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
    就好像落地的西瓜一樣。
    覆蓋有冰霜的顱骨碎片朝著四周飛迸而出，得益於在馬紅俊死去的一瞬間，他那失去了神力保護的血液便被極致之冰完全凍結，這才使得霍雨浩的手掌沒有被弄髒。
    在下方一眾愕然的視線下，剛才還高高在上，仿佛輕易就能掌控他們生死的鳳凰之神，就這麽毫無反抗之力的再度死去，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體。
    但沒過兩秒，包括那些顱骨碎片，以及馬紅俊的軀體在內，全都騰的一聲，燃起了赤色的鳳凰火焰。
    破碎的軀殼於烈火中焚燒殆盡，化為無用的灰，又在烈火中重塑，獲得新生。
    而從始至終，霍雨浩的手掌都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即便手中早已經空無一物，即便那火焰有著尋常神祇根本無法抵抗的恐怖高溫，他也像是視若無物一樣，默默等待著馬紅俊的重生。
    神色輕鬆愜意的像是在寒冷的冬夜烘烤火爐一般。
    小舞下意識張了張嘴，但回想起霍雨浩剛才那充滿威脅味道的話語，她又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別說阻止了，如今的她甚至都提不起拔劍麵對對方的勇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輕聲問道：“你，你和冬兒是那種關係？”
    “有什麽問題嗎？”
    霍雨浩視線再次看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問道：“還是說，你不同意？”
    “我”
    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似的，小舞吭哧了半天，這才沮喪開口。
    “如今的我沒資格說同不同意，隻要冬兒喜歡，我就會支持她的選擇。”
    說完，她像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般，忍不住繼續追問道。
    “你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
    “入學考試的比賽上認識的。”
    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霍雨浩麵無表情的解釋：“當時我撓了她的腰，打敗了她所在的參賽隊伍。”
    “.？”
    小舞錯愕。
    不是，你們打得確定是正經比賽嗎？
    心中默默吐槽著，在見到霍雨浩似乎並不是那麽不好說話以後，小舞的膽子也是稍微大了一些，沉默了片刻，她語氣複雜的繼續追問。
    “那榮榮呢，你為什麽要和她動手？為什麽要殺她？”
    “我殺人隨心所欲，不需要理由。”
    “不可能。”
    對於這個理由，小舞似乎並不買賬：“你的表現在告訴我，你並不是這樣隨心所欲的人，起碼你放過了我。”
    “哦？”
    霍雨浩冷漠的斜睨著她，“單憑這個，你就能斷定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說不定我是不想讓冬兒親眼目睹母親死在我的手裏，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偷偷幹掉你呢？”
    小舞搖了搖頭，微微垂眸：“真正讓我確定的，是那兩枚來自於大明二明的魂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和你脫不了關係，是嗎？”
    “.”
    霍雨浩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你想替他們兩個報仇？”
    “不。”
    小舞微微垂眸，強忍著鼻尖的酸澀，輕聲開口：“兩枚魂環中，我隻從二明的魂環上感受到了怨恨，來自於大明的卻沒有，我想.他獻祭前的心情應該是坦然的。”
    雖然隻是兩枚魂環，但卻足以讓她察覺到許多東西。
    大明性格一向比較沉穩，如果是他先獻祭，應該會對弟弟二明有所安排，按照這種情況，一向對哥哥唯命是從的二明應該也會跟著獻祭才對。
    就算大明真的忘了交代，二明在看到那枚毫無怨恨的魂環後也應該能夠反應過來，再怎麽說也不會出現如此怨恨的情緒。
    所以情況隻有一種，那就是二明先與霍雨浩起了衝突，死在了他的手上，隨後才發生了大明獻祭一事。
    而在這種情況下，大明臨死前還能如此坦然，證明他當時並不怨恨霍雨浩。
    再聯想到王冬兒之前說的，大爹二爹要抹去她所有記憶那件事，她心中已然將事情經過猜到了個大概。
    收斂起心中的思緒，她重新看向霍雨浩，神色認真地上下打量著他。
    許久，才有些勉強的揚起唇角：“看來我女兒的眼光不錯，找了個好男人。”
    精神空間內，天夢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是啊是啊，就是伴侶有點多。”
    “你還好意思說！”霍雨浩氣急：“還不是你們當初在那一個勁的給我做思想工作！”
    “咳咳，這跟哥有什麽關係，哥當時隻是勸你看開一點，畢竟你是戰利品，就算不願意也沒有選擇的權力，不是嗎？”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轉變心態，好好享受咯。”
    什麽亂七八糟的
    回想起自己重生以來的痛苦遭遇，霍雨浩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一邊感慨著命運的坎坷，一邊輕聲說道。
    “牛天和泰坦已經死了，但寧榮榮還活著。”
    “啊？”
    小舞雙眸迸發出驚喜之色：“她在哪？”
    “我在來這裏之前，把她留在原地了。”
    “那你能”
    “不能。”
    似是猜到了小舞想要說什麽，霍雨浩毫不留情的掐滅了她的想法。
    “我之所以不殺寧榮榮，是因為她對我有用，所以勸我放過她的話就沒必要說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走到這一步不可嗎？”
    霍雨浩輕嗤了一聲：“這話你可以拿去問問唐三，聽聽他怎麽回答你的。”
    小舞再次陷入了沉默，而霍雨浩也沒有繼續搭理她的意思，轉頭看向了麵前的火焰。
    隻見隨著時間推移，馬紅俊那破損的軀體終於趨近完整，一如涅槃重生的鳳凰，自焚盡一切的烈火中恢複如初。
    但還沒等他睜開雙眼，霍雨浩的手掌便先一步掐在了他的脖頸上。
    “再問一次，跟你一起下界的那些人，他們都在哪裏？”
    淡漠的質問聲與脖頸間的劇痛一同襲來，伴隨著一起的，還有剛才腦袋被捏碎的瞬間所殘留的感受。
    噩夢般的體驗如潮水般湧來，讓馬紅俊的臉色止不住的白了白，但他卻並未因此屈服，反而眼神怨毒，猶如擇人而嗜的毒蛇般死死盯著霍雨浩。
    “想讓我供出同伴的下落？做你他媽的美夢！就算我死了，戴老大和奧斯卡他們也會為我報仇！你的結局隻會比我淒慘千倍萬倍！”
    然而霍雨浩卻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抹善解人意的和藹笑容。
    “沒事，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反正在抓你們的神祇來到這裏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探討一下死亡的感覺。”
    嘴上這麽說著，他卻並沒有急著再次殺死馬紅俊，反而催動起了冰帝軀幹骨。
    伴隨著令人迷醉的碧綠色光芒亮起，散發著恐怖寒意的光柱自他胸口電射而出，瞬間便將馬紅俊身上的火焰擊潰，轟在了他那剛剛才凝聚出的身體之上。
    冰皇之怒。
    在霍雨浩精準的控製下，那寒氣隻是將他的身體盡數凍結，唯獨保留下了能夠感受痛苦的神經與頭部。
    看上去就好像是那隻掐在脖頸上的手掌幫他擋住了寒氣的蔓延一般。
    還沒等馬紅俊反應過來，霍雨浩另一隻空閑的手掌便屈指成爪，閃電般地抓在了他那已經被凍成冰塊的手臂之上。
    緊接著，掌心勁力吞吐，他的手臂就像是脆弱的瓷器一樣，四分五裂，最後砰的一聲化為齏粉。
    “啊！！！”
    馬紅俊慘嚎出聲，但霍雨浩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又如法炮製的將他另一隻胳膊也炸成了齏粉。
    做完這些，他才再次對上馬紅俊那雙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布滿腥紅血絲的雙眼，輕聲問道。
    “再問一次，說，還是不說？”
    難以忍受的疼痛讓馬紅俊脖頸處青筋暴起，他死死咬著牙，言語混雜著鮮血自壓縫間滲出的血液。
    “我說你媽.”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霍雨浩搖了搖頭，抬腳便抽在了馬紅俊的大腿上。
    砰！
    隨著一聲悶響，他的雙腿應聲爆炸，自慘叫中歸於虛無。
    端詳著對方扭曲到了極點的麵容，霍雨浩再度發問。
    “現在呢？”
    馬紅俊整個人劇烈痙攣著，早已經因為劇痛而說不出話來。
    見狀，霍雨浩可不打算等他適應後開口，而是直截了當的再次轟爆了他的腦袋，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樣，準備等待著下一次涅槃再繼續。
    “已經夠了吧，就不能放過他麽？”
    一旁的小舞都被這令人膽寒的一幕給嚇傻了，回想起自己剛才對霍雨浩的評價，她現在隻想抽自己一嘴巴。
    這哪裏是什麽好男人，怕不是從哪個地獄裏爬出來的嗜血魔鬼？
    跟這種家夥待在一起，自己的女兒不會也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吧？
    “我也很想放過他，給他一個痛快，但如你所見，這家夥似乎很喜歡被這樣對待，死活都不願意鬆口。”
    霍雨浩無奈歎息：“要不等他複活之後，你幫我勸一勸他？”
    “.”
    小舞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霍雨浩也沒閑著，沒辦法從馬紅俊這裏得到想要的消息，他隻能靠自己根據現有情況去進行推斷。
    首先，從馬紅俊剛才‘戴老大和奧斯卡一定會為他報仇’這句話來看，這三位應該是一起來的下界。
    至於朱竹清，考慮到她和戴沐白擁有武魂融合技幽冥白虎，戰鬥力足以媲美一級神祇，若七怪此次下界的目的是為了對付自己，於情於理都不會落下這位重要戰力才對。
    換而言之，除了神魂受損的唐三，與已經簽訂了主仆契約的寧榮榮之外，剩下的七怪全都已經來到了下界，而其中小舞最為特殊，她獨自下界似乎並非是為了調查自己，隻是單純的想要看看冬兒的情況。
    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霍雨浩，那就是下界的是否真的隻有七怪成員？
    還是說，有像唐昊這樣的，同樣與唐三關係密切的神祇跟著一起下界？
    其次，從馬紅俊獨自一人來到史萊克打聽乾坤問情穀的消息來看，戴沐白奧斯卡應該是正處於分頭行動的狀態。
    按照相同的邏輯，其他人應該也會和馬紅俊一樣，找上那些自己所熟悉的大勢力，以獲取更多準確信息。
    想到這，霍雨浩心中已經大致有了答案。
    雖然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個什麽情況，但戴沐白作為白虎公爵府的先祖，肯定會選擇前往星羅帝國，借助白虎公爵府，甚至是星羅皇室的力量來調查此事。
    就是不知道這位的嘴會不會和馬紅俊一樣硬。
    不過戴沐白沒有涅槃能力，他也不好像對待馬紅俊一樣折磨對方，畢竟要是一個不好失手弄死了，這家夥可就沒有複活的機會了
    心中這麽想著，眼看著馬紅俊再次涅槃結束，霍雨浩再次伸手掐住了那命運的脖頸。
    這一次他問也不問，直接催動自己的第二枚魂環，自掌中凝聚出了一道雪蓮。
    不同於其他已經晉升為神技的技能，雪蓮與當初那頭淵龍所賦予霍雨浩的魂環依舊還處於十萬年的級別。
    當然，這隻不過是暫時的。
    就像前世天夢哥在後期幫他將靈眸的魂環全都提升到十萬年一樣，已經成就神官的冰帝等人同樣可以幫他將這兩枚魂環晉升為神環。
    隻不過這樣做可能會導致他體內的極致之冰魂核過於強大，以至於打破兩枚魂核之間本就不太牢固的平衡關係，霍雨浩這才選擇暫時放棄，準備等未來海公主等人也成就了神官再進行嚐試。
    而現在，這枚雪蓮魂環的十萬年品質反而成為了它的優點。
    就像當初唐三用觀音淚對付他，雖然能夠造成傷害，但卻無法致命一樣，因為不是神技，隻要他不開啟武魂真身，那麽這玩意兒便無法對神祇的性命造成威脅，但同時，在他修為的加持下，雪蓮的威力又足以破開戴沐白的防禦，給對方造成巨大的傷害與痛苦。
    簡直可以說是最好的酷刑。
    “既然你這麽講義氣，應該不介意代替戴沐白先試試效果吧？”
    看著馬紅俊那即便眼底閃過恐懼之色，也依舊倔強得不肯吐露半點同伴信息的模樣，霍雨浩嘴角咧起，露出一抹人畜無害般的笑容。
    隨著手中的雪蓮由蔚藍色轉變為充滿死寂氣息的慘白，他手掌猛地向前探出，借助雪蓮轉換形態後的鋒利花瓣，破開皮肉，輕而易舉的將那堪稱致命的東西送入了馬紅俊的體內。
    做完這些，他才柔聲開口：“在你涅槃的這段時間，我已經猜到了你的好兄弟戴沐白在哪，接下來準備去找他，為了防止對方等太久，就讓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吧。”
    馬紅俊瞳孔驟縮，正準備怒罵出聲，體內的雪蓮卻在此刻轟然爆發，那一片片鋒利到了極點的花瓣朝著周圍射出，像是淩遲般地一寸寸切割著他的血肉，內髒，帶來難以想象的劇痛。
    傾聽著那慘烈的哀嚎，霍雨浩視線落在了下方的四人身上，微微頷首。
    “似乎還有其他對手在等著我去解決，我就帶著這家夥先走了，有情況再通知我。”
    說完，他抬頭看向了麵前的小舞，明明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般人畜無害，但在小舞耳邊響起的聲音卻無比冰冷，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感謝你願意來看望冬兒，這次就先放過你了，也請你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希望下次見麵，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不然，我可是會很為難的。”
    “.”
    小舞沉默著，目送霍雨浩一腳踏入那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空間裂縫中，消失不見。
    良久，她才後知後覺的看向了下方的王冬兒，眼神中帶著幾分眷戀。
    “既然已經暴露了修羅神位的氣息，那麽我也該回去受罰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就不能不回去嗎？”
    或許是對小舞之前麵對馬紅俊時所說的話語有所觸動，亦或者是因為對方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哪怕暴露氣息也要攔在自己的麵前，王冬兒的語氣明顯少了幾分疏遠。
    “既然回去要受罰，那留在史萊克學院不好嗎？”
    察覺到王冬兒態度的變化，小舞眼神亮了亮，心中激動母女關係終於有所緩和的同時，忍不住輕笑著打趣。
    “怎麽，想讓你的小男友像保護你一樣保護媽媽？”
    似是被小男友三個字給刺激到了，王冬兒臉頰一紅，但還沒等她作出回應，小舞便搖了搖頭。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而且有些事，必須回去才能調查清楚。”
    “原本我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的，不過看到你的身邊有他在，我現在也能稍微放心一些了。”
    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忍不住輕笑。
    “說起來，你的進步速度可比我當年快多了，下次見麵，或許就要換你來保護我了。”
    話音落下，一道仿佛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金色光柱自天穹之上緩緩落下，籠罩在了小舞的身上。
    自身形徹底消散之前，小舞微笑著凝望著王冬兒，像是要將她長大後的模樣烙印在心中一般。
    “那麽，再見吧，我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