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想催眠你。”

    聽到陸巡的話，狄飛燕果然證實了自己心底的猜測。

    “陸巡，你果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她開始剛看到陸巡“猥褻”崔雨晴，這會兒可不能再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還狡辯，崔雨晴都那樣了，你還狡辯。”

    “我……我……冤枉啊。”

    狄仁傑好奇地看著兩人鬥嘴，他微微一笑，起身挪動著疲憊而略顯肥胖的身體就要離開。

    狄飛燕叫住了他，“爹，你去哪啊。”

    狄仁傑笑嗬嗬地說：“你們不是有事嘛，我回避一下。”

    “不要！！”陸巡和狄飛燕同時喊話。

    狄飛燕是不想父親誤會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

    陸巡是因為不想一個人和狄飛燕相處，免得到時候口說無憑，沒有證人。

    狄仁傑無奈，他是有些乏了，可兩個人這樣說，他也的確不好離開。

    索性他便又坐了下來。

    狄飛燕說道：“你先說好，你催眠到底是要做什麽？”

    狄仁傑想要捂著耳朵。

    陸巡急道：“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讓你重溫舊夢了！”

    “什麽，夢？？”

    狄仁傑想吃瓜子看好戲了。

    “就是你在陳府中招之後遇到的景象啊。”

    狄仁傑無語，原來沒有瓜可吃。

    隨即陸巡便解釋了他的想法。

    他有兩條可以探求真相的方向，不過這個方向並非現實意義上的線索或是證據。

    他想要調查的是，人的經曆和潛意識。

    這兩條方向分別是崔雨晴和狄飛燕。

    崔雨晴是為數不多和那個被困在玄天觀地底的玄君有過接觸的人。

    按理說她的潛意識裏應該還埋藏著關於目睹玄君真身的更多細節。

    但問題是，催眠之後陸巡發現，這一段記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崩壞的地底空間，以及那個神秘的男孩。

    正常來說，遇到這種情況隻可能是兩種情況。

    其一，有人篡改了崔雨晴的記憶；

    其二，小男孩原本就存在於她的記憶中，隻不過之前因為目睹了玄君可怕的模樣，導致崔雨晴忽略掉了男孩的存在。

    篡改記憶這種事情雖然難辦，但是如果利用蜃蟲來進行操作也不是不可能。

    但問題是當時化身陸鳴的張角並不在場。

    陳映雪是因為提前服藥導致身體出現異變，當時陳映雪正處於癲狂狀態，如果不是圓測送給陸巡的佛珠庇護，或許崔雨晴當時就遭遇不測了。

    陳映雪不可能修改崔雨晴的記憶，陸鳴同樣也不能。

    那麽是小男孩原本就存在嗎？

    也不太可能。

    因為同樣存在的玄君不見了蹤影。

    按理說玄君的體型巨大，而且崔雨晴已經和玄君有過一次接觸了，如果玄君在的話，一定會現身才對。

    玄君不在，而小男孩又說自己不是玄君。

    如果再參考地底世界的變化，到處都是破敗蕭條的景象。

    那麽陸巡就隻能得出一個結論。

    玄君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一切都被毀掉了，包括與玄君接觸過的記憶。

    能毀掉這一切的當然是歸墟，歸墟不光吞噬了玄君，而且還將所有和玄君有過接觸的記憶全部刪除。

    潛意識中的那個小男孩，或許也是和玄君有過接觸的記憶。

    他隻是比玄君消失的速度更慢一些而已。

    而小男孩的出現和消失則意味著，以小男孩的力量也無法抵擋歸墟，

    “小男孩是誰？”狄飛燕問。

    陸巡笑道：“很快，你就能見到它了。”

    催眠開始，陸巡讓狄飛燕放鬆些。

    狄飛燕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還是有點緊張，不過慢慢的，她也成功進入了催眠狀態。

    狄仁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稱之為催眠的，類似法術的“招式”。

    女兒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似的，但卻依舊可以和陸巡進行對話。

    陸巡：“現在，我們重新回到那片深淵之中，還記得那些奇怪的符號文字嗎，它們又出現了，就圍繞在你的身邊。”

    狄飛燕：“是的，它們還在。”

    陸巡：“現在你已經可以聽得懂它們在表達什麽意思了，對嗎？”

    狄飛燕：“我，不確定……”

    陸巡：“沒關係，你可以試著接觸它們，試著去感受它們的情緒，慢慢的，慢慢的，你就會理解它們。”

    狄飛燕照做了，她覺得每個字符都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美麗。

    跟上次一樣，它們還是非常高興，是興高采烈地跳舞的小人。

    陸巡：“他們說了什麽？”

    狄飛燕：“歡迎，人，孩子，朋友，神聖的使命，永恒的契約……信任，背叛……”

    狄飛燕的表情是悲傷的，她的情緒隨著跳動的小人逐漸被解讀而變得悲傷。

    文字傳達給她的，是近乎平常的講述。

    隨後，小人就跟上一次一樣，又沒入到了她的體內。

    狄飛燕：“它們，它們不見了。我，我的身體，往下……”

    陸巡：“沒關係，不必擔心，你的身體非常安全，你可以往下，沒關係，不會有事的。”

    狄飛燕照做了。

    深淵很深，一開始周圍是一片漆黑的，那也是狄飛燕從深淵中逃出來的最後的記憶。

    可這一次，她再次重溫下降的經曆，她這才注意到，腳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格外明亮。

    那，那種光明，似是天籟……

    陸巡注意到狄飛燕表情上的變化，他問：“狄飛燕，告訴我，你現在看到了什麽？”

    停頓。

    陸巡：“狄飛燕？”

    狄飛燕：“是陽光，是樹林，還有晴空，還有大海……這，這，這裏是……”

    陸巡安撫說：“沒關係，你可以放鬆一些，慢慢說。”

    狄仁傑此時也忍不住站了起來，他好奇女兒到底都經曆了什麽。

    狄飛燕喘息著，在陸巡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

    狄飛燕：“是島，這裏是島，周圍全是海，一望無際的海。我好怕，我害怕。”

    陸巡：“沒關係，你不必害怕，小島是困不住你的，因為你現在可以飛翔，你看看腳下，是不是已經離開地麵，你可以飛得很高，直到俯瞰整座小島。”

    “是的，我可以，我飛起來了。”狄飛燕驚喜地說道。

    陸巡：“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狄飛燕：“小島，不，不是小島，不隻是小島，這，這是龍？是龍嗎？”

    狄飛燕模棱兩可的描述讓狄仁傑都有些糊塗了，不知道女兒說的到底是什麽。

    陸巡：“你看到的龍，是不是以一種盤旋的姿勢趴在海上，形成了小島的模樣？”

    狄飛燕：“是的，就是這樣。”

    陸巡和狄仁傑對視了一眼。

    陸巡繼續說：“現在，請你幫我帶句話給它。”

    狄飛燕：“誰？”

    陸巡：“當然是這頭龍啦。”

    “張角沒有死，你個笨龍又被騙了。”狄飛燕好像生怕對方聽不見似的，張大了嘴巴喊道。

    這也是陸巡的命令，他讓狄飛燕大聲喊。

    接著，她就見到了此生又一個無法遺忘的場景。

    她看到龍形的小島動了，那個原本是湖泊的地方，湖水突然向兩邊流去，甚至淌過了地麵，流到了樹林之中。

    在消失的湖水中，一隻巨大的眼睛睜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