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哨塔不是第一次麵對耶西尼亞人的進攻。

    指揮官和所有的聯軍士兵，對耶西尼亞人的出現都顯得比較從容。

    皮內羅統帥見目標出現，語氣平淡地對西哨塔指揮官說道：“用你的方式指揮防禦，不用在意我。”

    指揮權不上收，意味著對敵人的戒備等級還沒有到達最高。

    西哨塔指揮官順從地點點頭，轉身對身邊的傳令官喊道：“弓箭手，準備！”

    話音落，傳令官揚起手中紅旗，高舉在右上方。

    頃刻間，整座哨台上的弓箭手們，全部彎弓搭箭，動作整齊劃一。

    穆辰洲就站在西哨塔指揮官不遠處，全部看在眼裏聽在耳中，心中突然感到一股振奮。

    山地聯軍的氣勢挺牛。

    傳令官高舉的紅旗，一直懸著，沒有放下。

    他在等待西哨塔指揮官的下一個指令。

    西哨塔指揮官則緊盯著前方山路口。

    從哨塔跟前算起，道路往前延伸大概有三個明顯拐彎，到達耶西尼亞軍隊所在的路口。期間的左右全是稀疏的林地和山石，伴隨左側少量路段的山崖，整體呈長而緩的下坡之勢。

    穆辰洲雙眼眯成線，費力地遠眺。

    通過耶西尼亞人朦朧的動作判斷：他們行軍的腳步沒有停下，在緩緩靠近。

    “壓低！”西哨塔指揮官高喊。

    傳令官保持著紅旗高舉，用另一隻手搖起白旗，給出下壓手勢。

    穆辰洲環顧周圍的弓箭手，正放低弓箭的角度，稍稍平了一些。

    幾秒後，指揮官扯著嗓子高喊道：“放！”

    這一喊，比前麵兩次下令的聲音大得多。

    下一刻，所有弓箭手的箭矢全部射出，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優美的黑線。

    羽箭飛遠，最多兩秒鍾，穆辰洲便捕捉不到它們了。

    寒酸的視力，無法支撐他目睹箭矢的整個軌跡，以及有沒有命中目標。

    他慌忙拿起望遠鏡，搜尋片刻，正好看見羽箭成片落在耶西尼亞大軍前方。飛得最遠的幾支箭，離最前排的耶西尼亞騎兵都還有一段距離。

    靠，真蠢！

    穆辰洲心裏嘀咕。敵人明明還遠得很，指揮官卻叫弓箭手壓低角度放箭。明顯該仰射四十五度，才能達到最大射程。

    被吹噓為“擅長弓箭射術”的山地聯軍，竟然連拋物線原理都不知道。

    “沒有射中。對吧？”海雯在一旁問道。

    “嗯，還差得遠。”穆辰洲放下望遠鏡，“應該再抬高一些，讓射程更遠點。而不是壓低角度。”

    他想告訴海雯拋物線原理，又怕一時間說不清楚。

    也許，聰明伶俐的海雯知道其中道理，隻是克裏特大陸的說法跟華夏王國不同罷了。

    卡伽聽了穆辰洲的話，湊近來小聲道：“先生，他們應該是故意的。”

    “故意的？”穆辰洲疑惑。

    卡伽點點頭：“第一箭故意壓低，讓對方覺得還可以繼續往前。目的是誘騙對方，而進入弓箭射程。他們經常這麽幹。”

    “原來如此……”穆辰洲頓悟。

    看來剛才小看了這位西哨塔指揮官。擅長射術的山地聯軍不可能笨到連這些都不知道。

    按照卡伽的描述來設想，耶西尼亞軍隊見哨塔裏射出的箭矢，落在麵前遠遠的地方，自然會放鬆警惕，肆無忌憚繼續前進。意想不到的是，下一輪羽箭射擊，就會直接爆他們的頭。

    設想歸設想，現實中的耶西尼亞人可要狡猾得多。

    穆辰洲在望遠鏡裏看見他們停下沒動，沒多久，一隊弓箭手從騎兵的縫隙間躋身到最前排，拉弓上揚，羽箭齊射。

    “箭矢！”哨兵立刻大聲傳報。

    這些山地裏視力最犀利的人，根本不需要使用望遠鏡的穆辰洲提醒。

    “盾牌！”西哨塔指揮官高喊下令。

    緊接著，弓箭手們放下手中長弓，將事先放置在地上的盾牌撿起，麵朝西邊，舉在斜上方。

    一隊護衛士兵也訓練有素般，舉起盾牌圍過來，形成一道盾牆，將皮內羅統帥以及他身邊的各路要員保護起來。

    穆辰洲和海雯在盾牌的遮蓋下，挺有安全感。

    靜靜等待了幾秒鍾，盾牆撤開，沒有羽箭射過來。

    隻有哨台最前方，靠近垛口的區域，有少量的箭矢插在了盾牌之上。

    “他們也在測量射程，這個動作還會結合風的方向，共同判斷與對方的距離。”卡伽適時講解。

    穆辰洲扭頭看了看哨塔上幾麵繡著山地聯邦紋章的旗。

    此時的天氣略微悶熱，沒感到有什麽風，旗幟正懶散地垂在旗杆子上。

    他再用望遠鏡觀察遠處，耶西尼亞騎兵正在後退，似乎根據箭矢射擊的區域做相應的位置調整。

    穆辰洲試著揣摩耶西尼亞人的分析思路。

    既然他們射出的羽箭能勉強擊中哨台上的垛口，說明已經處於羽箭的射程邊緣，加上哨台的位置高，山地聯軍射出的羽箭更容易擊中他們，

    所以，他們選擇後退。

    這裏麵還有一個因素不可忽略，就是弓箭的性能。

    不同裝備在實戰上的表現肯定有差異，優質的弓弩和製作工藝精良的羽箭，在射程上肯定不同。

    不過，雙方的裝備孰優孰劣，不知道彼此間有沒有數，這還牽涉到情報戰的問題，對於克裏特大陸來說，恐怕高端了些。

    穆辰洲胡想半天，至少得出一個結論：戰場上的耶西尼亞人機靈、謹慎，不好對付。

    “哼哼，這些狡詐之徒，應該不敢冒進了。”皮內羅統帥冷笑道。

    西哨塔指揮官聽見統帥發話，隨即問道：“統帥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堅守！他們剛好在射程以外，我們等等看。”統帥說道。

    不繼續用最大射程多進行幾輪攻擊，直接給出了“敵人在射程外”的判斷。

    穆辰洲猜想，山地聯軍熟悉地形，多半是通過路邊的參照物來判斷的。

    此時，他發現遠處的耶西尼亞陣營裏，有奇異的光芒亮起。

    本以為是太陽從陰霾的雲間探出了頭，但那光芒愈發閃亮，而天空中依然陰雲密布，沒有太陽的蹤影。

    幾秒鍾後，穆辰洲開始察覺不對勁：“那是什麽？”

    山地聯軍的指揮官和士兵們，都在靜靜觀察遠處，沒有人發覺有異樣。

    什麽都知道的卡伽，此時也沒有回答穆辰洲的疑問。

    隻有海雯，用更加驚愕地口吻應道：“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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