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相像？
    穆辰洲下意識地在心裏嘀咕。
    轉念一想，通常說與海雯相像的人，不就是……
    “您說菲露雅·希斯塔巴是嗎？”
    “她是我的小姨。”
    穆辰洲蒼白的思考被海雯打斷。
    “果然……”艾琳略顯驚訝，旋即釋然。
    艾琳見過海雯的小姨。在危險的季節，她擅自帶邪惡魔法師出海，後來遭遇了風暴，自己的雙腿也因此殘疾。
    這是穆辰洲和海雯來時整理的功課。
    “菲露雅·希斯塔巴看上去很友善、很睿智。我完全無法想象，她會在後來做出這麽多邪惡的事情。”艾琳緩緩說道，“是她教會了我感知魔力。本來還要教我更多，但一切都被那場風暴攪了局。”
    “你能感知到魔力？”穆辰洲有些意外。
    看來海雯的小姨並不是一昧食言，真的教過艾琳魔法。也許正是因為教了一些，艾琳才會冒險答應她的要求。
    “我能看見一些，不能完全感知到。學習時間太短，就算我日後努力練習，也沒什麽進步。”艾琳失落地說道，“我的魔法師夢想，注定無法實現。”
    北風王國遠離仙雲塔，這個柔弱可憐的女人，確實難以走上魔法師的道路。她的腿腳行動不便，哥哥又反對家族的人學習魔法，夢想早已遁入了深淵。
    穆辰洲和海雯不禁心生同情。
    世間之人，身不由己才是主旋律。
    “那時候在海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海雯試探著問道。
    她想知道小姨的一切過往，親身經曆者是最能夠說明的。
    那段記憶對艾琳·迪亞普雷普斯來說，大概是銘刻於心的，隻要她想說，幾乎不用思考。
    “當時我太年輕，年輕且瘋狂……”她淡然將故事開啟。
    “北風王國的冬天，比這裏冷太多。我們駕著小船出發，去更北邊，去大海深處。”
    “船很輕，在海浪中搖曳。菲露雅女士既不害怕，也不言語，隻顧著護好魯伯特先生的遺體。”
    “等等！你說誰的遺體？”穆辰洲打斷道。
    他好像聽到了一個不陌生的名字。
    “魯伯特先生。”艾琳重複道，“菲露雅女士堅持出海，正是為了將他葬在海上。”
    “魯伯特先生生前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嗎？”海雯問道。
    “他重傷難愈，在冰冷海灘的村子裏死去。他是個謙遜的人，總是充滿典雅之風。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眼睛，帶著淡淡紫色。”
    姓魯伯特，紫色眼睛……
    果然如穆辰洲和海雯所猜想的一樣：小姨的相好，竟然是那個魯伯特家族。
    兩人暗暗對視一眼，知道對方的想法，但又不動聲色。
    “請繼續，艾琳小姐。”海雯說道。
    “菲露雅希望將他葬在海上，隻要將船駛到看不見陸地的地方就行。”艾琳說道，“就在我們快要到達時，突然風暴四起，小船經受不住，很快被衝翻了。”
    “落入水中後，我找到一塊木板，往岸邊方向飄遊。我們離岸邊不算太遠，借助小船的殘骸是有希望回去的。然而菲露雅女士不顧一切往相反方向遊過去，因為魯伯特先生的遺體被衝散去了那邊。”
    “最後，她消失在風暴與海浪中。”
    穆辰洲和海雯聽罷，隻默默點頭，沒有別的話語可說。
    艾琳歎了口氣，思緒隨之從往事中收撿回來。
    “所以你們來找我，是跟菲露雅女士有關吧？”她問道。
    “是的。”海雯應道，“她正在策動一個強大的魔法，要將克裏特大陸毀滅。”
    “原來是這樣。”艾琳淡定道，就好像聽聞的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她是怎麽從風暴中歸來的，沒人知道。那是神跡，神跡都能發生在她身上，別的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也許那已經不再是菲露雅女士，而是驅使著她身體的別的人，或者神明。”
    被附體了？
    這種說法倒是很新奇，穆辰洲之前從沒想過。
    顯然，艾琳·迪亞普雷普斯打從心底裏覺得菲露雅·希斯塔巴沒有邪惡到那種地步。
    “我們有希望阻止這一切。”海雯說到正題，“同樣用魔法來，阻止她的毀滅魔法。但需要你的幫助，艾琳小姐。”
    “沒問題，隻要是我能做的，一定盡我全力。”艾琳立刻答應道。
    她還沒問清楚怎麽幫助，就允諾下來。這就是善良與奉獻的品格，瑪瑞夫人和喬書亞王子當年也是憑此獲救。
    海雯欣然拿出《魔法秘密編年史》。
    艾琳立刻注意到這本書。
    “我見過這書。菲露雅女士當年也有一本。”
    “所以我們才可以阻止她。”穆辰洲接話道。
    他覺得沒必要告訴艾琳，眼前這本書就是當年的那本。
    對魔法感興趣，並且了解一些魔法知識的人，比普通人更能體會魔法的博大精深。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如果要探究，得到的隻會是更多的需要探究的東西。解開一個困惑，得到更多困惑。
    艾琳·迪亞普雷普斯就選擇多看少問。
    不求甚解的優良品質，穆辰洲因此而感到省事很多。幸好沒有去找他哥哥，要讓身為一個大型幫派領袖和卓越藥劑師的男人，甘願刺破手指貢獻血滴，絕對會把穆辰洲夫婦的嘴皮子都磨破，最後還可能被迫動用武力。
    艾琳則出於對魔法師、對希斯塔巴家族的信任，爽快地將手指血滴在書頁上。
    她那雙能看見魔力的眼睛，也有機會目睹神奇魔幻的一幕，生平從未見過的絢爛光輝在眼前舞動，那一刻，她似乎覺得曾經的魔法師夢想，悄然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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