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劍光劃過，上一刻還在對秦萬樓好言相勸的嘍囉，下一刻便當場斷成兩截，肝腸冷落滿地，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所有風雷寨嘍囉的心頭，猩紅鮮血飛濺滿屋，淋在了每一位賭客的臉上，當即澆滅了所有人心中的狂熱。
    “救，救救我，救救我……”
    被攔腰斬成半截的嘍囉並未立刻死去，雙手扒著地麵，又哀嚎了兩聲，方才極其痛苦的氣絕身亡。
    “嘶……”
    屋內無論是賭客還是風雷寨的嘍囉，盡皆倒吸一口冷氣，噤若寒蟬的看著持劍行凶的秦萬樓。
    秦萬樓一手掐著劍鞘，一手舉起染血的寬刃大劍，環視屋內眾人，沉聲道：“今夜到此為止，各位拿上自己的金銀，回去吧！”
    一眾賭客聞言，如蒙大赦一般，紛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衝上前將金銀瓜分，匆匆逃出門去。
    風雷寨的嘍囉們，眼見那些賭客不僅拿走了自己的金銀，連同賭坊的盈利也一並分了個幹淨，心下自是怒氣滿滿，可就是不敢聲張，生怕再次觸怒了大當家。
    不消片刻，所有賭客便走的幹幹淨淨，連同整個賭坊都差點被搬空，隻剩下了幾張賭桌，和一眾不敢抬頭直麵秦萬樓的嘍囉。
    “現在，誰還想留下，我成全他！”
    秦萬樓指著腳下的殘屍，冷冷對眾人喝道。
    所有嘍囉一齊打了個冷顫，紛紛附和道：“都，都聽大當家的，我們絕不留下！”
    秦萬樓收劍歸鞘，暫壓殺意，沉聲下令道：“立刻帶上隨身行李，從賭坊後院撤離，誰再敢拖延一步，我讓他斷成四截！”
    “是！”
    在生死麵前總算是清醒過來的一眾嘍囉，哪裏還敢收拾行李，當即齊聲響應後，便立刻拔腿衝向後院。
    隨著一眾嘍囉盡數離去，秦萬樓仰頭長舒一口氣，總算是稍稍緩解了心中憂慮。
    嗒嗒！
    正在這時，一道腳步越來越近，停在了賭坊門口。
    “誒？不是說這裏正熱鬧嗎？怎麽如此冷清啊？”
    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身披長袍的少年，背著雙手，戰戰兢兢的走進了賭坊。
    秦萬樓皺眉望去，一眼認出這少年正是不老山三個孩子當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當即沒好氣的說道：“賭局已經散，閣下還是盡快回去吧！”
    少年偏頭看著地上的屍體，眼中明顯添了幾分恐懼，但依舊卻強撐著走到賭桌前坐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故作輕鬆的說道：“長夜漫漫，我就是為了找樂子而來，既然你的賭局散了，那我就自己玩玩，不行嗎？”
    秦萬樓縱橫江湖多年，又曾在段歡的追殺之下，從關東山一路逃到了新羅，不論如何狼狽，但也是實打實的見多識廣，當即便斷定這少年隻是個外強中幹的樣子貨，隻要略作恐嚇，定能叫他抱頭鼠竄的逃走，於是抬手握住了劍柄，做出了一副將要拔劍行凶的樣子。
    嘭！
    就在秦萬樓作勢拔劍之時，賭坊的大門忽然被人暴力踹碎，十餘道身披黑袍，麵色不善的身影魚貫而入，齊齊站在少年身後，一言不發的盯著手握劍柄的秦萬樓，大有隨時發難的氣勢。
    秦萬樓眨了眨眼，定了定神，頓時沒了張狂之意，隻得後退兩步，滿是不解的看著那來意不明的少年。
    “我的朋友都到了，你若是不想攢局，那就該幹嘛幹嘛去，我們自己玩玩，也是一樣的！”
    隨著有人來撐場麵，少年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抬手抓起桌上的骰子，淡然自若的對秦萬樓說道。
    秦萬樓聞言，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即拱手道：“那各位請自便，在下告辭！”
    少年並未阻攔，任由秦萬樓轉身走入後門，而後連連長舒一口氣，低聲問道：“都準備妥當了嗎？”
    “玄武大人放心，都已經布置妥當，今夜這賭坊之中，休想走脫一個活人！”
    幾名身披黑袍的漢子，當即頷首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
    少年正是新任北境提爐人副指揮使，師從上一代玄武的鐵丙，聽聞一眾屬下的匯報，當即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滿是慚愧的追憶起往昔。
    遙想當年，師父即便廢了雙腿，言談舉止間，依舊令人不寒而栗，與人對峙時，也從不失提爐人副指揮使的氣度。
    就連兩位師兄，都深得師父的真傳，為人處世遠比自己從容的多。
    可自己呢？
    即便通過了提爐人的所有課程，背下了提爐人的所有行事準則，也知道自己身臨其境之時，該處於何等目的之下，做出何等應對，可就是在付諸行動時，總會暴露內心的膽怯。
    就比如方才麵對秦萬樓時，明知道自己應該拖延時間，找個借口留在賭坊之內，可一看到地上的屍體，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害怕！
    “我可咋辦呢~”
    鐵丙雙手拄著下巴，滿是惆悵的歎道。
    屋內幾名提爐人聞言，不禁麵麵相覷，以為這是玄武大人在考驗自己等人，茫然答道：“大人應該脫去外袍，亮明身份，堵住那群亂賊的退路，靜待其餘兄弟的好消息即可！”
    鐵丙聽聞眾人沒頭沒腦的搭話，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當即端坐身形，苦笑著歎道：“區區一個秦萬樓，還不足為懼，我現在想的是，將來若是麵對更強大的對手時，咱們北境提爐人，又該如何應對呢？”
    幾名提爐人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一同抱拳拱手道：“肩抗忠義，手提燈爐，照盡天下黑暗！”
    鐵丙聽著自小就會背誦的提爐人第一信條，心下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恍然點頭道：“沒錯，視死如歸，竭盡全力即可，哪有那麽多顧慮！”
    與此同時，後院之中。
    秦萬樓走出後門，眼見一眾嘍囉如木雕般立於院中，並未意識到危險已至，當即快步趕往院門外，並沉聲道：“你們都不必心疼這點蠅頭小利，等到咱們做成了大事，我一定不會虧待……”
    話未說完，秦萬樓忽然瞧見院門外站著烏泱泱數百之眾，皆是身穿飛魚蟒衣，腰間懸著黃銅燈爐，殺氣騰騰的凝視著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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