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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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無猜!
    祁浪猝不及防,被他這一拳帶得往後趔趄了兩步,穩住了身形。
    “言譯,你有病啊”
    言譯揪著祁浪的頸子,將他按在牆上,一拳一拳地砸他臉上。
    祁浪豈是任人欺負之輩,反應過來之後,握住了言譯的手腕,抬腿就是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少年如瘋狗般衝過來,眼底盡是血絲,發狠用力,似要將他撕咬成碎片。
    祁浪敏捷側身,順勢反製他,將他扣在身下“神經啊一來就動手,不就玩遊戲沒叫你,至於嗎”
    “你敢欺負白禾”
    “老子什麽時候欺負她了,又不是對戰”
    兩人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白禾聽到外麵有打鬥的動靜,猜想兩人肯定又打起來了。
    奈何手裏的遊戲還沒結束,如果這時候停下來,估摸著要重新開局。
    於是她耐著性子繼續玩兒。
    反正祁浪和言譯這倆的架從小打到大,別出人命就行。
    終於,順利通關,白禾鬆了口氣,扔下手柄跑出去
    “住手別打啦”
    祁浪和言譯早就停手了,仇敵般對峙著,喘著粗氣。
    言譯看到白禾,衝上來,捧著她的臉擔憂地問“有沒有被欺負”
    “欺負,誰欺負我啊”
    看他這樣子,祁浪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和白禾還在這兒瑪卡巴卡,言譯這未成年倒是先衝上高速了。
    祁浪拽開了言譯的手,推了他一下,拉白禾站在自己身後“我和小百合打電動,你腦子裏想什麽”
    “隻是打遊戲”言譯皺眉,不太信。
    “你要不要自己上去看看。”
    眼見為實,言譯三兩步跨上樓,果然看到一台遊戲機,地毯上還有手柄和體感器,旁邊放著水果糖果盤。
    然而,言譯做事向來思路縝密,他在房間裏兜了一圈,隨手拉開了祁浪的床櫃抽屜,從中拿出一盒還未拆封的杜蕾斯,扔到了進門的祁浪腳邊
    “這是什麽”
    祁浪看看盒子,又望望憤怒的言譯,眼底浮起幾分意味深長“這是什麽,你還能不認識”
    “你打算跟誰用”言譯眼尾抽搐著。
    白禾從祁浪身後鑽出來,還撿起地上的杜蕾斯看了看,好奇地望向祁浪“這不昨天買的那盒嗎。”
    祁浪笑得很戲謔“老子自己弄的時候不想搞髒床單,行不行,收拾起來死麻煩。”
    “”
    白禾又望向了言譯。
    言譯有點窘,無話可說。
    同為男人,同樣潔癖,他知道,收拾起來,真的死麻煩。
    “現在破案啦。”白禾拿出了姐姐的架勢,嚴肅地說,“阿一,你打了祁浪,要不要道歉呢”
    言譯緊抿著唇,額頭爆了青筋。
    祁浪笑得很輕蔑。
    言譯覺得自己沒錯,撐死了就是反應過度。
    但這些事情不能有萬一,多防著些,總沒錯。
    “阿一。”白禾表情更嚴厲了,“跟祁浪道歉。”
    祁浪擦了擦嘴角的破皮,悠然地坐在了沙發邊,“小百合,弟弟不是故意的,別怪他了,小屁孩一個,衝動很正常,我在他這麽大的時候也”
    “你他媽隻比我大一歲”言譯聽不慣他的茶言茶語,憤然打斷了他。
    “阿一”白禾真的來氣了,“你跟誰他媽他媽的家裏都不說髒話,怎麽出來說髒話了你在學校也這樣嗎”
    她一生氣,言譯選擇滑跪“對不起,白禾。”
    “我是你姐。”
    言譯抿唇,死都不肯開口叫一聲“姐姐”。
    祁浪算是看出這小子鬼迷日眼的心思了,優哉遊哉坐在椅子上,適時拱火“小百合,聽過一句話嗎,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言譯被這句話惹炸,衝過來還想揍他,白禾擋在他麵前,憤然道“言譯,你今天發瘋了,連我也要一起打是不是”
    言譯立刻停下來,發瘋大狼狗瞬間秒變乖乖小奶狗“我,沒有。”
    “不認我當姐姐,也不道歉的話,現在就請離開。”
    白禾覺得自己非得要把這家夥的怪毛病糾正過來,否則他這脾氣上了大學,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本來言譯就比自己小,失去了爸爸媽媽,寄人籬下住在她家。言爸爸還是為了救她犧牲的,白禾從小就覺得自己對言譯有強烈的責任感和義務。
    她必須要讓他好好長大,要守護他一輩子,親眼看見他得到幸福,才對得起言爸爸的救命之恩。
    言譯不想進一步惹她生氣,怨氣積攢到一定量值,就會變成厭煩。
    他不能讓白禾厭棄他。
    “對不起。”他舌尖如刀割般,割出這三個字,滿心不甘。
    “你跟我說呢,還是跟祁浪說呢。”她不依不饒。
    言譯抬頭望向單椅上懶倦的少年“祁浪,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祁浪偏著頭,露出了勝利的笑意“沒關係,誰讓我是你哥。”
    他加重了最後那一個字的語氣。
    總之,今天這遊戲肯定玩不下去了,白禾去洗手間收拾收拾出來,跟言譯一起走出了別墅。
    石子路上,白禾走在前麵,言譯跟在後麵。
    太陽入了雲端,微風徐徐。
    言譯悶悶的走在她後麵,心事重重,白禾停下腳步,他差點兒撞到她,連忙刹住車。
    她拉著他走到裟欏樹下,語氣溫柔“還在賭氣”
    “沒有。”
    “就是生氣了,我讓你和祁浪道歉,你覺得沒麵子了,是不是。”
    言譯悶不吭聲。
    他不是因為覺得沒麵子,他是
    祁浪的玩咖屬性,為什麽她可以安安心心和他關起門來共處一室玩遊戲。
    她對他就這麽信賴,一點也不怕他亂來。
    還是她打心眼裏也希望他亂來
    言譯真的不能想下去,心裏像盤踞了毒蛇,吐著信子。
    “祁浪是外人,我們是家人。”白禾對他絮絮地說,“私底下怎樣都無所謂,但言譯,你對外麵的人不能這樣無禮,將來上大學、出身社會還這樣,一定會吃大虧的,姐姐不想看你吃虧”
    事實上,言譯寄人籬下多年,心理年齡比她成熟,甚至可能比祁浪都更成熟。
    他隻是喜歡在她麵前裝得不懂事,而已。
    白禾對他有某種說不清的責任心,言譯要利用這種責任心,讓她對他放不下心。
    他說“你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的關係,比你和祁浪的關係更親密”
    “你在想什麽這是當然啊”白禾毫不猶豫說,“我們跟他,是朋友;我跟你,是家人,這能一樣嗎”
    這句話,徹底泄了言譯心底的不甘。
    是啊,在白禾心裏,他是家人。
    她脖子上的疤痕,誰都不給看,去哪兒都要密密實實遮掩著,祁浪都不能看。
    但她可以在他麵前肆無忌憚摘下頸部黑絲巾。
    她和祁浪關係好又怎樣,他和白禾之間祁浪插不進來。
    言譯心裏舒暢了,走過來,小心翼翼牽起了白禾的手,摩挲著她指甲蓋上的小月牙。
    白禾嗅到少年的氣味,與祁浪清新的檸檬香截然不同,言譯身上很甜,像大白兔奶糖。
    大概是他們家用同一種洗衣留香珠的甜香味,她應該也有。
    很溫暖的味道,家的味道。
    不過,他現在也長大了,一米八五往上的高個兒,可能還會長,因為他還沒成年。
    這樣拉拉小手,也不太合適,白禾抽回了手。
    言譯固執地拉住了她,緊攥在掌心,死不鬆開。
    她無奈,隻能由他去了。
    一陣風過,路邊鳳凰花落了一地。
    看他又變回了大狗狗,白禾笑著踮腳摸摸他的頭“你這脾氣,還跟小孩一樣,你小時候才是固執嘞,跟隔壁叔叔家養的牛頭梗一樣,咬住了就死不鬆開。”
    “我不是小孩。”言譯認真說,“我長大了。”
    “長大了還跟祁浪打架。”
    “我以為他欺負你,你去了兩個小時,消息也不回。”
    “在玩遊戲呀。”白禾無奈說,“所以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看h片兒來著。”
    言譯瞬間紅了臉。
    但他不在白禾麵前撒謊,沒有否認,點點頭。
    “哈,果然你這個壞小孩。”白禾將他的手反製在背上,“你說,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言譯也笑,假裝自己掙不開她“不敢了。”
    “這麽幹脆。”
    “下次不背著你看了,一起看啊,姐姐”
    每次使壞的時候,他才會叫姐,念出一股子調戲的腔調。
    真的,所有人包括爸媽,都以為言譯是什麽老實單純大男孩,但白禾知道這家夥壞起來,比祁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氣得小臉通紅,一路追打著他。
    言譯笑著閃躲,白禾不依不饒,他任憑她撞進懷裏,兩人抱在一起,摔在潮濕的草地上。
    窗邊,祁浪遠遠望著他們追逐打鬧的身影,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