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0章 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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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哭泣,湊得更近,帶著橘子糖氣息的溫熱呼吸噴在張煜耳邊,小手緊張地指著本子:“班長……這裏……輔助線……到底畫哪裏呀?”
    禮堂後台像一個剛剛經曆盛大演出後、陷入沉睡的華麗巨獸。
    巨大的暗紅色帷幕隔絕了外麵的夜色,隻有一盞孤零零的工作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照亮漂浮的粉塵。
    空氣中彌漫著鬆香水的刺鼻、陳舊布景的黴味、脂粉殘留的甜膩,以及一絲若有似無的、屬於葡萄酒的微醺氣息。
    巨大的齒輪狀舞台布景懸在半空,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陰影。
    各種演出服裝、頭飾、道具被草草地塞進箱子,堆放在角落,如同一場華麗盛宴後的殘骸。
    張煜將最後一批追光燈備用保險絲放入維修區的工具箱。
    剛直起身,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混合著高級香水、脂粉、煙草和葡萄甜香的馥鬱氣息,便如一張無形的、帶著疲憊餘韻的網,悄然從舞台中央的巨大齒輪布景陰影裏彌漫開來。
    “唔……小工兵還沒走?”
    慵懶磁性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一絲沙啞的鼻音,像天鵝絨裹著溫熱的鉤子。
    張檸從一堆深紅色的絨布幕布裏坐起身。
    她似乎蜷在那裏睡著了,依舊穿著那身真絲質地的酒紅色睡袍式長裙,柔軟的布料在睡夢中變得有些淩亂,領口滑落,露出一邊圓潤光滑的肩頭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脯肌膚,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長發鬆散地披散著,幾縷卷曲的發絲粘在汗濕的頸側和臉頰上。
    臉上帶著濃重的睡痕,素顏的疲憊更顯五官的精致豔麗,如同被露水打濕的、帶著倦意的玫瑰。
    眼波迷蒙,帶著初醒的茫然,紅唇微張,帶著天然的飽滿和慵懶。
    她赤著腳,塗著深酒紅色指甲油的腳趾無意識地蜷縮在冰冷的絨布裏。
    那股馥鬱的香氣混合著她身上散發的、被體溫烘暖的體香和一絲極淡的、屬於睡眠的溫熱氣息,形成一種慵懶而極具衝擊力的魅惑場,瞬間填滿了這空曠而寂靜的空間。
    她揉了揉眼睛,姿態慵懶地靠著冰冷的齒輪布景,睡袍的領口隨著動作又滑落幾分,露出更深邃的誘人溝壑。
    “都收拾完了?”她聲音沙啞地問,目光迷離地落在張煜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絲被吵醒的嗔意。
    “那群小兔崽子,溜得比兔子還快……”她抱怨著,語氣帶著寵溺的無奈。
    她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體,真絲睡袍包裹的身體曲線在昏暗中繃出驚心動魄的弧度,腰肢纖細,臀部圓潤飽滿。
    赤足踩在冰冷的絨布上,腳趾微微蜷縮。
    昏黃的光線下,隻有她慵懶的呼吸聲和真絲摩擦絨布的細微聲響。
    她身上那股馥鬱的香氣、真絲睡袍的柔滑光澤、卸下所有防備的慵懶風情,還有那不經意間泄露的春光,在寂靜空曠的後台裏彌漫,織成一張無形的、令人沉醉的網。
    張煜能感覺到她迷蒙目光的重量,像帶著溫度的羽毛,掃過他的全身。
    “過來,”她紅唇輕啟,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磁性,像羽毛搔過心尖。
    她朝張煜勾了勾塗著丹蔻的手指,眼神迷離而魅惑,“幫姐姐捏捏肩膀……僵死了……”她微微側過身,將線條優美的頸項和圓潤的肩頭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真絲睡袍的領口垂落,雪白的肌膚在陰影與光暈的交界處散發著無聲的邀請。
    卸去了舞台的強勢和算計,此刻慵懶脆弱的她,散發出一種更原始、更致命的誘惑力,如同夜色裏盛放的、帶著露水的紅玫瑰,等待著采摘。
    當張煜回到309宿舍時,夜已深。宿舍裏一片寂靜,隻有此起彼伏的鼾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他踮著腳尖走向自己的床鋪。腳下踢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物件。
    彎腰撿起。
    是黃鶯那根刻著勝利標記“?”的鍍鉻鋼管!
    但此刻,鋼管旁邊,靜靜地躺著一小簇用紅頭繩正是黃鶯束馬尾那種)仔細捆紮好的東西——
    是幾顆飽滿圓潤、色澤深紅的野薔薇果實薔薇果)!
    果實上還帶著夜露的微涼和枝葉的清香,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屬於秋野的甜香氣息。
    冰冷的金屬觸感與鮮活果實的微涼柔軟形成奇異的對比。
    那個簡潔的“?”刻痕在夜色中仿佛帶著笑意。
    野薔薇果的甜香,混合著鋼管上殘留的、屬於黃鶯的陽光與汗水氣息,悄然彌漫。
    張煜抬起頭,目光投向黃鶯的床鋪。
    黑暗中,黃鶯麵朝牆壁側躺著,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但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張煜清晰地看到,她的枕頭邊,放著一小截被仔細打磨光滑、刻著簡單紋路的黃楊木——那分明是何木雕刻剩下的邊角料!
    張煜捏著這冰冷的鋼管和帶著夜露的鮮活果實,指尖能感受到金屬的粗粞與果實的微涼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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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頭,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溫陽的床鋪。
    黑暗中,溫陽似乎睡得很沉。
    枕邊,那枚鑲嵌著張檸齒輪耳墜的黃銅燭台底座在微光裏沉默。
    底座光滑的平麵上,安靜送的那枚溫潤的黃銅小齒輪靜靜地躺在旁邊。
    而在“±0.00”刻痕和那片橘黃色糖紙的旁邊,又多了一小片東西——
    是一片極其微小的、深酒紅色的、帶著蕾絲邊緣的真絲布料碎片。
    像是從某件睡袍上不小心勾下來的。
    冰冷的黃銅燭台,溫潤的小齒輪,代表絕對精度的符號,帶著橘子甜香的糖紙,還有這片深酒紅色的真絲碎片……它們並排放在一起,在深夜的寂靜裏,構成一幅無聲而充滿張力、交織著冰冷與溫軟、秩序與魅惑的靜物畫。
    溫陽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窗外,鐵北二路新立的、在寒風中沉默的路牌下,最後一片梧桐葉打著旋兒落下。
    宿舍裏,九種不同的呼吸在潮濕的黑暗中交織,與窗外的風聲、遠處鬆花江愈發低沉的濤聲,共同構成1996年10月10日深夜,鬆江省鐵北二路這片沉重而滾燙的寂靜。
    空氣裏,殘留的機油味、白玉蘭冷香、橘子糖甜膩、野性的汗水氣息、馥鬱的香水味、野薔薇果的微甜……無聲地碰撞、沉澱,最終凝固在張煜掌心那根冰冷的鋼管和幾顆帶著夜露的、深紅的秋實上。
    褲袋裏那枚溫潤的小齒輪貼著肌膚,帶著白日的暖意,像一顆微小而堅定的心跳。
    ……
    1996年10月11日的晨光,像一塊被鬆江深秋寒氣淬煉過的、明亮而冷冽的鋼板,沉沉地鋪滿了鐵北二路。
    斯大林街更名的油漆味終於被凜冽的秋風刮散,取而代之的是操場方向傳來的、帶著鐵哨銳響和粗礪號子的蓬勃生氣,以及禮堂裏隱約飄出的、混雜著鬆香水與鋼琴試音的排練氣息。
    國慶假期的慵懶餘燼被徹底掃入角落,鬆江機械學校的脈搏,在運動會倒數第七天的鼓點與文藝匯演的絲竹管弦中,重新強勁有力地搏動起來。
    張煜推開309宿舍沉重的木門,吱呀聲瞬間被室內灼熱而亢奮的喧囂吞沒。
    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照亮空氣中激烈衝撞的微塵,如同被點燃的星火。
    “我靠!王老二!你他媽把老子報名表當草稿紙了!”馮輝蹲在地上,厚瓶底眼鏡幾乎貼到一張皺巴巴的表格上,手裏捏著遊標卡尺,對著表格邊緣一處被王亮畫上的、歪歪扭扭的泳裝女郎簡筆畫痛心疾首。“這是精密文檔!不是你的塗鴉板!”
    王亮隻穿著海魂衫背心,油亮的胳膊正奮力把一個巨大的啞鈴往床底下塞顯然是假期新淘的寶貝),聞言頭也不抬:“嚷嚷啥?幫你潤色潤色!看這線條,多流暢!比鉛筆畫帶勁兒多了!”
    他猛地一推,啞鈴“咚”一聲撞在床架上,震得整個雙層床一陣呻吟。
    王岩抱著他那顆重新打足氣、油光鋥亮的寶貝足球,正對著牆上新貼的運動會海報印著衝刺的運動員剪影)比劃射門動作,嘴裏念念有詞:“……這角度……死角!絕對死角!
    校隊那幫慫包守門員……”唾沫星子混著晨光飛濺。
    “死角你個球!”吳東頂著一頭炸毛板寸,正把印著鮮紅“獎”字的搪瓷盆往床底下塞,盆裏泡著散發汗味和機油氣息的工裝背心,不耐煩地揮手,“先把你的‘球’從老子盆上挪開!再碰掉漆,老子把你當球踢!”塑料拖鞋啪嗒作響。
    任斌默默地坐在自己床沿,用那塊舊絨布仔細擦拭著全家福相框的玻璃,鏡片後的目光沉靜地落在照片中穿工裝的男人臉上,仿佛在汲取某種力量。
    何木蜷在角落自製罐頭台燈的光暈裏,正用刻刀在一塊新的黃楊木上勾勒輪廓,神色專注安詳。
    雁洋則無聲地舉起鳳凰205相機,鏡頭蓋上的“囍”字在光線下泛著柔光,鏡頭精準地捕捉了王岩對著海報淩空抽射的滑稽瞬間。
    “安靜!”靠窗上鋪傳來溫陽冷硬的低喝,像淬火的扳手敲在鐵砧上。
    他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藍布工裝,袖口依舊工整地挽到肘部,露出精悍的小臂線條。
    他並未參與喧囂,正就著台燈光,用最細的砂紙打磨著那枚鑲嵌了張檸齒輪耳墜的黃銅燭台底座,動作穩定專注,“沙沙”聲帶著奇異的韻律,仿佛在打磨一件戰甲。
    枕邊,那枚銅製水平儀反射著冷硬的光。
    他的目光掃過混亂的眾人,精準地落在王亮床底露出的啞鈴一角:“器械,違規存放。收。地麵,清理。五分鍾,操場集合點錄。”命令如同機床指令,精準下達,帶著大戰前夕的肅殺。
    張煜穿過這片混雜著汗味、機油、新金屬器械的冰冷氣息以及雄性荷爾蒙躁動的旋渦,走向自己的床鋪。
    指尖不經意觸到褲袋裏安靜送的那枚溫潤的黃銅小齒輪,以及昨夜那根刻著“?”的冰冷鋼管和帶著夜露清香的薔薇果留下的微涼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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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陽枕邊,那枚小齒輪安靜地躺在燭台底座上,旁邊刻著的“±0.00”符號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那片橘黃色的玻璃糖紙和深酒紅色真絲碎片在光線下如同凝固的、神秘的印記。
    宿舍門被輕輕叩響。三聲克製、帶著書卷氣的輕響:篤,篤篤。
    喧囂如同被按了暫停鍵。所有動作停滯,目光——溫陽的冷肅、王亮的訕笑趕緊把啞鈴往裏踢)、馮輝的推眼鏡、王岩的收腳、吳東的憋氣、任斌的沉靜、何木的擔憂、雁洋鏡頭般的注視——齊刷刷聚焦在門口。
    張煜拉開門。
    走廊明亮的晨光,如同舞台追光般勾勒出陳琛纖細挺拔的身影。
    她依舊穿著洗得發白卻異常挺括的藍布工裝,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苟地束成低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優美如天鵝的頸項。
    晨光中,那粒小小的朱砂痣清晰如印,點在雪白的肌膚上,紅得驚心動魄。
    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晨露徹底浸潤過的清冽潔淨,仿佛運動會的喧囂與排練的紛擾尚未能侵擾她的精密世界。
    那股熟悉的、帶著涼意的白玉蘭幽香,如同無形的冰線,瞬間穿透宿舍渾濁的空氣,帶來一陣令人心神微顫的涼意與悸動。
    “張煜同學,”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室內凝固的、帶著亢奮氣息的眾人,最終落在他臉上,聲音清晰,不帶一絲波瀾,“運動會投擲類項目裁判組需熟悉新校驗器械。體育器材室,現在。” 語氣是通知,是命令,是精密世界不容置疑的征召。
    晨光在她鏡片上跳躍,鏡片後的眸光沉靜如水,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引力。
    體育器材室像一個充滿橡膠和汗水氣息的洞穴。
    高高的窗戶將晨光切割成斜斜的光柱,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橡膠、皮革、防滑粉和舊海綿墊混合的、帶著力量感的複雜氣息。
    巨大的鞍馬、跳箱、成堆的體操墊如同沉默的堡壘。
    靠牆的鐵架上,整齊地碼放著鉛球、鐵餅、標槍,金屬的冷光在光柱下閃爍。
    陳琛走到擺放投擲器械的鐵架前。
    她微微俯身,晨光勾勒出少女柔韌而專注的背脊線條。
    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兩截在光線下顯得格外瑩潤白皙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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