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8章 藏海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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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的死,外界隻會歸結到蔣襄身上,是她貪慕虛榮嫌貧愛富,在莊廬隱低穀之時帶著孩子都要滾出去,在莊廬隱風光歸京之時又扒了上去。
甚至哪怕有比較直接的證據證明莊廬隱親自參與了進去,朝臣也不會就此問罪於他,最多隻會削了他的爵位,他照樣能享受榮華富貴。
在大雍,女性地位並沒有蕭瑾玥想象中那麽低微,當然,這結論極有可能是基於她頂級權貴的身份得出來的,畢竟就如蔣襄,她靠著家中權勢想和離就和離,還能帶走親兒子,想複婚了就能複婚,親兒子照樣是侯府第一繼承人,哪怕沒有世子之名。
真正受壓迫的是底層女性,甚至底層男性也同樣受到壓迫。
蕭瑾玥早就學會不將提高女性地位變成口號了,眼下她看的是江南。
江南之地向來繁華富庶,從前在太後跟臨淄王一脈的掌控之中,連朝廷都隻能收到一半的賦稅,這隻是農稅跟其他商稅,最重要的鹽稅幾乎全部被太後跟臨淄王截留。
所以蕭瑾玥當年才會祭出羊毛大法,就是為了削弱太後跟臨淄王手中的兵權。
至於臨淄王豢養的私兵,這調查起來可不要太容易。
然而此事對於蕭瑾玥來說不困難,對貞順帝來說卻是毫無頭緒了,他把手底下都尉司和都城司都派出去了,結果好幾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時全跟曹靜賢兩個都開始著急了。
而曹靜賢卻隻是麵上著急,心裏還惦記著把藏海從莊廬隱手裏要過來呢,派了自己的義子陸燼去調查藏海的底細,麵上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了好些天,直到貞順帝這一回火氣過去了,腰板兒就又挺直了。
而時全則不同,他一早就想要找個安全的下家,而且盯上了蕭瑾玥,所以思來想去幹脆在蕭瑾玥出宮的時候,請蕭瑾玥指點迷津。
蕭瑾玥對時全沒什麽看法,尤其貞順帝是必須要用他這樣的人的,況且臨淄王的私兵的確是要事,她當然不會吝嗇提點兩句:“既然臨淄王想要有起兵的準備,這私兵的數量必定不少,你隻消盯著哪裏的糧草、鐵礦有異動,這私兵的駐地也就差不離了。”
盯著糧草鐵礦之事時全就真的想不到嗎?
一葉障目罷了。
時全也聰明,從蕭瑾玥這邊得了主意,轉頭就去向貞順帝匯報了,他言語中盡是對蕭瑾玥的誇讚,又說能生出蕭瑾玥這般優秀的親王,貞順帝也很是不凡,可把貞順帝吹捧得心花怒放,從此時全就跟同級的同事曹靜賢悄悄拉開了距離。
作為一個能打勝仗的將軍,平津侯莊廬隱在許多人眼裏依然是個熱灶,隻是如今因為長子莊之甫的變故,侯府內宅有些不穩,尤其藏海又明目張膽站隊了莊之行,還想讓莊之行通過球賽大出風頭,侯夫人蔣襄第一個就不答應。
蔣襄不傻,隻是也不夠聰明,她對付藏海的辦法也簡單,隻消在莊廬隱跟前挑撥兩句藏海別有用心就是了。
莊廬隱麵上還讓藏海參加自家的家宴,心裏也打算培養藏海為平津侯府繼續效力,可實際上難免對藏海心生疑慮,所以蔣襄的挑撥讓他找到了借口,暫停了對藏海的大力提拔跟倚重。
藏海又得知都城司曹靜賢讓人調查他,隻能匆忙去找高明確認自己身份的事兒,可沒想到剛剛出門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盯梢,他這能暫時放棄去找高明,轉道去了枕樓,做出一副尋歡作樂的模樣。
麵具人給藏海編造的身份十分簡單,他乃是清泉鎮一個父母早逝的孤兒,後來被鎮上的木匠看中帶回去做了學徒,再後來木匠因為一場意外的大火沒了,藏海再次失去了所有依靠,就幹脆收拾了所有家當進京闖蕩。
而麵具人一行早就在清泉鎮安排了人應付陸燼一行,哪知道陸燼已經得到藏海身世無異常的結果,卻因為害怕曹靜賢不滿意,所以謊報了調查結果,說藏海身世有異,讓曹靜賢慎重。
麵具人安排得當,陸燼帶出去的廠衛死得隻剩他一個人了,藏海得到消息過後,隻能放任陸燼回到京城再說,以免引起曹靜賢的懷疑。
而在京城設計陸燼正常死亡,藏海覺得不能指望麵具人,所以去求了香暗荼。
香暗荼雖然指望通過藏海找到癸璽,卻也不能做得過於明目張膽,畢竟她的身份在某些人眼裏根本不是秘密,作為一個他國質子,尤其癸璽跟冬夏密切相關,她總要避嫌。
所以對於藏海請她出手幫忙解決都城司陸燼的請求,她可不敢一口就答應,“你知道陸燼什麽吧,為什麽以為我有辦法除了陸燼,還不引起各方懷疑?”
藏海舔著臉奉承道:“香老板這裏可有皇上的禦筆呢,陸燼縱然是曹督主義子,可畢竟隻是一介廠衛,沒了一個陸燼,隻要曹督主不懷疑,那就沒有問題了。”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香暗荼也就不問什麽為什麽她要幫忙的話了,畢竟因為莊之行的事兒,她已經跟藏海算得上明麵上有合作的人了。
香暗荼答應替藏海除去陸燼,但她也坦承一時半會兒根本想不到一個萬全的辦法。
藏海則說出了自己想了許久的主意:“不管是莊廬隱還是曹靜賢,都容不得手底下的人有二心,如果曹靜賢知道陸燼回京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向他匯報,反而跟莊廬隱夜,想必之後陸燼若死於意外,曹靜賢也不會想到你我頭上,隻會盯住莊廬隱。”
香暗荼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藏海這一招的危險,於是瞬間翻臉:“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將我當做棋子挑撥曹靜賢跟莊廬隱,到底有什麽意圖?!”
沒辦法,藏海隻能向香暗荼坦誠了自己的身份:“我與莊廬隱是滅門之仇,十年前那位被滅門的欽天監監正,就是我生父。”
香暗荼早就通過藏海背後的傷痕猜到了他的身份,今日藏海坦誠身份,她也就順勢收斂了裝出來的怒火,但她還是稍微推脫道:“死一個陸燼不費什麽事兒,可要挑撥曹靜賢跟莊廬隱,這事兒我也很為難,我們枕樓不會輕易招惹這樣的風波。”
藏海繼續說道:“我這邊也有一些人手能用,今日來找香老板,是想要對廠衛表演一出陸燼被我接到平津侯府,又跟莊廬隱密切深談的戲碼。”
香暗荼因藏海這家夥算計頗深有些氣悶,念著此舉不光能讓曹靜賢盯上莊廬隱,方便找到癸璽,後麵還能順勢操作讓曹靜賢殺了莊廬隱,為冬夏除去這樣一位戰功赫赫的敵人,她隻能做出一副勉強被藏海說服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