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煜帶著我冒出海麵的時候，巨大的魚尾變回修長的雙腿。
    浪花在我們身邊翻湧環繞，直到他的足尖輕點海麵……
    低頭看向懷中熟睡的我，祁煜下意識地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
    鼓動的心髒中，心緒依舊起伏激蕩！
    眉心微微皺起，可當看向我的時候，那波濤洶湧的心潮便好似得到了安撫般，漸漸歸於寧靜。
    夕陽在我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平靜的海麵上，祁煜走過的地方，隻留下了一圈圈不斷擴散的波紋……
    醒來的時候，祁煜正環著我睡在柔軟的床上。
    撐起上半身往窗外看了看，晨曦的光剛好照射在海麵上。
    輕薄的窗紗隨著海風吹拂，蕩起好看的弧度，讓整個房間都透著一種舒適愜意。
    看起來，這裏似乎是某處海邊度假屋？
    房間並不大，純白的陳設統一卻並不讓人覺得單調。
    祁煜身上套著一件款式簡單的白襯衫，扣子沒係，敞開的領口看得到他胸前的小痣。
    他的呼吸聲很淺，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睡顏像他的畫一般精致。
    戳了戳他柔軟的臉頰，我重新躺回他的懷裏。
    心跳聲在耳畔鼓動，令人心安。
    最後的記憶依舊停留在深海的海底，那處無法言說的實驗基地。
    我不知道祁煜是怎麽把我帶出來的，後麵又發生了什麽。
    不過此刻，他還在我身邊，那大概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知不覺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雨聲和肚子的饑餓感叫醒的。
    祁煜已經醒了，正側躺在我身邊，饒有興致地看我。
    見我醒來，他便笑眯了眼睛，那雙眸子滿溢著柔光，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肚子叫得這麽大聲，虧你能睡到現在才醒。”
    一如既往的吐槽響起，我被他的話說得有些臉紅。
    掙紮著爬起來，下了地。
    祁煜見我起床，便笑著起身跟了過來。
    “這裏沒什麽吃的，先喝點水吧。”
    甘甜清冽的水下肚，在鹹濕的海風中帶來一絲清涼。
    祁煜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心情似乎不錯。
    我低頭看了眼他修長的雙腿，有些遺憾。
    “在看什麽？”
    “魚尾巴啊~”
    祁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麵色一紅，避開了我的視線。
    “咳……陸地上，還是腿方便。”
    “也是，要是被人看到你有魚尾巴，大概很快就會被展覽館或者什麽研究所帶走。”
    祁煜長長的睫毛如蝴蝶般顫了顫。
    “是啊……”
    苦澀衝淡了笑意。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玩笑似乎開得不合時宜。
    “抱歉，我……”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做錯什麽。”
    一時間，雨聲好似更大了。
    密集的鼓點不斷敲擊在房簷上，兩人也隨之陷入了沉默。
    我心中自責，怎麽這麽粗心，幹嗎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
    祁煜卻輕輕呼吸了一下後，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別想那麽多，我沒有怪你。”
    平日裏一貫傲嬌不服輸又毒舌的人，卻在這種時候格外細膩。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隻是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了。
    祁煜鬆開手，走到小木屋旁邊打開了門。
    這個房間真的很小，小到隻有一張床，一張小桌和一個小木椅。
    牆上掛著幾幅褪色的畫，我甚至看不出上麵畫的是什麽。
    祁煜站在門口，望向了淅淅瀝瀝墜入海麵的雨景。
    我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
    祁煜沒有收回視線，隻是溫柔地回握住我。
    他一向心軟，哪怕有時候是我不對，也會主動給我台階下，就像現在這樣。
    小木屋的門並不大，至少裝不下我們兩人並肩站立。
    但屋簷下的台階卻可以坐下我們兩個人。
    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靜地聽著雨聲。
    怎麽說呢，就好像世界之大，但也不過就是我與他。
    雲層並不算厚，翻湧間不時透著些光。
    我側過頭去看祁煜。
    他注視海麵的目光很平靜，人也安靜得不似平常。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我想陪著他。
    交握的雙手變成了他環住我的肩，而我環著他的腰。
    海風因為下雨而變得涼爽，不時吹過他潔白的襯衫衣擺。
    記憶裏的深海就好像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我並不知道，他看向海麵的時候，那破碎的逃生艙被人找到後帶走了。
    而那艘追擊我們的潛水艇中，竟然也活下來了一個人。
    在他那平靜的注視中，一切依舊在發生，而他也沒有刻意阻止。
    對於怎麽釣魚，不止掌控魚竿的人知道，魚也知道。
    直到雲層開始漏下大片的天光，祁煜才收回了一直凝視海麵的目光。
    雨聲漸漸消了。
    祁煜的視線重新落回了我的臉上。
    “雨停了，要去吃東西嗎？”
    我看了看周圍的雨林，有些不懂他要去哪裏吃東西。
    可祁煜很明顯並不打算解釋，隻是扶我起身後，將襯衫整理好。
    “走吧。”
    看著重新伸到我麵前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地牽了上去。
    不管是去哪裏，都好。
    隻要你在。
    漫步在雨林中，不時被墜落的雨滴砸中，我皺起眉有些不高興。
    身旁的祁煜卻笑看著我的反應，不時打趣。
    沒好好走上一會兒，便成了追逐打鬧。
    奔跑間，我被絆了一跤，一頭撞進了他懷裏。
    祁煜笑著，順勢將我摟住，差點把我悶死在他懷裏！
    我氣得直捶他，甚至伸手去擰他腰間的軟肉，他這才笑著鬆開一些，連連向我討饒。
    老實說，氣氛很好，甚至看起來就好像他消失前我們的相處一樣。
    可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一絲不同，隻是那感受很微妙，一時間無法用語言去很好地表述出來。
    就好像……
    刻意營造出來的輕鬆，或者說……明明有些什麽東西改變了，但我們兩人都不願意去麵對。
    逃避可恥，但有效。
    最起碼對現在的我們來說，這樣更好。
    一切從上了岸後，又變得不一樣了。
    海底的一切像夢，卻不是夢，我知道了更多關於他的秘密。
    隻可惜，這大概隻是冰山一角，微不足道。
    我不知道之後的事情會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者相處方式，甚至讓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但細致體貼如祁煜，大概隻會比我考慮得更多吧？
    當人類的建築物重新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祁煜已經牽起了我的手。
    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個高檔度假區，至少裝潢奢靡到普通人一輩子都消費不起……