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席麵上總少不了滿人傳統的白切肉，今年席麵上當然也有，但因為還要顧及先帝孝期，所以這白切肉不會直接吃，而是用來供奉，自然也不用皇室宗親們偷偷帶上鹽啊，白糖或者其他五香粉之類的調料。
    尤其今年每個桌子上的素菜鍋子，高湯的湯底燉上各色蔬菜跟素菜，別的不說，那一碗湯下肚，可不就叫人渾身暖洋洋的嘛。
    因為沒說到底是誰的主意，而這除夕宴又是皇後操辦的，這讚譽自然就都歸了皇後。
    皇後臉皮不夠厚，當即就解釋說是薑莘莘的建議，薑莘莘就笑道：“本宮好些年就想改了這菜單子，往年哪怕自己做皇後的時候，也做不得主。如今隻是跟皇後提了提，她呀，是個孝順的，竟想也不想直接照做了。”
    薑莘莘親自下場替皇後做臉麵，年輕媳婦們都羨慕不已，皇後自然滿心感激，就連乾隆也都對薑莘莘十分感念。
    說到底，帝後一體，皇後孝敬薑莘莘，而薑莘莘對皇後這個小輩慈愛，這最大的受益人其實還是乾隆這個便宜兒子跟丈夫。
    前頭的除夕宴進行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薑莘莘便離席回到了慈寧宮。
    慈寧宮裏聖祖的太妃們跟先帝的太妃們，回了皇宮的都在，大家說說笑笑等著薑莘莘把去前頭露麵的孩子們帶回來，就正式開席了。
    這裏頭還有聖祖爺的幼子二十一貝子，他是聖祖皇帝真正意義上最後一個孩子，比乾隆的年紀還要小，如今還不滿十八，原本正該相看嫡福晉的時候，沒想到突然遇上先帝駕崩。
    雖然年齡也不小了，但因為還未成婚，所以也跟著他那些侄兒們先住阿哥所，後來又跟隨生母搬去了暢春園。
    慈寧宮裏置辦了四桌席麵，主桌安排了四個人，皇貴太妃佟佳氏、和太妃瓜爾佳氏、先帝敬貴妃三人早早落座，桌麵上擺著茶點跟幹果，就等著薑莘莘回來入席了。
    這裏薑莘莘身份最高，她還未露麵，坐著的人都齊齊起身列隊迎接，薑莘莘趕緊叫起，“今兒過節，百無禁忌。”
    沒人會在這種高興的時候掃興，薑莘莘帶回來的一眾孩子們趕緊各找各的監護人，也一一入席。
    慈寧宮的小宴可就隨意多了，雖然菜色也是不見多少葷腥的，但比起前頭的宴席來肯定沒那麽多講究，二十一貝子帶著的阿哥們那一桌和公主們那一桌甜口的點心安排得就多了些，比如牛乳糕啊，杏仁豆腐，雙皮奶什麽的。
    大人們的席麵上則安排了魚蝦跟切得薄薄的可透光的大片牛羊肉，點心甜湯什麽的當然也有，但女人們要保持身材，口味相對就要清淡許多了，比如牛乳冰糖燕窩。
    慈寧宮的水果也多，除了冬日裏常見的柿子、蜜橘、金桔和蘋果，還有兩廣等更往南的地方才有的椰子、芒果、香櫞和佛手。
    當然，宮中最受歡迎的水果必定是荔枝，尤其荔枝跟唐朝時期唐玄宗跟楊貴妃的各種風流逸事掛鉤，到了宋代還有不少大詩人、大詞人盛讚荔枝的種種好處，最要緊的是荔枝保質期極短，北方人若不是去兩廣之地就根本吃不到。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荔枝這種水果在北方就越發顯得珍貴和金貴了。
    先帝敬貴妃和先帝寧妃還就荔枝背誦了好些詩詞，薑莘莘聽得高興了，又被氣氛所感染，便大手一揮承諾道：“本宮有大船，既然能下南洋，也能北上來京城。”
    “荔枝金貴不易保存，所以在宮中顯得珍貴不假，等明年咱們都去了暢春園，本宮就從嶺南之地運送兩顆荔枝樹來京城好了。正好本宮有莊子蓋了暖棚，咱們吃完了果子，將荔枝樹種下去，興許以後還能年年吃上！”
    從嶺南運送荔枝樹來京城，就為了那一口荔枝果子，這想法在座的其實都有錢能享受到，但無奈身份不合適，威望也不夠鎮壓閑言碎語和各路指摘。
    可薑莘莘作為太後，自身身家極為豐厚，手底下還有正經的船隊，做起這事兒來十分便宜不說，花銷也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麽大。
    最要緊的是，薑莘莘自身威望極高，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哪怕如今她成了太後，可在許多人心目中，她才是唯一的且當之無愧的國母。
    皇貴太妃第一個表態支持：“哎喲，這感情好，哀家一輩子從未離開過京城，沒成想這輩子還能有品嚐荔枝的機會！”
    先帝敬貴妃也立馬跟上：“是啊是啊，先前跟姐妹們聯了那麽多詩句，可吃到嘴裏才是最實惠的。”
    先帝寧妃也十分意動：“臣妾也一直待在北方，倒是因著祖籍濟州，外家在京城的緣故有些走動的時候，可江南之地都沒有幸見識過，更別提嶺南之地了，咱們今兒可真是要圓了一大心願了。”
    先帝柔嬪也情不自禁說道：“臣妾出身江南之地，一路從江南來到京城，按理算是有過姐妹們都沒有的見識了，可臣妾那時隻顧著趕路，半分風土人情沒見識到，如今竟還要靠著太後娘娘才能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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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會說話的人，薑莘莘本就心情好，又被一群風情各異的美人吹捧著，兩杯米酒下肚還真是暈暈乎乎的，自己許諾了一大堆事兒都不知道。
    慈寧宮鬧得晚，偏生大年初一乾隆跟皇後帶著幾個小孩子上慈寧宮拜年，差點兒沒把薑莘莘給堵在床上。
    薑莘莘略微心虛地問剪秋道：“壓歲錢都準備好了吧？”
    薑莘莘沒話找話，剪秋也隻會配合：“都準備好了，赤金的瓔珞跟赤金的錁子早就包好了，紅封上平安長壽嵌鼠年的吉祥紋樣還是您親自畫出來的呢。”
    這邊剛收拾停當，外頭就響起了傳話聲，說乾隆跟皇後還有大阿哥、大公主、二阿哥、三阿哥拜年來了。
    一進門，乾隆一甩袖子一撩衣擺直接跪下磕頭：“兒子恭祝皇額娘萬事如意，平安長壽。”
    皇後領著大阿哥跟大公主也跪下，她身後還被人抱在懷裏的二阿哥、三阿哥則被抱在乳母懷裏，由乳母跪著。
    皇後也恭祝道：“兒媳恭祝皇額娘年年平安，歲歲吉祥。”
    大阿哥已經懂事了，能說兩句吉祥話了：“孫兒恭祝皇祖母健康長壽，福氣盈門。”
    這一連串的吉祥話下來，薑莘莘直接越過乾隆跟皇後，將大阿哥和大公主攬在懷裏，看向乾隆跟皇後，就有些嗔怪了，“你們做父母的可真是，孩子還小，可不能這麽早就將人折騰起來，外麵天兒還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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