句,說不定那就是亮點,你就比別人厲害!”

    “誰敢說這話不對,你看有人拿著大耳光子去扇考官不!”

    “準備考明算科的學子你們給我認真聽著。

    十道題,先看一遍,不會的就不瞎琢磨了。

    你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你也不會!”

    顏白抿了口茶水,繼續叮囑道

    “不要覺得明年你們才到高年級,高年級還要讀兩年。

    我告訴你們,時間過得快了。

    眼睛一睜一閉,一天就過去了!

    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就開始努力!”

    “從今日開始,每人每日一套卷子。

    從今日起,要把書院的每一次考試都當作科舉來對待。

    你多做一套卷子,別人就少一套卷子……”

    “要記住,三年後考試的不光有你的師兄師弟,還有天南地北的考生。

    今年春闈,南方學子就有四百人啊!”

    窗戶外的李恪和李泰對視一眼。

    “墨色急了!”

    李泰頗為無奈道“墨色要走了。

    估摸著走的時間還不短。

    這是他從低年級帶上來的班,他一般這麽做就是舍不得!”

    說罷,李泰拍了拍李恪笑道

    “準備接班吧!”

    “你呢?”

    “我繼續當我的祭酒,這書院還得梳理。

    孔惠元也來了,聖人經典要重新校定,然後刊印。

    這定會讓很多人不滿。”

    李恪皺著眉頭道“這和墨色說的百花齊放有衝突啊!”

    李泰笑了笑“不衝突。

    在標準之下,隻要不越過紅線。

    允許你隨便的做你的學問,沒有人會去指手畫腳!”

    李恪歎了口氣“墨色還是狠,我從未見他這麽狠過。

    這麽一來,世家的根就會被觸動,他們會反撲!”

    李泰看著教室裏唾沫橫飛的顏白,喃喃道

    “世家掌握文化,一家之言,自然也控製住了學習資源。

    前後循環,這些家族越來越大。

    當官的也就越來越多了。”

    “顏孔兩家給學問設定標準,今後朝廷就會按照標準來。

    想做官,就必須按照我們的標準來。

    取才在我,而不是他們!”

    李恪惆悵道“司馬氏的洛水之誓讓君臣之間的誓言成了狗屁。

    去年國子學屠戮學子,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世人學好的不行,學壞的那是一個比一個快!”

    李泰聞言沒了說話的興致“走吧,去小河邊等墨色下課!”

    兩人前腳剛走,兩個矯健的身影就竄了出來。

    徐敬業實在忍不了李小二了。

    他寧願拚著腿被打斷的風險,也要給李小二一點顏色看看。

    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

    李小二很快被攆上。

    拳影交錯,數個回合不到,李小二就被徐敬業放倒。

    然後徐敬業順勢就壓在李小二身上。

    “李小二,我忍你好久了,就問你服不服?”

    李小梗著脖子道

    “我肯定不服,是男人就別玩突襲。

    穿上鎧甲,騎上馬,帶上家將。

    有種就跟我去玄武門碰一碰!”

    徐敬業聞言頓時一哆嗦。

    本來就不打算管這些屁事的李泰和李恪呆在原地。

    兩人一齊轉身,一人拎著一個,轉身朝著小樹林走去。

    顏師古看到這一幕,嘴角帶著笑意。

    顏師古年紀大了,退去官職以後就住在仙遊。

    每日大清早,和夜幕降臨前都會雷打不動的圍繞著書院台階走上數個來回。

    自從病了一回後,他如今很注意養生。

    他養生不是怕死,也不是為了多活幾年。

    而是為了不拖累孩子。

    他實在害怕癱瘓在床要死不活的樣子。

    樓觀書院依山而建。

    從最下麵的莊子門口到書院的正大門,也就是到文廟前需要走數百級台階。

    因為台階眾多。

    住在仙遊的學子每日來上學的時候都笑稱自己上學就跟上朝一樣。

    沒完沒了的爬台階。

    顏白下課剛好和李泰和李恪錯過。

    見天色不早了,顏白夾著書回到了家裏。

    今天吼了一下午,把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

    這個法子雖然不是很好。

    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絕對是有用的。

    若想跟勳貴子爭,那就得比他更努力,比他更用心,比他更堅持。

    若沒有這點誌氣,那就不用學了。

    到目前為止,除了張亮的那些假兒子不是個東西。

    偷了火藥,這麽要命的東西他們不拿去偷偷的研究反而拿去炸魚。

    長安這些家,這麽多勳貴子弟,顏白還從未見過一個欺男霸女的。

    房遺愛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敢造反。

    敢造李二的反,光那份膽子那就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的人。

    顏白知道自己要離開,所以他要趕緊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來。

    哪怕已經說了無數次。

    但顏白依舊覺得還是沒有囑咐到位。

    回到家顏白就開始忙碌,燒水,熬藥。

    不大一會兒,顏白就把一盆泡著藥草的洗腳水端到了大兄跟前。

    顏師古把腳放到腳盆裏。

    在今日他沒有推辭,而是眯著眼享受著顏白的孝心。

    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

    “要走了吧!”

    顏白點了點頭“要離開了,這次是去西域。

    應該是我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

    也應該是最後一次出遠門了!”

    顏師古聞言歎了口氣“要殺很多人吧!”

    顏白搓著大兄的腳,頭也不抬道

    “老這麽打來打去的沒意思,我準備在西域立下一個規矩。

    要打,去大唐國土以外的地方打,在大唐打,誰打誰死!”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麽?”

    “在我沒回來之前不準死,要好好地活著。

    多吃一些,不要去看書了。

    不要讓我擔心家裏,讓我一心一意把這件事做好!”

    顏師古笑了笑,伸手指著自己的嘴,笑道“還有五顆牙!”

    顏白低下頭不說話,手上使勁。

    顏師古隻覺一股劇痛卻從腳底板傳來。

    這痛來的快,去的也快。

    疼痛完畢後就是卸去重物般的舒坦。

    “墨色,孟子講大仁者,不失赤子之心也。

    為兄不去勸你,為兄隻想告訴你。

    堅持的東西不要因為時間的流淌就讓它變得世俗。”

    “你覺得對的東西,無論風吹浪打也要去完成它。

    用你的一生去完成赤子之心,這是你的道。”

    “嗯!定當不忘!”

    顏師古笑了笑,繼續道“所以,孟子還說了。

    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舍我其誰呢?”

    “其實根本不需要五百年,其實每個人都是王者興。

    大兄希望,再見到你時,你還是那副少年的模樣!”

    “嗯!”

    顏師古伸手撫著顏白的頭,喃喃道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願祖宗庇佑我之孩兒,蜂蠆虺蛇不螫,攫鳥猛獸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

    顏師古伸出手把顏白摟在懷裏,輕聲道

    “去吧,去吧,大兄答應你,我好好的活著,活著等你回來。”

    ……

    禮部的官員到了。

    顏白任北騎道行軍總管前往西域,副將是忠武將軍李景仁。

    裴行儉再任安西都護,長史李崇義。

    劉仁軌任泉州刺史,統領江南東道沿海六州海事。

    其餘的旨意還好,倒是這個劉仁軌讓所有人雲裏霧裏。

    這個名字太陌生了,實在太陌生了。

    蘇定方封臨清縣公,拜授右屯衛將軍,度烏湖海,設卑沙都護府。

    薛之劫任平倭道行軍大總管,劉仁願任平倭道總管!

    趙國公長孫無忌輔佐國事。

    五月的石榴花開了,聚將鼓再度在仙遊響起。

    仙遊成了人的海洋。

    聖旨傳達,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勳貴猛地鬆了口氣。

    顏白終於走了,時間若是再晚點,兵部的那點事就該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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