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萬族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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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戰爭過後,整方場上,死一樣的寂靜。
當那輪巨大而染滿深褐猩紅的沉陽碾過天際線,最後一絲足以灼傷人眼的強光徹底熄滅,隻餘下龐大血色殘影緩慢滲進破碎大地的紋路。
三十三重玄黃天穹的裂口,如同混沌巨人彌留之際睜大的獨目般無聲裸露著。
它們曾經以古老道則編織、混沌之氣淬煉,堅固得承載著億億萬年無盡時空與無數強大族群仰望的信仰,此刻隻剩下難以拚湊的絕望遺骸。
無盡屍骨,無盡殘骸!
整個天空如布滿裂紋的琉璃穹窿,裂縫深處沒有光明,更無昔日星辰流轉的浩瀚神跡。
唯有無窮無盡、翻滾吞噬著一切的墨黑混亂能量在彼此撕裂、絞殺,發出令靈魂凍結的萬靈終焉悲鳴。
昔日神聖的淨土,今朝儼然成為了萬族的墳塋。
放眼所及,目之所及,直至破碎天穹傷痕蔓延的最深處,唯有骸骨、殘旗、散甲胄、碎裂的兵刃與幹涸凝固的暗紅大澤在綿延鋪陳著。
這便是諸天萬族的巨葬之地,是億萬強橫種族以生命和文明塗抹出的終極荒蕪壁畫。
這片在混沌紀元便矗立的古戰場,如今徹底淪為了遺骸的海洋。
無數巨大如山脈的骨架扭曲插向破碎的虛空,斷折的巨矛如同沉沒古陸的桅杆,戳穿早已冰冷僵硬的龐大屍骸軀幹。
它們的頭顱早已不知所蹤,或許飛入混沌裂隙深處,成為了枯寂宇宙中漂浮的新墓碑。
那些猙獰交疊的骨山,將整個地表完全遮蔽,層層疊疊,形成了嶙峋刺目的白骨山原。
白骨如山嶽溪穀,其下是凝固為深褐近黑的無邊血海。
血泊表麵,漂浮著難以計數的、色彩詭異斑斕的巨鱗斷角。
它們曾覆蓋過某位強橫種族君王或異獸至尊驕傲的脊背,此刻隻如腐爛水麵上破碎的、散發著毒氣的腐葉敗花。
斷裂的古老旗幟,大半淹沒在粘稠深潭裏。
殘留的旗麵在微弱腥風中有氣無力地抽搐,浸透了幹涸粘稠的血漿,幾乎辨認不出曾經睥睨萬界的圖騰或徽記。
那殘存的零星圖案,如垂死者最後一瞬的悲號。
戰場殘骸訴說著族群的榮光或恥辱。
破碎的甲胄堆積如山,其材質詭異,並非凡塵所見,有巨蟲甲殼般墨綠晶化的殘片,其上鐫刻著早已黯淡的紋路,在殘陽下泛著詭譎幽光。
亦有某種深黑岩石被打磨得鏡麵般光潔,卻又被恐怖力量撕開猙獰裂口的殘件,扭曲嵌入累累白骨之中。
碎裂的兵器更是訴說著億萬種族傾力的最後掙紮與瘋狂,有流淌著殘存法則、引動細微空間漣漪的破碎長刀;
也有閃爍著黯淡符文餘輝、卻已布滿蛛網裂痕的巨大戰錘;
更有某件龐大的核心神兵法器的殘骸橫臥在最大骨山之巔,它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布滿裂紋的墨色圓盤核心,無聲訴說著毀滅前的輝煌絕唱。
那些殘缺遺骸姿態各異,凝固著生命終結瞬間的駭然與不甘。
有的龐大如山巒的人形生靈遺骸緊握巨矛,深深刺入同樣巨大的巨獸咽喉深處,彼此的血脈早已在冰冷中融為一體,如同悲愴的永恒浮雕。
一頭背生雙翼、形似遠古神鷹的骸骨深深撞入一麵由純粹星辰精金凝聚的古老巨盾之中,二者相互嵌死,將撞擊點撕扯出無數放射狀的巨大裂紋。
盾後的持盾者卻早被更磅礴的力量碾碎蒸發。
更多的,則是無數巨大骸骨彼此堆疊糾纏,構成嶙峋刺目的巨大白骨山嶺,蜿蜒起伏的骨架在血泊上投下參差如厲鬼般的亂影。
“這便是戰鬥,但是,最終還是我人族贏了。”
葉塵放眼望去整片戰場,古井無波。
這片禁區,此時已經變成了萬族墳場。
身後,一眾人族戰將,千萬神獸,亦是不語,就這樣觀望著。
戰場中央,散落著一片特殊的區域。
再遠處,是幾塊仿佛由混沌中直接凝結而成的黑色巨石,堆砌成的模糊巨人輪廓,其胸膛處被某種恐怖力量貫穿撕裂出一個巨大空洞。
透過這駭人創口,隱約可見巨人胸膛內破碎的星核晶體仍在極其緩慢地旋轉,艱難地維係著一點微弱如風燭般的混沌生命核心。
一具形態奇特、幾乎通體由純淨白玉雕琢而成的半人形骨架格外醒目。
它斜倚在血泊中一塊巨大斷崖的下方,大半玉骨已然布滿裂紋,似碎裂的上古神玉,卻仍維持著盤膝結印的姿態。
一手掐著某個不知名的上古法訣,另一手緊握著一柄折斷的玉色骨矛,矛尖深深沒入身前一具形似巨型暗黑螳螂的龐大凶獸頭骨深處。
那白玉骨架的麵部朝向低垂的頭顱上方,似是對著一片殘旗的方向。
縱然早已失去眼珠,那片區域依舊散發著一種近乎“凝視”的奇異靈壓,如同永不磨滅的執念。
殘破的血色大地上,斷裂的旗幟如同死海中的桅杆,頑強矗立著。
一幅深藍近黑的殘破大纛,其上本該繡著的某種背負宇宙、生著千目的巨獸形象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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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餘一點殘存的可怖豎目紋路在風中掙紮著不甘的微光。
一麵布滿扭曲符文的猩紅戰旗已被揉作一團爛布,浸泡在粘稠血沼中……
在無數巨大屍骸堆砌的巍峨骨山的間隙,在殘旗刺向破碎天空的稀疏空間裏。
偶爾能看到與那無邊無際的巨大遺骸格格不入的“小”骨架,渺小得猶如點綴在群山碎石間的石子,散落在巨大遺骸的縫隙裏,艱難保存著脆弱完整的人形輪廓。
那是人族的屍骸。
他們有的匍匐在地,蜷曲著僵硬的身軀,保持著最後時刻的衝擊姿態,破舊的甲胄早已被汙血與骨粉浸染成黑褐色,難以辨認;
有的倒在一麵被撕去大半、半埋於地下的軍旗旁邊,仿佛倒下了,仍想靠近那麵象旗。
還有一些,背靠著巨大如山般倒下的異獸骸骨,用身軀撐住一麵已經裂成幾塊的厚重塔盾。
盾牌表麵布滿猙獰的裂痕與衝擊凹坑,如同一張哭泣的老臉,上麵模糊的印記仿佛是人族某個早已遺忘的古老城邦圖騰。
對比周圍那些山巒般的萬族巨骸,這些散布其間的人族屍骨是如此微不足道,稀稀落落,渺小得如同巨人國度裏的蟲蟻。
就在這片白骨巨塚與萬族悲歌的死亡瀚海中央,卻存在著一個刺目的“空穀”。
那裏的骨血痕跡並非被巨力抹除,而是以一種相對清晰、相對“有序”的方式稀疏下來。
不知是哪裏吹來的最後腥風,帶來令人窒息的甜膩血氣與鐵鏽氣息,其中夾雜著骨骼深處最後的絕望低吟以及靈魂消散的嗚咽。
它裹挾著細小的骨粉塵埃,如同某種蒼白的、無聲哽咽的血雪,打著旋,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死亡之原上遊蕩。
“風吹戰啟,又要開始亂了,這片天地.....”
身後,十大人皇戰意盎然,正處巔峰,似乎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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