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會場如此。
    還有許許多多，原本隻是在世界各地觀看直播的研究人員，在這一瞬間，頭頂上空驟然撕裂，血色天空鋪展開來，仙山懸於天上，原本的門窗更是被蠕動的血色封鎖。
    包括在深入地底的地宮，都被空中的血色驟然照亮。
    而這一切，甚是眼熟。
    就像是在那節目中無意中拍攝到的一樣。
    沒想到這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放心，大家都有機會參與，不限於現場的參與者們。”
    沈雉餘坐在脫了毛隻剩下醜陋血肉的仙鶴身上，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浩瀚的卷軸在空中展開，上麵就是那一串難以理解、千人千麵的數字。
    眾人仰望沈雉餘盤旋在卷軸之旁，對於這超出常理的一切，隻剩震驚與恐懼。
    “等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教授，快放我們出去！”
    “我就知道！這女人整天跟墓穴屍體攪和在一起，就是玄乎！”
    “姓沈的！別故弄玄虛！有話好好說！”
    “我們明明沒在現場！什麽都沒說！”
    “救命啊！”
    一聲聲驚叫、怒斥混雜在一起。
    沈雉餘聽聞，卻是露出罕見的笑容，臉上冷硬的線條紛紛上揚。
    “你們不是想看看究竟是怎麽毀滅嗎？剛剛已經展示給你們了。”
    “那種……毀滅？”
    “不可能！核彈都沒有這麽強悍！”
    “不，姓沈的，你哪來這樣的手段？”
    “放我們出去！”
    眾人依舊喋喋不休，沈雉餘的臉色徹底陰沉。
    “你們的問題這麽多，我想就是事態不夠緊迫，才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質問我。”
    “但是你們似乎沒有意識到，現在主宰這一切的，究竟是誰！”
    話音剛落，血色閃電如天罰般劈落。
    一道接一道，精準劈中剛剛那些開口說話的人，皮肉瞬間焦黑，令人作嘔的蛋白質焦臭味彌漫開來。
    片刻間，喧嘩歸於死寂，隻有被閃電劈中的人在地上翻滾，呻吟不止。
    甚是刺耳，聽得人心惶惶。
    “當然，我不會讓你們就這樣死去。”沈雉餘輕聲道，“畢竟，我還需要你們的腦子。”
    手一揮，天上血雨淅淅瀝瀝。
    這些被雷劈得皮開肉綻的人身上竟然漸漸愈合，隻是那雨水滲入傷口中是如同針刺一樣疼痛，頓時又是一陣令人心驚的尖叫。
    這下，確實沒有人敢繼續發問了。
    沈雉餘掃視一圈，滿意地點頭：
    “安靜多了。”
    “還有問題想要問嗎？”
    這話說得讓人心頭一陣發寒。
    明明剛剛因為有人發問而降下懲罰，現在還要問這樣的話，分明是居心叵測的試探挑釁。
    然而，萬眾沉默中，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沈教授，我想知道，如果能夠解開這個問題，會有什麽樣的獎賞呢？”
    聲音裏帶著年輕人的清澈，在這凝重壓抑的廣場上顯得格外突出。
    在直播畫麵中，鏡頭移動，定在剛剛發話的女孩兒臉上。
    驚疑不定的林悅和龍映雪發現——
    那正是賀桃！
    地宮中的眾人也是微微一驚。
    沒想到那位賀桃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樣緊張得快要窒息的場合中對著擁有超然力量的存在開口。
    而且……說的還是這樣的話。
    沈雉餘卻是深深一眼，扯著嘴角說道：
    “怎麽，你覺得重獲自由，世界終止毀滅還不夠？”
    “我隻是覺得，按理來說，這應該是一場交易才對吧？”
    “您之所以要我們破解這莫名其妙的謎題——而且還是遠超於我們現在文明水平之上，甚至以毀滅世界來威脅我們，總不會是為了考考我們這麽簡單吧？”
    “既然如此，您能從中獲得的，一定非同小可。總不能您從我們這裏獲得了想要的，而我們隻是平白無故被威脅一番，而什麽都沒有得到吧？”
    這話更是大膽。
    無數人悄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地宮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對林悅和龍映雪小聲嘀咕：“你們舍友是瘋了嗎？”
    但她們哪裏明白？隻能默不作聲。
    總覺得眼前的賀桃很是陌生。
    沈雉餘眯了眯眼睛。
    “有道理。”
    “你似乎已經想好要什麽了。”
    “沒錯。”
    “賀桃”點點頭。
    “看起來你很有信心啊。”
    “我隻能說——互利互惠，才是最好的激勵機製。靠壓迫是推動不了學術進步的，教授。”
    “你說得有道理。”
    沈雉餘輕笑出聲，眼底多了幾分欣賞。
    “不愧是你，賀桃。”
    林悅和龍映雪相視一眼。
    眼中盡是疑惑——為什麽大名鼎鼎的沈教授會認得賀桃。
    更沒想到，沈雉餘下一句是：
    “謝謝你。”
    “要不是你們那篇論文，我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表述這一切。”
    她張開雙臂，顯然是指著卷軸上繁複的數字。
    “不用謝。”“賀桃”卻淡然道，“其實我們也隻是基於您的研究。”
    “但你們已經更進一步了。”沈雉餘感慨，“果然是後浪推前浪啊！在‘銘文’這一領域，我不如你……”
    這短短幾句話，在場科學家已然嘩然，地宮中的眾人更是難以置信。
    林悅和龍映雪心跳如鼓，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有人反應過來，低聲道，“那篇《銘文初解》的作者賀桃……不會就是她吧？”
    這篇文章在考古學界已經引起轟動，在金烏遺跡發掘現場自然也是如此，幾乎每個人都在依照這篇文章鑽研銘文，甚至奉為圭臬。
    隻是沒有想到此文作者，竟然是這麽一個年輕女孩兒，看上去才剛大學畢業。
    林悅和龍映雪，更是腦中轟然作響。
    沒有想到——此“賀桃”真的是彼“賀桃”，竟然能夠跨學科做出這樣出色的成果，甚至被沈教授奉為專家。
    這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在這同一時刻，柳笙感受到“ooc指數”正在飆升，隱隱就要突破60%。
    不過這一點，她們早已做好準備。
    畢竟，她們注定無法永遠錦衣夜行。
    “當然，鑒於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還有此前的……”沈雉餘又深深一眼定在“賀桃”身上，繼續說道，“我同意你們說的——互利互惠。”
    “如此，我先宣布形式。”
    “既然這是場學術會議，那就照學術會議的規矩來。”
    “如果有人能有所發現，那就請在此申請發起會議，並進行公開演講。屆時，自會有機製對其進行評判，通過與否，皆有公論。”
    “也就是說，我們還需要……進行學術匯報？”有人顫聲發問道。
    “當然，這不就是學術會議的目的嗎？”沈雉餘緩聲說道，“而且，所有人都有機會，包括現在正在參加線上會議的同學們哦！”
    她神情依舊古板，但是聲音上揚透露出興奮，像是期待著什麽積極的響應。
    隻可惜，四野寂靜，回應寥寥。
    “當然，如果能夠通過，並且令我滿意，就可以獲得如我這般——來自上古時期的超凡力量！”她指向最高處的宮殿，“也就是，獲得一次進入仙殿選擇獎勵的機會！”
    “但如果不通過……”
    “對不起，你將無法離開此處。”
    “另外，”她語氣輕快，仿佛隻是在報出一項普普通通的會議流程，“若最終通過率低於10%，那麽——世界，將毀滅。”
    “是的，聯邦帝國的存亡，將建立在這場學術會議上，是不是很有趣？”
    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露出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