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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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君子,你先來!”
賭注是壓倒對方的勝負手之一,三天時間,足夠任何一方做完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很有可能,就在這短短的三天裏,將對方消化。
所以,於鬼可不會在意雙方的身份差距,反而還玩了一個小小的算計。
君子二字,是徐冒前半生最在意的東西,隻要用上這兩個字,徐冒就難以拒絕。
“哼!”
“他說他出身清風觀,源自白骨大觀,我不了解清風觀,也不太了解白骨大觀。”
“但是我知道一點,白骨觀下的門人弟子,要麽不修劍,修劍就的畫一個白骨在劍柄處。”
徐冒看過很多的書,關於儒家的書,關於妖族的書,關於道庭的書。
一個讀書人,想要成為探花郎,還想要受到大王朝的文脈青睞,就不能死讀書,不能隻是看那些別人讓你看的書,還要看別人不讓看的,大離王朝沒有的書。
這樣的讀書人,才稱的上讀書人,才能受到一大王朝的文脈掌舵人的特殊照顧。
徐冒就是這樣,才能成為方正文的弟子,而在成為方正文的弟子之後,他看的書就更多了。
那是白骨觀不成文的規定,在很多年以前,白骨觀的弟子皆以劍柄刻有白骨為榮!
所以書上有這麽一個出處。
“他的性子有些嫉惡如仇,嘴上說著不在乎天下人,可卻做著守護天下人的事。”
“道庭裏麵,真武觀這種奇葩最多,小小三境就外出雲遊,行著斬妖除魔之事,也隻有真武觀才會放自家天才出來做這種事情。”
“而且,真武觀的人也最喜歡用化名行走天下,換個普普通通的身份,讓妖族和壞人減少警惕。”
“路上我曾故意小聲叫過他的名字,他對許風二字的反應頗慢,應該不是他的真實姓名。”
“這些都是真武觀的一概作風,至於他到底是誰的弟子,這些我就不了解了!”
徐冒說著自己不了解,卻一連串說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有書上寫的故事,有自己觀察到的細節和試探。
說什麽不了解,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得意罷了。
“劍修,在很多年以前並不是道庭最強。”
“我記得當初最強的劍修應該是出自大劍王朝的某個劍場,後麵道庭出了太平真人這麽一個絕世劍修,道庭的劍修就一茬一茬的冒出來,一個個都還非常厲害,打得你們儒家修士沒辦法還手。”
“聽說你們儒家有幾個王朝也開始在劍上下苦功夫了,也出了一批不錯的劍道苗子?”
於鬼用徐冒的嘴朝徐冒問道,這看起來有些奇怪。
“不過是一些不成器的東西而已,儒家文脈這麽多,總有幾個傻子舍近求遠!”
徐冒不客氣的回答,言語之中多是嘲諷。
好好的君子不做,非要學別人去玩劍,最後落個四不像,隻會成為別人的笑話。
“道庭就算這些年出了些厲害的劍修,但最厲害的還是太平真人。”
“這些年他一個人就撐起了那座大道觀,煌煌如大日,壓的其他人,其他道觀抬不了頭。”
“我曾見過太平真人的劍,我家宗主就是被他斬了,我運氣極好的撿了宗主的便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就算有了今日的成就,我依舊不敢去回想那位太平真人當日斬我們宗主的那一劍。”
於鬼冷笑一聲,情緒有些低落,以前完好的時候不敢,如今變成了這麽一副樣子,又如何敢去麵對太平真人?
聽到於鬼說這些題外話,徐冒沒有去催促於鬼,他知道於鬼不會無的放矢,他的答案應該就在這些話裏。
“他之前出劍的樣子,和太平真人很像,讓我有一種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受那一劍的不是宗主,而是我!”
於鬼失落的說道,他見過不少天才,不遠處的那個小道士並不是他見過最天才的人,但一定是最像那位太平真人的人。
“他一定是大道觀出來的,就算不是太平真人的弟子,也是太平真人的親屬!”
於鬼咬牙說道,他在這一刻無比的堅決。
“嗬嗬……早說你老了,今日你犯了很多的錯。”
“太平真人沒有直係親屬,這一件事情世人皆知。”
“他的旁係林家更是已經失蹤了千年,據說是太平真人覺得他們太過跋扈,仗著有他照顧就試圖掌控大道觀,被太平真人親手滅了。”
“你覺得他會是嗎?”
“你覺得太平真人是那種絕情的人嗎?如果是他會為了親人一人一劍逆天斬殺了八條真龍嗎?”
不等徐冒說完,於鬼立馬反問。
他今晚好像犯了很多的錯誤,比如明明知道世間隻有兩把仙劍,卻還是說出來第三把仙劍,甚至說了什麽半把仙劍。
又像現在,明明也知道太平真人表麵已經沒有親屬存在,卻依舊猜了這樣的答案。
甚至在說出之後,於鬼覺得自己的心裏變得無比平靜,好像這最不正常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一般。
於鬼也有些質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但說出口的答案,他不會反悔。
“嗬嗬……大修士還真是伶牙俐齒,自欺欺人?”
“待三天之後,書院那邊來了人,看你還會不會嘴硬!”
徐冒冷笑一聲,惡狠狠的對著於鬼說道。
他沒有察覺到,在不經意之間,於鬼在短短的幾句話裏,就破了好幾次他自以為的君子如玉,溫文爾雅的氣質。
仿佛不像一個君子,更像是一個精於利益,功名算計的市儈之人。
說完之後,徐冒氣憤的翻起書來,翻了一會兒書之後,他不夠解氣。
拿出筆墨紙硯,見周圍沒有案台,皺了皺眉頭之後,直接走了過去,將張小勇踢了起來。
張小勇一直沒睡,或者說睡不著,因為他的肚子很餓,也因為他好像夜晚的時候不困,正是耕耘捕食的大好時機。
他的身體似乎在不停的催促他應該起來捕食了,可張小勇害怕自己的這種變化,不敢去捕食,隻能裝睡。
被徐冒踢了一下,雖然不痛,張小勇也不好繼續裝睡,隻好困惑的睜開眼睛。
眼睛睜開,那是一雙猩紅的雙眼。
瞳孔也被紅色覆蓋,裏麵帶著一種不屬於人的暴虐,讓看到這一幕的徐冒眉頭皺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於徐冒來說,此刻的張小勇已經說不上是人類了,所以是非我族類。
這一句話他是直接當著張小勇的麵說了出來的,眼中帶著一股勃勃的殺機。
躍躍欲試著,隻要張小勇因為這一句話動怒,朝著他撲過來,徐冒就有理由殺死張小勇,除掉這個異類。
不能主動殺了張小勇,是因為它被許難安保護著的,他目前不能主動殺了張小勇和許難安交惡。
因為,某些時候徐冒覺得自己在許難安的眼裏,不如張小勇重要。
這才是讓這位君子最痛恨的地方。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在痛恨什麽,反正就是痛恨。
“探花郎……是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張小勇客客氣氣的起身,低著頭朝徐冒問道。
自從知道徐冒是當朝的探花郎之後,張小勇就很客氣很卑微的探花郎。
他還保持著生前的一切習慣,特別是遇到探花郎這種大人物時,有著一種骨子裏養出來的謙卑和畏懼。
所以張小勇也沒有多想徐冒話裏的意思,畢竟這位探花郎本就厭惡他。
而在他的心裏,探花郎本就高高在上,看不起他這種地裏刨食的小百姓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反而是許道長這樣高來高去的人物和善的對待他,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吩咐二字,讓徐冒有些錯愕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卻又讓他生出另外一股心思。
“我要寫字作畫,此處沒有案台,你給我做一副案台!”
徐冒趾高氣揚的開口,沒有案台現場找一個就好了。
這不就是現成的案台?
他曾經就見過有大戶人家,差遣自家下人做過這種事情。
第一次見時他有些厭惡大戶人家的做法,可同窗們竟然都說這是下人的榮耀,一般下人還做不了這種事情。
他本不理解這個意思,直到去了都城,見過了花花世界,才明白人本就不同命的。
當朝的很多大儒,都有以人為凳的行為,有時候到了某處地方,沒有帶凳子,或者特意不帶凳子,就會要仆從四肢跪在地上,胸部拱起,用以他們方便行坐。
見的多了,徐冒便習以為常。
“小的……小的不知如何做,還請探花郎示下。”
張小勇惶恐的回答,他的心頭上有些不喜,但探花郎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也是他見過最厲害的修士。
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武力修為,他都不如人家,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詢問。
“簡單,你趴在地上,將腰背平直即可!”
說這話的時候,徐冒故意沒有看張小勇,而是故意轉了一個身,將後背暴露給張小勇。
在他後麵的張小勇看了看徐冒的背影,咽下一口口水,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饑餓感來到了頂端。
似乎隻要一個念頭,他就會衝過去把徐冒活生生的撕碎吃掉。
張小勇用力搖搖頭,盡量將這種心思甩出去,然後看了一眼躺在另外一個角落裏的許難安。
他沒有想要和許難安求救,他想的是不要給許難安添麻煩。
之前他就已經給許道長添了不少麻煩,如今可不能打擾到道長休息。
在他的注視下,許難安轉了一個身,麵朝著張小勇。
張小勇立馬低下頭,朝著徐冒的那一邊走了過去,然後直接趴在地上。
雙腿微區,雙臂壓在地上,腰背放直。
徐冒也沒有想到張小勇竟然會如此老實,但也沒有多說一句,既然他沒打算反抗,那徐冒就打定主意繼續壓榨下去。
將筆墨紙硯一一放到張小勇的背上,張小勇努力保持平穩,一動不動。
“低點!”
徐冒趾高氣昂的說道,這個角度讓他一隻手寫字畫畫有些不舒服。
張小勇趕緊動了動身體,低了下去。
“太快了,墨水要倒……”
徐冒帶上氣憤的聲音說道,有點氣急敗壞的看著自己珍愛的墨水灑在張小勇的背上。
“如此珍貴的墨水,可惜……可惜了……”
“這要是在都城容陽,你是要被砍腦袋的!”
徐冒憤憤不平的說道,說到砍腦袋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麽,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黑夜之中,許難安睜開了一下眼睛,看著徐冒嗬斥張小勇的一幕,然後又繼續閉上眼睛。
他確實想救張小勇,可他終究是一個過客,大離王朝的事情處理之後,他終究是要離開這一座王朝。
選擇怎樣的生活,那是張小勇自己的意願,他不打算幹擾半點。
不過,如果張小勇真把徐冒怎麽了,許難安也一樣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張小勇變成了屍鬼,也隻是外形上讓人厭惡害怕,有些人長著一副人模人樣,卻裏裏外外讓人厭惡。
許難安的呼吸保持平穩,緩緩睡去,身上的劍氣引依舊無時無刻保持著運轉。
“對……對不起,探花郎大人……”
張小勇小聲的和徐冒道歉,他這一副模樣想要跪下和彎曲身體有些難度,起碼比活著的時候要不舒服很多,所以有些動作會很不標準。
“你別說話,會讓我寫錯字的!”
徐冒冷冷斥責一句,他手上寫的這個字寫壞了。
似乎是為了懲罰一下張小勇,徐冒繼續落筆時手法有些重,上麵運行落下的浩然正氣也變的比正常的多很多。
張小勇如今變成了屍鬼,對於浩然正氣這種東西最是畏懼。
說是張小勇這種屍鬼的克星也不為過。
每有一點浩然正氣落在張小勇的身上,張小勇就感覺到異常的疼痛,背上慢慢的冒起了青煙,十分惡臭。
疼痛感十分強烈,但張小勇隻能努力忍耐,忍住讓自己別動,忍住讓自己別痛的喊出聲音來。
而在他背上寫字的徐冒,並沒有因為張小勇的疼痛而留情,反而出現了一股變態的興奮,越寫越快,越寫越宏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